待丘衡汇报完之后,刘禅顿了顿,说道:“如此看来,南中应当可以恢复安稳了。”
“短期内应当不会再爆发什么骚乱,但三五年后,就要看我们丞相能够不能解决南中百姓的生计问题,他可还留在南中不知道捣鼓什么呢。”丘衡低眉略带讽刺意味笑道。
“孤相信相父定能妥善处理好此事。”刘禅淡淡笑道,随即又问道:“大司马,既然内患已经解决,不知何时才能举兵进攻魏吴?”
丘衡抬了抬眼,疑惑刘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回答道:“主公,虽说是衡掌兵执行军务,但具体进攻魏吴的时间,却不该是由衡说了算,还得主公请教诸葛丞相之后再行定夺,待国力富足之际,即可出兵。”
刘禅想了想,点头道:“大司马所言极是,孤明白了。”
“汉国为这一战筹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一举平定天下。”刘禅对于军事一窍不通,所以心里也没有底。
“主公放心,这一战,会与以往的所有战役截然不同,我汉国定可以大势席卷天下,还以太平。”丘衡自信说道。
看着丘衡这么笃定的样子,刘禅心里也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瞬间便放心下来:“届时还需仰赖大司马之能了。”
丘衡闻言一顿,轻笑道:“主公,这一战,有没有衡已经无足轻重,微臣的任务,其实已经在宛城之战后便已完成。”
“大司马何出此言?”刘禅讶异问道:“大司马正值壮年,这最后一战,可少不了大司马的位置。”
丘衡哂笑一声:“主公,此战并无太大艰险,以衡观之,孔明,孝直,士元,元直,任意一人皆可作为统帅完成此战。”
“这最后的统帅,必将青史留名,应该由一个更能代表汉国形象的大贤担任,衡,恐怕难当此任,还请主公成全。”丘衡如实相告,借机试探刘禅的态度。
“大司马可是听见了什么闲言碎语?”刘禅蹙起眉头:“无论外人如何说,在孤心中,从未认为大司马有何不妥,也只有大司马领兵,汉国上下莫敢不服,此位,非大司马莫属,还请大司马切勿推辞。”
丘衡无奈,只能轻叹一声,暂时应下。
刘禅这才满意,两人继续闲聊片刻后,刘禅又微微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丘衡看在眼里,便试探问道:“主公可是有何困惑?衡愿为主公分忧。”
刘禅稍显犹豫地看了丘衡一眼,片刻之后仿佛下定决心说道:“大司马,孤有一事请教。”
丘衡点头道:“请主公直言,衡自当尽力解答。”
“孤近日有感,世家私兵制有妨国家安定,尤其是东吴那边,私兵盛行,不服管控。所以孤想,待日后天下平定,便改革兵制,收回天下私兵归国家所掌。但孤也明白,这影响颇大,便想请教大司马,可有合适的办法?”
丘衡听完刘禅提出的问题,不禁轻笑,没想到刘禅竟然想得这么远。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主公,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衡明白,主公此举是想要巩固国家政权,避免天下再乱。”
“但若是天下初定,主公便急于收回世家所有私兵的话,只怕立马便会掀起天下大乱,毕竟,拥有私兵也并不只是东吴的世家,汉魏皆有,只是数量问题,就连衡,手下不还有五千鬼狼营吗?”
“主公有心针对,也应该用温水慢煮的形式,一点点收回兵权,将世家的影响力慢慢削弱,到最后,就算他们想要反抗,也没有这个资本,自然也就不敢反抗,就好比汉武实施的推恩令一般。”
刘禅微微颔首:“推恩令虽好,却是数世之功,孤想的是功在当代,也就安心了。”
功在当代?丘衡愕然看着刘禅,这抱负虽大,但谈何容易,但丘衡还是没有拂了刘禅之意,说道:“既然主公有此心思,衡日后会为主公多做考虑,若有合适的办法,定会面呈主公。”
刘禅微微一笑:“大司马不必勉强,孤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丘衡轻笑以对,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月过后,诸葛亮从南中回来,在朝会之上,大谈南中的发展政策。
“主公,过往南中百姓贫苦,生活多有不便,微臣有失察之责。”
“此去南中,已将各地走访勘察,发现南中地区有发展盐铁,纺织业的潜力,可将中原技术传播过去,使其自给自足,则南中可定。”
刘禅笑道:“相父辛苦了,既然已有方案,便请相父着手安排南中技术革新事务吧。”
“臣定竭尽所能,不负主公之托。”诸葛亮行礼说道。
黄皓悄然看了一眼刘禅,他作为刘禅内侍,对刘禅的处境十分清楚,虽然刘禅贵为汉中王,但手中的政权和军权都被分给了诸葛亮和丘衡二人。
刘禅与他的对话中也时常透露出自己有心无力的窘态,想要为汉国做出贡献,却不知从何做起。
在他看来,刘备应该是临死之前老糊涂了,才会将自己亲生儿子亲自架空,将权利分到两个外人手上,导致刘禅成为一个傀儡君主。
于是,他便想帮刘禅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王上,既然诸葛丞相自觉失察,是否应该略施薄惩,以正视听?”
此话一出,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黄皓的身上,这些目光都蕴含着不善之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令他心中一惊。
他以为,像诸葛亮这种权势滔天的人,应该有很多人想要将他拉下去才是,他只要起个头,就会有人附和,至少和诸葛亮明显有对立的人,应该这么做,比如,益州派系之人,再比如,同为权臣的丘衡。
殊不知,这些目光之中,杀意最盛的人,便是丘衡。
现在的黄皓还是太年轻了,他没有想到,当他敢对诸葛亮开这个口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将来他也敢对丘衡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