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亲王府不敢明面上搜查黑发黑眸的罗刹国人,却对下令搜查一条狗没什么顾忌。
第二日天色一亮,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亲王府昨日半夜被一条恶犬突袭,十几名卫兵被其咬伤,就连沙河亲王也因为被恶犬吓到,精神不济,病倒在床。
为了替沙河亲王出这口气,亲王府正在全力搜寻恶犬,另外也在城中几处热闹的地方张贴了告示,提醒百姓若有发现恶犬下落,可以前往亲王府告知。
倘若线索有用,亲王府还会给予一笔不小的奖励。
具体有多“不小”,单看隔壁米珠家,连几岁的孩子和快到花甲之年的老人,都摩拳擦掌想要出去寻找恶犬,就能知晓了。
“那告示上写的,如果找到恶犬,奖励城南的九间屋的房子一栋。”
桑吉看完亲王府的告示后,再看向屋子里趴着啃牦牛骨的黑云,目光不由带上几分热切。
仿佛看向一堆堆的金元宝一般。
“年轻人,你的眼神很危险。”陈延从边上路过,伸手拍了拍桑吉的肩膀。
正拿大骨头磨牙的黑云,也停下动作,抬头眯眼看向桑吉。
桑吉立马收回眼底的热切,讪笑着咽了口唾沫,解释道:“你们不知道,一栋城南九间屋的大房子,可值老多钱了!”
“多少?”穗禾凑过来好奇问了一句。
桑吉掰着手指头数,一百枚铁币,是一粒银豆子,十粒粒银豆子,是一粒金豆子。
“那怕是得值上千粒金豆?”
别说上千粒金豆,他连上千粒银豆,不,上百颗粒银豆都没见过。
手头最宽裕的时候,顶多就有过三粒银豆,还都是从市集上别人的钱袋里“摸”过来的。在手上没停留超过半日,就拿去换了面饼和鸟蛋,分给城中贫民窟里一起淘食的孤儿吃了。
“这里的上千粒金豆,是多少金子?”邹云在边上问了一句,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变出一锭金元宝来,“和这枚金元宝比呢?”
“什么?”桑吉的视线不经意往邹云手上一瞥,随即便再也移不开眼。
目光比先前看向黑云更为热切。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这么大块的金子!
“这……这么多金子,怕是能磨出好几十粒金豆子吧?”
天呐,他这是遇到了一伙什么人,随手就能掏出这么多金子。
这也未免太富贵了吧!
望着那枚金灿灿的元宝,三日以来,桑吉头一次坚定的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和这伙人达成交易,备不住就是他桑吉将来富贵的开始!
再看向卫云岚等人,桑吉的目光不由更为友善与热情。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沙河城?”
到底还是个半大少年。
态度变化得太过明显,谁还能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种变化,对于卫云岚一行而言无伤大雅,他们不怕桑吉心里有算计。相反,只要他们身上有他想图的东西,就不怕他不好好为他们卖命。
“不急着离开,再等几日。”
现下正是城门看管最严格的时候,完全没必要急着这时离开。
再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拜月节。
到了那日,城中的人都要出城放灯、拜月、祈福,他们完全可以等到节日庆典,最热闹的那个时候,再找机会趁乱离开。
…
就在卫云岚一行,在沙河城中安顿下来,每日学语言、学文字,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风俗特产,待得正安生的同时,沙河亲王府里却不消停。
小王爷桑葛一脸阴沉地坐在主位,听手下禀报这两日城中搜查的情况。
“四座城门皆未发现可疑之人。”
“城中亦无所获……”
无论是黑犬,还是黑发黑眸的人,都没能找到。
桑葛听得脸色越发难看,伸手用力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都办不好!”
“这都过去几日了,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那几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下方单膝跪地,禀报事情的两名亲卫,闻言忍不住微微抬了下头,又彼此对视了一眼。
“有什么话,你们就张嘴说,看来看去做甚。”桑葛皱着眉道。
那两名亲卫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小王爷,备不住……备不住……”
“备不住什么?”桑葛眉头越追越深,眼底闪过一抹不耐,“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那亲卫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备不住那几个人真是凭空消失的呢!”
“小王爷,您有所不知,我们昨日在王府里追捕那条狗时,原本就快要将它砍中,可它忽然一下一眨眼就不见了。”
“如果不见了的五个人,和那条狗是一伙的,没准他们也会这种本事,能够凭空消失。那样的话就算咱们再怎么在城里找,也不可能找得到呀。”
“你们先下去吧。”桑葛有些无力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摆了摆手。
屋中冷清下来。
退到外面的两位亲卫,却忍不住小声说道,“你说那几个人,该不会真有凭空消失的本事吧?”
“备不住真有,别忘了他们都长着黑发黑眸,就算会一些神奇的巫术,也不奇怪。”
“那我们帮着小王爷这么捉捕他们,会不会遭报应……各国可是明令禁止不许用罗刹国人的血施展邪术……”
亲卫的声音不大。
却还是被人转述到了桑葛耳中。
听着下首的禀报,桑葛搭在王位扶手上的双手,骤然攥紧成拳。
他哪里不知晓他在做的事有违天和,更是被各国明令禁止了的。
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他不能让祖父死。
国师说的法子,是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