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林南音的同意,两家的亲事就定的很快。
林家估计是真的很需要这门亲事,上上下下为这事忙成一团,反而是身为当事人的林南音一直处于置身事外的状态。
直到成婚当日,她被一路被吹吹打打送到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这才后知后觉生出个念头来——她要有男人了。
林南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出的念头是这种。她才十九岁,难道不应该是觉得害羞、羞涩之类?说好的少女的娇羞呢?
正胡思乱想着,盖着她头上的喜帕被人挑起。林南音下意识抬头,就见面前站着的男人一身红衣,那种灼火之色让他显得没有之前见到那次那么冰冷,不过也没多热情便是。
盖头掀完,外面就有人送了一桌饭菜进来。
接着晏溪往桌前一坐,直接开动。
折腾这么一天,林南音早就觉得饥肠辘辘。见晏溪动筷,她也不忸怩跟着大快朵颐。
两人饱餐一顿后,林南音以为他要去前院待客,哪知却见他去耳房沐浴换了一身寝衣出来。见他浑身清爽,林南音顿时觉得身上就有些黏腻起来,她干脆也去里间洗浴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
她出来时,晏溪人还没走。看他坐在中间的桌前,知他应该是有话要说,于是她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不用去前院?”
“嗯。”晏溪似是斟酌了一番措辞,继而缓声道:“我知道这亲事非你所愿……”
他话没说完,林南音便眉头一扬,打断道:“那也没有不愿。”半条街的铺子呢,日进斗金,她很愿意,但这理由不能说,“你长得这么招人喜欢,我越看越满意,同你结亲我还是挺乐意的。”
她这几句生生将晏溪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他面容微侧,像是很意外她会这般……轻佻,不过他也没加以指责或者表露嫌恶之色,而是改口道:“那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得已。明日我们就一起搬离这里,届时你会如从前一般自由。”
“哦。”林南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搬走后大家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这点她自然求之不得,“那洞房呢?”
“什么?”晏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洞房。”林南音毫不羞涩道,“一般来说,成了亲那必然是要洞房的。你要和我办事吗?”
“……”
新房内陷入迷之沉默。
林南音看得出来,晏溪铁定不想。
这男人看上去就不太像是会喜欢人的样子,更别说同人耳鬓厮磨。所以她打算利用这点,好好为自己多争取点利益,争取让自己以后活得更舒服点。
她等了片刻,就在她以为晏溪会因为这种事感觉愧对她而做出让步时,却见晏溪慢慢‘看’向了她,反问道:“那你想吗?”
“?”这是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
“我当然想。”林南音面不改色道,“你模样这般好,令我垂涎九尺。你又
是修炼之人,体魄必然异于常人。我之前都认命了,以为自己会嫁一个和我一样的凡夫俗子,没想到运气这般好,得到你这样一个绝色。这房必须洞,今晚你别想走。”
晏溪微微抿唇,然后他站了起来。
见他起身,林南音以为他被气的准备踹门走人,心中嘿然一笑,正准备继续喝茶,却见晏溪却是面对着她开始解腰带。
“???”林南音吓得将刚含进嘴的茶直接吐回了杯中,“你干啥?!”
晏溪还是那样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洞房。”
“……”哥们,你倒也不必这么勉强自己。
待晏溪将腰带除下,听林南音始终没有动静,他微微侧首,好心道:“要我帮你吗?”
林南音盯着他的脸,基本已经确定他就是看穿了她的小算盘,所以打算砸了。
“你以为你这样做,吃亏的会是我吗?”林南音根本不怂,她甚至上前一步直接将晏溪推倒在旁边的榻上,接着在他诧异的表情下双手撑在了他的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亲你的脸?还是亲的嘴?又或者是……”后面的话她故意留了个白。
而被她环在身下的晏溪在诧异过后,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如果腿能不打颤,会更有说服力。”
腿打颤?
林南音目光往下看了看,因为姿势问题,她的一个膝盖也跪在晏溪身侧,两人的大腿不可避免能感知到对方的温度。至于打颤什么的,纯粹是因为另外一条腿脚尖点地,有点酸。
“那是因为这个榻太高了懂不懂。”林南音蹬了蹬腿,继而看向晏溪冷笑,“还要继续吗?我是真的会扒你衣服的。”
“随你扒。”晏溪不为所动。
他是看出来了,身上这人的嘴是不到最后一步就不会松。他本无意和她计较太多,但不想以后被一直拿这事当把柄。又不是他一个人不想,大哥何必找二哥麻烦。
“行。”林南音果真动起手来。
没了腰带的衣服好拆的很,林南音自认自己无所畏惧。
但拆着拆着,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拆完了他的,就要轮到自己了。
拆别人她觉得无所谓,反正大饱眼福的是她,可轮到自己的话,有点下不去手,毕竟她才十九岁。
于是到后面她速度慢了下来。
见她如此,晏溪开了口,“怎么不继续了。”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碴味,但莫名就带了点挑衅。
林南音一甩他胸前的布料,道:“到你了!”
晏溪身上的布料就两层,现在剩下这点自然不需要他自己动手,这声‘到你了’轮到的是谁不言而喻。
一句话,室内再次沉默。
半晌后,晏溪的声音响起:“你真的要我动手?”
“这有什么,你又看不见。”林南音嘴快道,但说完她就觉得似乎不该戳人家痛处,于是她下意识朝晏溪看去,却见晏溪已经
冷着一张脸伸手朝她的衣角捏来。
不过晏溪没有碰到林南音的领口,因为她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时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就这样手交叠着,谁都没有退让。
“什么意思?”晏溪挑眉问她。
林南音很镇定,“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要洞房了。”
“不继续玩了?”
“少爷,我想了想,我们各过各的也挺好。”林南音快速道,“从此我们俩就活在一顶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你的事我不过问,我的事你也别管。但是不准带人进家门。另外钱的事,既然住一起,花销免不了混在一块,以后一人一半。其余的碰到了再商量。”
“嗯。”晏溪将胸前的衣服一拢,“你想清楚了就行。”
就这样,两人成亲的第一晚,争端和平解决。
翌日,晏溪便带着林南音搬离了晏宅。他们两人的新家是同城的一座普通庭院,院子只有一进,房间一共三间外加厨房。新家的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院内有一株三百年的海棠花树,本不是花期,却满树花开。
院子小,住不了人,林南音也就没带芍药来。而且说实在的,她也不喜欢有人伺候。可能她天生就不是个小姐命。
晏溪也没带人,他喜欢安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树下发呆。
身边没人做饭洗衣,林南音也没委屈自己。她反正有钱,这些杂事直接花钱请人做,乐得自在。
晏溪没反对这些,作为受益的一方,他也不占她便宜,直接给了一大箱黄金给她。
两人在钱财的事上都很大方。
晏溪眼睛看不见,平时和邻里打交道的也就成了林南音。
林南音雇人干活出手大方,待人又和气,很快她就融入了这条巷子当中。东家有个什么好吃的会分她一碗,西家菜园里有什么菜吃不完也会给她送来一些,有时候她出门在巷子里碰到了周围的邻居,也能和他们站着聊上半天,最后笑着作别。
相对于从前在林府,林南音发现她好像更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里更有人情味。
这天林南音从外回来,手里拎了一瓶酒。
这是一位曲姓邻居送的,那家人世代酿酒,在旁边还有个酒铺。他们家为人大方,酿的酒特别香,林南音今天从他们家铺子前路过时,就站着多闻了两口酒香,就被他们看到,强行送了一瓶酒给她,说是给新邻居的见面礼,若觉得口感好日后多照顾他们家生意云云。
林南音手里有不少钱,这人情她还得起,因此收的很坦然。
还未走到自家院门门口,林南音又见他们所在的巷子口有个老妪缩在那摆摊。
老妪一身旧色衣衫,一只眼睛瞳孔泛白,应该是瞎了。她头发倒是整齐地梳着,整个人沉默地缩成一团。
林南音本想回家,但或许是刚接受了邻里的善意,又或者是因为老妪的眼睛和那人一样看不见,她微微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脚步微微换了方向,朝着老妪走去。
她有钱,随便洒点就能让一家人活得不错,所以她想去照顾照顾那老妪的生意。
不过当她刚走到老妪的摊位前蹲下时,她甚至还没开口,就听老妪道:“别发善心了,我这的东西你买不起。”
林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