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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蒋松微在卫城见过祁不砚,当时的他也和贺岁安一起。

    蒋雪晚要回街上找贺岁安,蒋松微便猜测她现在可能是一个人,所以刚刚才会问出那句“你若无处可去,可以跟我们走”。

    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她显然是与祁不砚同行的,只是未免太巧了,他们也来到风铃镇这个地方,蒋松微心想。

    于是蒋松微拉回蒋雪晚,低声同她说了几句话,蒋雪晚依依不舍地看了贺岁安一眼,低头靠着他,放开贺岁安,不说话了。

    贺岁安朝祁不砚跑去。

    她也穿了条湖蓝色的齐胸襦裙,裙摆绣着白色的夕颜花,跑起来时袖摆与裙带随夜风向后扬,身上戴的银饰也叮铃轻响。

    祁不砚是苗疆天水寨的人,佩戴银饰成自然习惯,贺岁安跟他生活了一段时间,觉得银饰也很好看,买首饰会不知不觉买银饰。

    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秀丽的首饰,她也并不例外。

    打扮习惯相似的原因不多,他们是生活时间长了。

    趋同。

    这也是蒋松微今晚为什么在看到祁不砚和贺岁安一起出现后,断定他们自卫城开始就同行。

    还没有等贺岁安跑到祁不砚身边,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一大批发狂之人从街尾涌出。

    他们双目赤红,涣散无神,见人就扑去咬。

    贺岁安加快脚步。

    祁不砚站原地,等她走向他。

    一股幽怨的笛音渐渐传遍大街小巷,发狂人变得更狂躁。蒋松微无暇顾及他人,带被吓傻了的蒋雪晚离开,冰糖葫芦从她手里滚落。

    冰糖葫芦被发狂人踩得稀烂,贺岁安神情不安,在他们追上来前一刻,拉住了祁不砚的手。

    祁不砚这才有所动作,领她拐进一条无人小巷。

    他笑问:“你怎么出来了?”

    “客栈也有这种人。”贺岁安咽了咽口水,仰头看祁不砚,一手握着他,一手拉他衣角,

    长夜映出少年的影子,挺拔清瘦,墨发尽数散在肩后,他眼睫乌黑,皮肤白润,眼尾天生自然红,像抹了胭脂般:“仅此而已?”

    她呆愣地“啊”了声。

    过几息,贺岁安又说:“我看见了雪晚姑娘。”

    声音弱了下去。

    “我担心她有危险……”

    贺岁安说到后面没底气,怕祁不砚会觉得她自不量力,没什么实力,还说担心别人而乱跑。

    祁不砚垂视,目之所及是贺岁安因奔跑而泛起潮红的脸,他将她颊边被汗濡湿的一缕头发捻起,指腹摩挲了下,再给别好。

    他却道:“她有危险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在意。”

    没说她自不量力。

    贺岁安不知如何作答。祁不砚弯下腰,笑吟吟:“贺岁安,你是想跟他们走吗?”

    “我没有。”

    她立刻回答了。

    祁不砚看了一眼贺岁安的手:“好啊,我信你。”话锋一转,“你牵她,还是她牵你?”

    贺岁安有一瞬间听不明白祁不砚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脑子慢慢地转过弯,迟疑道:“雪晚姑娘她牵我的,怎么了?”

    祁不砚侧脸有种能混淆性别的精致、阴柔之美。

    他转过头,目光回到她脸上。

    “没什么。”

    说罢,祁不砚往旁边走了几步,贺岁安紧随其后,笛音已经停了,发狂人漫无目的晃荡着。

    苏央不知何时出现在高楼之上,身后站着一排又一排的亲卫,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像终于下定决心,命令亲卫放箭。

    亲卫整齐有序地提弓射箭。

    这次箭矢不再射向手脚,射向的是心脏或脑袋,要他们永远无法醒来,彻底死去。

    苏央左上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留着短髭须的中年男人,他跟她的眉眼有七八分相似,此人便是苏央的父亲,苏睿林。

    嗖、嗖、嗖——数箭齐发。

    就在他们紧急射杀发狂人之际,有一名老妇人一瘸一瘸地跑到大街上,喊着不要杀她儿子。

    苏央立刻趴到楼栏边:“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了,他也不再是您儿子,您快躲好!”

    亲卫射箭稍有停顿。

    老妇人若不让开,恐会误杀。

    苏睿林也对老妇人进行劝说几句,见对方充耳不闻,抿直唇,当机立断下令继续射杀。亲卫听令行事,不停地从箭囊取箭射出。

    苏央不忍地摇头。

    “父亲!”

    虽然亲卫还在射箭,但他们也会有意避开那名老妇人。箭发如雨,贺岁安就站在巷子口,有几支箭射到墙壁上,与她擦身而过。

    贺岁安根本出不去。

    祁不砚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老妇人还没走到他儿子身边就被其他发狂之人围住,苏央赶紧拿起一把弓,用箭瞄准他们。

    她手一松,箭射出。

    还是晚一步,老妇人被咬了,咬她之人正是她儿子,老妇人瘦扁的身体孱弱地抖几下,很快就沦为发狂之人的其中一员。

    苏睿林也是有女儿的人,理解老妇人克服恐惧都想找到自己儿子,可这只是无谓的牺牲。

    苏央扔下弓箭,走到他面前。

    “父亲。”

    她想向苏睿林请求下古墓。经过调查,第一个发狂之人曾到过凶宅附近,被从燕王墓爬出的虫子钻进身体,三天后发狂咬人。

    被虫子钻进身体发狂与被咬发狂是不一样的,前者身体里的虫需要时间孵卵,后者被咬当即发狂,因为虫卵顺着被咬的地方进去了。

    面对苏央的请求,苏睿林没有答应,转身下楼。

    苏央沉默了。

    她很少违背父亲的意愿。

    临走前,苏睿林吩咐亲卫仔细搜寻风铃镇里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遇到疑似被虫子钻进身体或被咬过的人要先抓起来,切勿心软。

    这次的发狂人太多,苏睿林知道不能像先前那次揭过去,到时要给风铃镇百姓一个交代。

    *

    接下来的事,贺岁安不太清楚了,也忘记自己是如何跟祁不砚离开那条小巷子,回客栈的。

    她腰腹伤口因跑动裂开,在后半夜发起烧,意识不清。

    两张厚被褥盖在身上也无法驱散贺岁安发烧产生的冷,蜷缩成一团,迷糊之时,好像摸到很暖和的火炉,她使劲地拱着脑袋往里钻。

    贺岁安将脸毫无缝隙贴到状若细滑的优质暖玉上,被人捏住后颈,还不满地哼哼唧唧几声。

    暖玉似乎还会笑。

    捏住她后颈的手力度松了几分。

    贺岁安睡觉很不安分的,将脑袋埋进去后,手脚还像八爪鱼缠过去,越过几层被她扯松散的衣裳,指尖滑过他线条流畅的劲瘦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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