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兄,拜托了,还请折兄帮我。只待灭了陈元庆那小贼,我赵国锋,我青州赵家,必有重谢!”
晚间。
西军折家驻地。
赵国锋直接跪倒在了折副将身前,含泪哀求。
折副将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同为武人,他虽很同情赵国锋和赵家的遭遇,却更明白大局的重要性。
毕竟。
陆志远虽限制了消息,赵国锋一时不明白青州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折副将却是知晓很多。
他本就是客军,没有切实的好处,又怎会跟赵国锋墨迹太多?
故作叹息一声道:
“赵兄弟,本将虽很想帮你,但你也知,朝廷刚刚发函,令我西军下月中就要赶往太行山。本将还要在青州筹措粮草,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赵国锋哪想到这些时日一直跟他称兄道弟的折副将,此时竟拿官面上的消息来压他。
毕竟现在天寒地冻,西军这边赶往太行山晚几天也很正常的事。
依照折副将的资历,再加之他在青州剿灭怜生教的大功,便是朝廷的太监监军,又怎敢为难他?
可此时……
赵国锋究竟是个有决断的狠人,见交情不好使了,他咬着牙根道:
“只要折兄愿意出兵助我围剿那陈元庆,我赵国锋愿出白银二十万两!且,只占用折兄七天时间!”
“这……”
折副将没想到赵国锋竟然大出血了,故作推辞一番后道:
“既然赵兄如此诚意,那本将便冒着违背军令的风险,帮赵兄一回!不过赵兄你也知,我西军将士疲惫,不可能全军出动,只能出动一千精骑!且,这一千精骑的粮草,需要赵兄筹备。”
赵国锋大喜。
他要的就是折副将这一千精骑给他壮胆压阵,忙拱手道:
“便如此。小弟现在便去筹谋,争取明日便可出征!”
…
“什么?”
“你们没粮了?便是本将的面子,都不能从你们身上赊到粮了吗?”
很快。
赵国锋便约见了青州城几家一直与他们赵家来往密切的大粮商。
但这些粮商给出赵国锋的答复,却让赵国锋一时直遍体生寒。
“赵爷,不是小的等不想帮您,不想帮赵家,实在是陈元庆那小贼子太过可恶!他攻破青州城后,大肆劫掠我青州粮商,我们手里是真没有余粮了……”
几个大粮商相视一眼,为首的张氏米行的大掌柜忙委屈拱手道。
“老张,五千人十天的粮草你们都凑不出来?”
赵国锋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变的嘶哑,死死的盯着这张氏米行的大掌柜道。
这张家大掌柜忙拱手:
“赵爷,五千人的粮草咱们咬咬牙是能凑出来,可,现在我等都被那陈元庆劫掠的很困难,很难再赊给您。您若今天便按市价结账,我们明早就给您凑出来!”
“什么?今天便结账?还要按市价结账?”
赵国锋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张家大掌柜等人。
张家大掌柜等人相视一眼,都是很无奈的看向赵国锋。
俨然。
赵国锋今天不出银子,他是一粒米也别想得到了。
“好,好,好啊。”
赵国锋怒极反笑:
“既如此,那你们现在算好账,本将现在便给你们结算!”
“赵爷豪气……”
几个大粮商又相视一眼,迅速开始算账。
不多时。
一张三万四千两的账单便摆在了赵国锋面前。
“狗日的,你们想杀人吗?青州粮价何时这般离谱?斗米竟要一两一钱银子了?你们怎么不去抢?”
张家大掌柜等人都懒得解释,直接不理赵国锋了。
饶是赵国锋肺都要被气炸,却也不敢真跟这些大粮商撕破脸。
毕竟,这些大粮商哪家背后不是底蕴深厚,且他以后用到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
只能咬着牙喝道:
“来人,拿银票来!”
片刻。
他身边的心腹亲兵却是面色为难的凑到他耳边低低耳语:
“将爷,您之前已经留给折家二十万两银票,把咱们在莱山的斩获全都给出去了不说,还亏欠了七万多两。现在咱们府上又空了,卑下手里只有一万二千两银子了。”
“我……”
赵国锋一时直要吐血。
从小到大从来没为银子发愁过的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竟会缺了银子,而且还是缺这么多的。
但此时的赵国锋就是个赌徒,还是个红了眼的赌徒,已经付出这么多,他怎会停止他的脚步?
血红着眼睛嘶哑着嗓子喝道:
“诸位,我赵国锋现在遇到了点难处,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这样,我把我的赵府抵给诸位如何?”
“这……”
几大粮商相视一眼,张家大掌柜苦着脸道:
“赵爷,您这府邸虽是很不错,但我青州遭遇陈元庆这次大劫,房价有所降落,怕,这府邸不太够啊。”
“你们……”
赵国锋真杀人的心都有了。
早就知道这些粮商黑,却哪想到他们竟是黑到了这种程度的……
“那便再加城中这座商铺,这总该够了吧?”
赵国锋此时虽然愤怒的要炸,内心反而是出奇的平静,阴翳盯着张家大掌柜等人喝道。
“够了够了。赵爷豪气,今晚咱们便把赵爷需要的粮草准备好。”
几大粮商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敢再逼迫赵国锋,毕竟赵国锋手里还有兵,忙是拱手说道。
赵国锋这才微微平复:
“那本将便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见赵国锋快步离去,几大粮商不由都是笑出声。
“真如那句老话,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那。人陈将军跟咱们做生意是什么态度,这赵国锋又是什么态度?”
“嘿,咱们收银子办事就好。反正陈将军之前的来信已经说过了,不会因此事怪罪咱们。”
“依我看,人陈将军早就退到海上了,说不定现在都到高丽了,这姓赵的,就算去了长芦盐场怕也连根毛都找不到。”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咱们别在这个节骨眼触这姓赵的霉头,都快步准备吧。”
“张爷所言甚是。”
…
这些粮商收了银子还是办事的。
次日一早。
他们便准备好了赵国锋需要的粮草。
赵国锋眼睛一片血红,明显一夜未睡,很快便是点齐他本部兵马,连同折家的一千精骑,直奔北边的长芦盐场而去。
三天后。
待赵国锋赶到长芦盐场,却是傻了眼。
只见——
这偌大盐场方圆数里的滩涂上,只有三三两两赶过来的流民数千人,又哪有陈元庆和聚义军的半个影子?
赵国锋的眼睛转瞬就要渗出血来,他都有点不敢想象那等后果了。
当即猛然抽出腰间宝刀,大喝道:
“这些贼子,竟然还敢在这里作乱!来人,准备冲锋,将贼子们赶尽杀绝!”
“且慢,且慢……”
然而赵国锋麾下的将兵们刚要有所动作,却见青州按察使王叔阳带着几十号官差快马而来:
“赵将军,你休要对这些流民动手,杀良冒功!巡抚大人得知你出兵后,特地命本官连夜赶来,就是让你莫要自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毁了大好前程!”
“你,噗……”
可怜赵国锋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再也受不了这一连串冰冷的可怕打击,猛的吐出一口血,就要栽下马来。
“将爷。”
“将爷……”
周围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