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吕不韦得赵姬,一月不出门。’
新婚燕尔的这些时日,陈元庆终于明白了,为何古人会有这般诗词留下来……
只能说。
这个时代的‘男主人’,注意,不是男人,而是‘男主人’,实在是太过幸福了。
不过。
虽然幸福,但陈元庆却也没忘记正事。
他自己亲自联络了几个老中医,研制‘六味地黄丸’,而并没有再跟任何人合作。
主要镇海城虽只发展了一年多,但其中各项大型产业,基本都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
陈元庆必须多留下几个产业,供给后来人。
也是为了应对一些不可言说的不时之需。
因为本身便有着张五哥的药方,六味地黄丸的研制并不复杂。
特别是此时也不用跟后世那般精细,得做成小丸才行,此时直接做成大丸反而更好保存。
几天之后,几个老中医便是做出了成品,进入到了试药阶段。
但想真正把六味地黄丸推向市场,则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里面最重要的核心原因,便是得分级。
因为陈元庆此时研制的六味地黄丸,是最高配版,都是用的最好的药材,效果自然好。
但这种级别的药材,老百姓肯定是消费不起的,必须得搞些低配的市场版。
就在这等有条不紊中,周煌与王龙场他们已经就兽医专业和农业专业达成最后的一致。
与此同时,《神州日报》的新一刊也同时发布,将两大学科招生的信息放了出去。
没两天时间。
这个消息便是引得天下震动!
很快。
便是有无数学子,特别是寒门学子,背上行囊,告别父母,直奔镇海城而来。
没办法。
陈元庆给他们的条件太过优厚了。
凡是来报考神州大学兽医专业和农学专业的学子,镇海城官厅报销路费不说,来到镇海城考试期间还管吃管住。
而若是能考上,那待遇就更离谱了。
他们在神州大学学习的期间,不仅食宿全免,每月还有一两五钱银子的补贴。
这哪是上学?
这简直是比打工还要更赚钱!
自也导致无数寒门学子,彻底将圣贤书丢到了一边,而跑来镇海城参加考试。
与此同时。
镇海城招收兽医专业和农学专业老师的事情,也以更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而这消息因为圈子窄的关系,在社会上没引发什么大反响,但在这两个圈子内部却是彻底炸开了锅。
谁能想到!
那陈小麻子竟是这么狠,张口年薪就一千两的。
许多有本事的兽医,包括擅长农学的从业者,一个个都被惊的汗毛倒竖!
如果按正常节奏,就以他们这‘下九流’的专业,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一千两银子啊。
很快。
便也有无数两科从业者中的精英们,纷纷赶往镇海城,参与老师的应聘。
但王龙场招聘徐光启之事,却是出现了变故。
徐光启给王龙场的回信中直接毫不客气的指出,他看不惯陈元庆,死都不会来镇海城!
王龙场无奈,只能把消息带到了陈元庆这边。
陈元庆得到消息后也被虎了一个机灵,陷入深深思虑之中。
…
数天后。
淮扬地区。
一座古朴的宅院中。
小厮忽然兴奋的跑进院中来,大呼道:
“老爷,老爷,北边又来信了,这次可不得了,好像是那陈小麻子写给您的亲笔信呢。”
“嗯?”
屋里。
正在陪着老妻吃饭的徐光启眉头顿时皱起来。
他此时自是知道镇海城的神州大学招生,包括招老师之事,已经搞的天下沸沸扬扬。
虽然陈元庆的志向很不错,所做之事更是大手笔,包括王龙场都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了,但徐光启却是对陈元庆没有什么好印象。
主要是陈元庆这等‘重商之道’,‘以商事立基’,让他非常不满意,完全走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毕竟。
圣人说过无数次,农事才是天下根本!
倘若农事你都搞不好,老百姓吃什么,喝什么?
特别是在农事不好的情况下再去搞商业,这不是丧尽天良吗!
须知。
一旦出现灾荒,饿死的可绝不是什么城里人,而是种地的农民!
世界就是这么可怕且滑稽!
卖炭翁,明明穿的那么单薄,几乎快冻死了,却是‘心忧炭贱愿天寒’!
农民,明明是他们辛辛苦苦种的田地,却是因为商业的作祟,让的他们自己种的却是没的吃,生生饿死!
甚至。
越是灾荒,却越是产粮区的老百姓们饿死的越多……
因为他们的粮食都被各种手段给收走了……
这是徐光启决不能容忍的事情,完全违背了他的底线!
看徐光启接过信后,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到了一旁,又去喝他索然无味的青菜粥。
老妻笑道:
“老爷为何不看一眼这陈小麻子的信件?我倒是觉得,这陈小麻子,比官府那边光明磊落的多。”
“哦?”
徐光启眉头顿时皱的更紧,忙是看向老妻道:
“夫人何出此言?难道,是因为那陈小麻子给我开年薪一万两的缘故?”
“非也非也。”
徐光启的老妻也是读书人,笑道:
“不单单是银子的问题,而是他对农事的重视。王龙场的来信我也看过,王龙场这个神州大学校长年薪才一万两,苏培元和薛牧那等天下大儒,才五千两。但这陈小麻子却愿给你这搞农事的出一万两,你不觉得,陈小麻子诚意很足吗?”
“哼!”
徐光启顿时冷笑:
“夫人,这陈小麻子,无怪乎是哗众取宠的小人伎俩罢了!他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妇人,怎能骗的了老夫?他尊重农事,尊重老夫又怎样?”
“他这般天天搞商业,谁人还去种地?我神州百姓,日后到底吃什么,喝什么?”
徐光启一个机灵,顿时极为不善的看向老妻。
老妻止不住苦笑。
但她跟徐光启过了快一辈子了,自然明白她男人的秉性,太过刚猛,也太过嫉恶如仇。
否则。
他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又何至于到现在反而还赋闲在家了。
但老妻更明白,不说服徐光启,这头牛是不会回头的。
忙理了理思绪道:
“老爷且看,你觉得这镜子,比值铜镜如何?”
见老妻拿过来旁边一面出产于镇海城的镜子,徐光启冷哼一声:
“哼!齐淫技巧罢了。”
“好。”
老妻继续道:
“你觉得镜子没什么?那你觉得我身上这麻裙如何?若放在之前,做一身这样的麻裙,至少需要三钱银子。可现在,哪怕这是从镇海城运过来的,却只需一钱银子不到!”
“老爷,你不觉得,陈小麻子是在为老百姓考虑,为老百姓做事吗?”
“就算你不认可这麻裙,那这些布料呢?这些布料比寻常又便宜多少?老爷你心里没数吗?”
“再者。当初怜生教之乱,若是没有那陈小麻子稳定军心,祸乱会不会蔓延到咱们淮扬来?”
“哼!”
“看看就看看。”
徐光启其实已经被老妻说动了,也认可陈元庆的确是做了一些利国利民之事,但他怎会在老妻这等妇人面前认错?
还是高傲的犟着他的脖颈。
但他最终还是拿起陈元庆的亲笔信看起来。
然而。
这不看不要紧,只看了没片刻,徐光启的脸色便已经满是郑重,浑身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