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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十年纵火悬案

    京城的春总是很短,燥热的夏风卷沙而来。

    大理寺中,燥热之感更盛,倒也不是憋闷的温度和天气,更多是从人身上弥漫而出的焦躁。

    但凡看来往差役的神色和动作,稍有经验的大理寺官员,脑海中瞬间就能冒出许多不妙的词——案子棘手,线索断绝,上头压得紧,排查无果,烫手山芋……

    就连大理寺养的狗,也都懒散地趴在窝里,没去找人撒欢讨食,经验丰富的它一看两脚兽这样躁动,就知道现在凑上去也是自讨没趣。

    进到属于狄松实的那座衙署厢房,更能感受到一股凝重的气息。

    屋内来往差役大多眉头紧锁,偶尔低声交流也一副沉重的模样,“这次死人了没?”

    “死了五个,全是晚上还睡在酒楼守楼的小二杂役。”

    “这是第几间了?”年老的差役露出复杂、回忆的目光。

    “第六间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京城第六间被烧的酒楼了。从第一间算起,到现在足足过了十几年,什么仇什么怨十几年都没消?”

    时隔三年,大火又在夜里冲天而起,三层的酒楼烧红了半条街,惊得全京城百姓都讨论起来。

    更引得天子震怒,当即下令大理寺严查此案,务必将这胆大包天的贼人捉拿归案。

    “慌什么!”牛武志一拍桌斥道,那木桌被他拍得哐当一声巨响,“真破不了案子,狄寺丞又不会把罪责推到你我头上,一个个有什么好慌的。”

    有经验的老捕头确实不一样,闻言,几个心慌的年轻差役,肩膀都往下一松。

    狄寺丞确实和旁的大人不一样,虽要求严格,但待人宽厚,遇到了难事也自己扛,而不是找手下人来顶锅。

    即使破不了案,对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年轻差役也确实没什么影响,只是人难免被焦躁的环境影响。

    方小石感觉勉强能喘口气,左右看看,低声问:“这案子真能破吗?前面五位大人都没能勘破。咱们狄寺丞接这个烫手山芋做什么?”

    这话听得众人心里一个咯噔,牛武志脸一黑,一巴掌朝他后脑瓜呼啸而去:“本事不大,操心得挺多,没事干就去外头迎一迎,看看狄寺丞回来没。”

    牛捕头嫌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条拆家的傻狗,他刚缓和的气氛,又被搅散了,这徒弟带得心累!

    ***

    狄寺丞带着安录事等几人,从刑部取了封存的卷宗,正往回赶。

    装着卷宗的马车轮声又闷又重。

    狄松实捏捏眉心,想到今早出门前,管家递给他的加急信,趁着这会儿难得空闲,他伸手从怀里取出。

    来自冰竹书院的信件,除了他的嫡长子,也没旁人了。

    狄松实面色严肃地打开一看,气笑了。

    什么叫“二弟痛哭流涕,想必忐忑慌张极了”?

    什么叫“爹也曾说资质天定,不可强求,还望爹对二弟宽和些”?

    ……

    对来自弟弟狄先裕的求救,大哥确实花了心思写家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通篇看下来,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若是早些送来,再配上顾筠的求情,也许狄寺丞就真信了。

    毕竟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认知,哪那么容易动摇?

    但现在……想到琉璃莲花灯,想到管家打听来的二房弄了个大家伙,狄寺丞冷笑一声:“呵,真是小瞧他的面皮了!”

    他一忙还忙得没注意到,那小子捣鼓了这么些天,竟还没捣鼓完。

    怕不是又在拖懒?

    当即吩咐随侍道:“去,回府给二郎说,今日就把东西和文章送来,若再磨磨蹭蹭,让他自己掂量。”

    “是。”随侍应道。

    ***

    狄府。

    狄先裕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泪汪汪哭求来的说情,再一次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不仅没帮他成功说情,反而成了他实打实的罪证。

    狄先裕此刻一脸呆滞,满眼惊恐,不敢相信地嘶声喊:“什么?!”

    “今天?!!”

    狄先裕顿时急得跳起来,一蹦三尺高。

    顾不上别的,如火烧屁股般冲进书房,坐下来拿起笔就写,活脱脱暑假最后一天才哭着疯狂赶作业的学生。

    狄寺丞那句“应该快了。”显然低估了咸鱼的磨蹭程度。

    其实显指纹的工具,在从昭哥儿那里薅了羊毛之后,没多久就做出来了。

    好不好用暂且不知道,但绝对足够唬人,看起来足够专业!

    但写文章这个事,狄先裕就没法薅儿子羊毛了。

    小家伙才开蒙,能认识几个字啊!

    还别说,某脸厚心大的咸鱼,还真试图哄过儿子,用的还是老一套“爹考考你。”

    咸鱼懒得连招数都不更新,妄图一招鲜吃遍天下。

    不,一招鲜吃遍昭昭!

    被考的小昭昭还很开心,带着点矜持的自信小表情,中气十足的小嗓音嗷嗷就说:“咱们可以从爹爹当初带我玩天虹的故事开始讲啊!”

    他眸子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崇拜。

    “这样大家也就都知道天虹不是喝雨水的虫了!”

    说着说着,小孩还手舞足蹈起来:“对了对了,还可以写爹爹知道要去找一种看不见的光!”

    狄昭昭说着就激动起来,因为真的听起来就好酷,爹爹竟然知道有一种看不见的光!

    小孩越说越激动。

    狄先裕越听越沉默。

    太阳都晒不干他的沉默。

    真要按照昭哥儿的想法写,哪里是阐述原理?哪里有对大理寺显指纹技术的看法?哪里有一点笔墨文采?

    分明整个就在讲故事!

    如果说狄昭昭最爱听的故事主题是“破案”,那这个故事的主题完全可以叫“我爹真厉害”“大家快来看我爹”

    狄先裕听着就觉得社死。

    真写出去给人看了,他就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不用活了!

    狄先裕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小昭昭的兴致勃勃,还在乐颠颠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不过小孩就是小孩,在说到第二次去大理寺听到陶老和丁捕头描述发现指印的困难时,小昭昭忽然咽了咽口水:“爹,昭哥儿想吃鸡丝凉面了,香辣开胃、多多蒜和醋的那种。”

    咕咚,又咽了一下口水。

    直到狄昭昭叭叭叭地把他的想法说完,努力绷着的矜持小表情,终于维持不住。

    仰着小脑袋,用亮晶晶的眼睛巴巴地看狄先裕,脸上分明写着“夸夸我呀~”

    狄先裕哪里肯夸?

    他把小家伙揉圆搓扁一通欺负,欺负得吱哇乱叫,泪眼汪汪。坚决要把这种主题的文章,扼杀在摇篮里!

    薅羊毛失败的狄先裕,一下就卡在了写文章这块。

    不是他磨洋工,而是真的难写!

    狄先裕每次落笔都满脸犹豫,纠结着写到什么程度好,写太深了被追问,答不出来怎么办?

    写太浅了,太糊弄了,万一被他爹看出来,再以课业态度不端正之类的由头,罚一顿大抄或者挨顿狠骂,那就太不划算了。

    狄先裕这篇文章,写出来上辈子毕业论文的架势,要真没人催,他指不定能写个小半年。

    忽然接到“论文截稿”通知,慌得一批,简直像是天都要塌了。

    “怎么办、怎么办?”狄先裕拿着笔疯狂赶作业般往后写,急得抓耳挠腮,像狼一样叫起来:“啊——呜——”

    等他叫完了,竟奇异地传来一道更绵长、更像狼的回声:“嗷呜~~~呜呜~~~”

    狄先裕:?

    他家没养狼啊!

    清脆透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爹,你在学狼叫吗?”

    小昭昭探头.jpg

    门边忽然露出一个小脑袋,白嫩的小脸上还带着惊喜和好奇。

    “我也会哦!”

    说完,昭昭两只小手放在黑绒绒的头顶作狼耳朵状。

    仰起小脸朝天,摇头晃脑,同时张嘴大喊:“嗷呜~~~呜呜~~~”

    狄先裕慌张的心,忽然一下落了地。

    交功课怕什么,带崽一起去啊!

    要真有难题,让昭哥儿上,他负责摇旗呐喊助威就行!

    虽然这只崽有巨大的背刺嫌疑,但真有事的时候,是真的给力,真的上的!

    狄先裕抱着良好的心态,边瞅小昭昭,边嘀咕:“既然有坑爹这个词,那肯定也能坑崽吧?要不然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用一秒钟说服了自己,狄先裕就开始没公德心地忽悠儿子,他理直气壮:

    “爹今天要去大理寺送紫霸王。”

    狄昭昭一下来了精神!

    “爹听说啊,大理寺最近有一桩特别难、特别奇怪的案子,十几年都没抓到凶手,昭哥儿要不要……”

    十分了解小孩那点爱好和小九九的爹,一忽悠一个准。

    狄昭昭一下忘了狼叫,小手拉住爹爹的袖口兴奋喊:“爹爹带我去!”

    狄先裕一本正经:“爹爹这是去做正事。”蔫坏的爹又在逗儿子,也实在不怪祖父一见荒唐事就往他头上想。

    狄昭昭小手拉着袖口就摇,边摇边央求:“带昭哥儿一起去吧,爹爹你最好了,爹爹爹爹……”

    狄昭昭这些日子开蒙认识了不少字,正每天磕磕绊绊地抱着带回来的那摞书读,可字又认不全,故事也断断续续读不通。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块香喷喷的肉,在小孩鼻尖晃啊晃,晃啊晃……看得见、闻得到,就是吃不着!

    实在是把小孩馋得心痒难耐、抓耳挠腮,勾得他每日哼哧哼哧地卖力学。

    可这才学了多久?哪有那么快就能通读文章?

    狄先裕这一钩子下去,小孩直接开心得蹦起来,嗷呜一口把钩咬住。

    本就想带昭哥儿一起去交功课的狄先裕,满意的收钩,抱着小家伙就走。

    为了缓和一下“我是去交功课”的紧张,狄先裕还特地让小厨房准备了鸡丝凉面。

    天气燥热,吃点凉面最舒坦,又辣又香又开胃的正好。绝对不是狄先裕对突然来到的“论文截稿”颇有怨念,所以偷懒不想琢磨新花样。

    马车穿过一条条街巷,都能依稀听到外面传来百姓的议论声。

    “指不定是哪家黑良心的酒楼干的,把生意不错的对家都烧了,那不就自己挣钱了吗?这些年被烧的,可都是客似云来的大酒楼。”

    “造孽啊,也不知道一间酒楼烧了多少银两。怎么就抓不到那个放火的人?”

    “得了吧,你挣着摆摊卖菜的这点钱,还去可怜那些富老爷,指不定就是他们作恶,被欺负的平头百姓反抗报仇呢。”

    ……

    狄昭昭诧异地小嘴微张,问:“爹爹,这么多人都知道啊?”那他为什么不知道呢?

    “上次有酒楼被烧,你才两岁,知道个啥?”狄先裕在马车上还有心情调侃儿子两句。

    直到进了大理寺,凝重沉闷的气氛扑面而来,他忽然才惊觉,作为吃瓜群众讨论起来是挺热闹,但转换身份一想,这舆论压力也太大了吧?

    他也一下焦急起来,“咱赶紧的。”可别耽误了事!

    狄昭昭见大家好像都很担心的样子,也忙点小脑袋:“昭哥儿也来帮忙。”说着他就帮忙用小手去推大架子。

    没关系,他有紫霸王,还有蘑菇字条!他还看了好多抓坏人的书!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没开蒙的5岁小孩了!

    小孩顿时气势汹汹起来,稚嫩小嗓相当霸气地喊:

    “冲啊——!!”

    狄先裕:?

    不就是推个架子吗?他甚至疑惑地低头看看面前的大架子,难不成有什么他都不知道的玄机?

    这个大架子如小孩期待的那样好移动,稍微用力一推,就自己咕噜咕噜往前跑。

    不论是上头三块耀眼的琉璃片,还是下面足够专业唬人的大型移动可旋转支架,都尤为吸引人眼球。

    还有目前在大理寺有“送饭=送案犯”美名,集风水、玄学、运道等诸多名头于一身的父子俩一起出现。

    不少内心焦躁的差役,走着走着就下意识往这边靠,忍不住侧头去看狄昭昭他们。

    父子俩才走到一半,后面就乌泱泱跟了一大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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