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齐少爷才接着说道:“那刀太快了,我都没想到那么快。
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他的,我只想给他放点血,吓唬吓唬他,可那刀太快了,一下子就把他脖子切掉了,那血哗哗的跟小溪一样流了出来。
我就赶紧放开他,那血都喷了我一身,他就那样躺在我屋子的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血流了好多。
我现在一闭眼都能想到那血泊和他死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样子。
直到他彻底死去了,然后我们三个坐在那好半天,后半夜了,我们才决定把他扔到茅厕里,然后冲洗现场。
于是我们三个先探了一下路,路上没有人,才把他抬到了后面茅厕,在他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然后扔进了粪坑里,那粪水很多,看着他自己沉到粪水下面去了,我们这才离开。
然后又去打水来冲刷屋里的鲜血,冲刷完了之后天都快亮了,那之后我就请病假没去上学,因为我不敢,我怕他从粪坑里爬出来找我。
我真的很害怕,那段时间一直做噩梦,我也很后悔,我真不是故意杀他的,这刀太快了。”
薄聪说道:“那把刀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住处的床头的抽屉里。”
说着他描绘了一下刀子的外形,薄聪立刻叫侍卫去国子监当着督学的面提取了那几柄刀,并做了记录,然后混合了其他几柄刀,让齐少爷做了一个凶器的混合辨认。
齐少爷很快就认出了那柄凶器,正是薄聪之前检测有人血的那柄刀。
这时薄聪的脑海系统闪出了提示,获得破案积分一千分。
薄聪很高兴。
他将案件已经侦破的事告诉了孟晓梅。
孟晓梅立刻亲自带人去抓捕高少爷和牛少爷,这两个人只不过是普通商贾的子弟,很快人就带回来。
两人根本没有动刑,就老老实实招供了整件事,因为不是他们杀的,但是他们目睹了凶杀的整个过程,自然就如实供述了,两人的口供跟齐少爷的完全吻合。
而就在这时,齐少爷的父亲齐黑横带着人急匆匆的来到了皇城司,气势汹汹的质问孟忠厚为什么抓他儿子?要求孟忠厚立刻把人释放,并且赔礼道歉,否则他和秦太师不会放过孟忠厚。
孟忠厚已经得到了女儿孟晓梅关于整件事的禀报,已经拿到了证据,所以胸有成竹,说道:“你还是亲自看一看你儿子的供词和相关证词吧。”
说着孟忠厚将一叠供词拍在了齐黑横的面前。
齐黑横哼了一声,取过供词看了起来,他先看的是他儿子的供词,儿子承认强暴了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妇。
齐黑横顿时便怒了,说道:“胡说八道,你们肯定是酷刑逼供,我儿子屈打成招,他怎么可能强暴八十岁老妪?
他有的是女人,而且想爬上他床的女人多如牛毛,他勾勾手指头便会有一堆的女人争先恐后的来伺候他,哪用得着强暴?更何况还强暴一个快八十岁的老虔婆,你们真能想得出来。”
说着借着愤怒的冲动刷刷两下就把他儿子的那份供词给撕碎了。
只要自己撕碎了儿子的供词,儿子一翻供,这案子就没有证据了,他想得很天真。
可是孟忠厚却冷冷的对他说道:“齐大人,你损毁皇城司罪案的证据,这该如何说?”
“什么证据?那能叫证据吗?那是你们刑讯逼供得出来的,不是证据。”
“是不是证据可不是你说了算,本官会弹劾于你。
另外跟你交个底,你看的那份是誊抄的,并不是原件,就知道你老小子想使坏,毁坏证据,怎么会把原件给你呢?
那些证人的证词你看到的也全都是誊抄件,原件我们已经收起来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你毁坏证据的罪名,毕竟你毁坏的时候可不知道它不是原件。”
齐黑横顿时脸都黑了,他想不到孟忠厚居然拿了一个誊抄件的给他看,而他气怒之下也没有详细分辨那供词的真伪。
听孟忠厚这么说,他有些担心起来,放缓了口气,说道:“抱歉,孟大人,刚才我情绪太过激动,想着儿子被人诬陷。
你要相信我,我儿子绝对不可能做出强暴老虔婆的那种事来,这件事就算证据再充分也是假的,劝你就不要折腾,赶紧把我儿子放,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孟忠厚说道:“案子已经发了,不管你相不相信,不过你儿子犯的罪可不止这一件。”
齐黑横冷哼一声说道:“我儿子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谁要招惹他,他也不会客气,一顿拳脚是肯定的,这样的案子多了去了,你们皇城司难道第一次知道我儿子吗?”
“一顿拳脚你认为只是小事,那把国子监的一个学生抹了脖子杀害了,并把尸体扔到粪坑里了,齐大人还觉得这也是件小事吗?”
齐黑横顿时脸上的冷笑便僵住了,扭头过来盯着孟忠厚:“孟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很,我再让你看一份供词,但这一份你儿子的供词如果你还想撕,尽管撕好了。”
说着便取了另外一份供词递给了齐黑横。
齐黑横拿过来,先不由自主的快速翻,到最后查看了一下,果然上面没有签字画押,只落了一个名字,笔迹也不是他儿子的笔迹,便知道这也是誊抄卷。
哼了一声,便开始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顿时脸都黑了,他儿子真的承认杀害了国子监学子匡游锋的罪行。
他立刻将那供词拍在桌上,怒道:“这是你们刑讯逼供的结果,我儿子不可能杀人。”
孟忠厚说道:“他还有两个同伴,一个姓高,一个姓牛,他杀人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了杀人经过,他们的证词跟你儿子的口供完全吻合。
而且皇城司在你儿子的住处里找到了你儿子行凶时使用的凶器,经过他的混合辨认,已经认出了杀人凶器,凶器上经过检验,的确有人的血。
而且你儿子的屋子、床脚、桌子脚等隐蔽地方还有少量的血液,这是他们没有打扫彻底留下的。
这样的证据别说是皇城司,放在大理寺、刑部、临安府,任何一位官员只怕都会拍板定案,难道齐大人还觉得你儿子没杀人吗?”
的确皇城司查案不需要太多证据,甚至不需要证据,因为他们的案子很特殊,但是其他衙门证据要求就比较严苛一些。
只不过刚才孟忠厚所说的这么多证据,就算再严苛的提刑官也会毫不犹豫的拍板定案的。
齐黑横虽然不懂刑律,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然知道如此证据确凿,只要孟忠厚没有说谎,那他儿子就在劫难逃。
更何况孟忠厚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说谎,毕竟这案子将来肯定要移交给临安府升堂问案的,撒了谎的东西是过不了大堂的。
齐黑横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杀人罪,即便是他的儿子,恐怕这次也在劫难逃,而且杀害的还是国子监的学子。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是预备的官员,一旦从国子监出来,科举及第,能担任的都是高官,因为有了国子监的经历,所以他们可不是普通的读书人。
齐黑横又上前朝孟忠厚长揖一礼,陪着笑说道:“孟大人,能否高抬贵手给我儿子留条生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把年纪了,也再也生不出来了。
他若是死了,那我可就绝了后了,就看在咱们同在皇城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齐家留个香火。”
孟忠厚说道:“抱歉,如何断案不是皇城司说了算,你估计要去求官家了,求不着我。”
齐黑横当然知道,皇城司只有侦查权,没有审判权,他求孟忠厚并不是要孟忠厚判决时高抬贵手,而是提取证据时做做手脚放放水,他儿子就有活的希望。
毕竟判案要根据证据来,什么样的证据就能作出什么样的判决,而皇城司移交的案子,相关的衙门是不需要再进行调查的,可以直接根据证据作出判决。
因此皇城司移交什么样的证据就显得极为重要了,这是他对孟忠厚乞求的原因。
孟忠厚其实又何尝不知道他的真实用意和想法,可他故意以此推脱,就是不想放水。
因为这齐黑横是太师秦桧的党羽,在朝堂之上可没少帮着秦桧对付他们皇城司,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眼看孟忠厚油盐不进,齐黑横袍袖一拂,说道:“既然如此,嗯,那本官告辞。”
说着带着人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