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聪却不大喜欢跟赵子偁打交道,这人太过市侩,眼睛都钻到钱眼里,不过在自己的件案子上他的确帮了忙,也不好抹他面子。
正想委婉找个借口推脱,忽然一个挑着箩筐的庄稼汉低着头径直朝他们撞了过来。
薄聪心头一紧,想也不想,一把抓住赵子偁猛的一扯,将他拉到一旁,那箩筐从刚才赵子偁站立的地方撞了过去。
挑箩筐的人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柄寒光深深的匕首,径直朝着薄聪心口刺了过去。
两人相距咫尺,对方又陡然发难,若是寻常人根本躲不开,因为对方动作太快,而且事出突然。
薄聪却在最后关头猛的一侧身,那刀几乎是划着他的胸口扎了过去,顿时感到胸口火辣辣的痛。
薄聪又惊又怒,反手一掌劈向对方脖颈。
可是对方动作同样极快,立刻闪身退开,薄聪这掌便劈空了,随后他转身飞奔,这时正好一匹马从远处飞奔而来,他腾空一跃,骑在了那骑马之人的后面,两人骑着马飞快的跑过街头不见了。
薄聪用手捂着胸口的伤口,刚才对方一直低着头,在交手的瞬间从他低垂的帽檐下能看见一双凶狠的眼睛。
只是口鼻都被黑巾蒙着,看不清脸,他那双眼睛,凶悍的样子薄聪已经记在了心里。
这下发生的太突然,大街上直到此刻才有些慌乱,纷纷望向跑远了的刺客,又同情的望着薄聪。
薄聪检查了一下胸口,只是稍稍划破了一道小口,幸亏自己身手敏捷,不然那一刀已经穿心而过,不由一颗心怦怦乱跳。
在这儿到底是谁执意要杀自己?准确的说不是杀自己,而是要杀原主。
从牢房两次下毒,到现在的行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下手,若不尽早把对方查出来,自己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赵子偁刚才吓傻了,整个人现在都在发抖,见状赶紧过来,对薄聪说道:“薄先生受伤了,没事吧?”
薄聪摇摇头说道:“皮外伤,应该没事。”
“不会有毒吧。”
薄聪刚才已经感觉了一下伤口,并没有发麻或者其他异样的感受,应该没有毒。
薄聪摇了摇头。
赵子偁又接着说道:“到我府上去吧,就在前面,我让人去请郎中来给你看看,不可大意了。”
薄聪也拿不准古代的毒到底怎么样?万一刀上有毒那就麻烦了,于是便答应,跟着赵子偁到了赵子偁家。
这是一处不算太大的宅院,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和朱漆大门也显出这府邸的不凡。
毕竟这可是临安府,不是嘉兴县,在这里有这么大一个宅子,那已经相当显身份。
在门口的家奴见到赵子偁,赶紧上来作揖:“老爷回来了。”
赵子偁吩咐道:“打开中门,家中有贵客光临,快请夫人他们出来迎接。”
门房答应,一个去开中门,一个则飞奔进去禀报。
正在后院说话的一个老太婆和一个中年妇人听到门房的禀报,不由皱了皱眉,他们俩一个是赵子偁的母亲刘老太,一个是赵子偁的夫人,姓雍,下手还坐着他的一个小妾,叫苏柔儿。
老夫人又问了,得知所谓贵客是个年轻人,而且还受了伤。
老夫人不禁有些皱皱眉,说道:“一个外男,如何能叫内眷去相见呢?你们老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大户人家内眷一般是不见外客的,尤其是男人,除非是很亲的亲戚,或者非常尊贵的客人需要家眷拜见的。
在赵子偁看来,薄聪那手本事足以成为他家的贵客,可是老太太他们却跟他的想法不一致。
老太太便对仆从说道:“告诉你们老爷,就说我们这边有事走不开。”
苏柔儿却起身裣衽一礼道:“老太太,要不奴家去瞧瞧?不能驳了老爷的面子。”
老太太想想也对,便答应下来。
苏柔儿便急匆匆来到了前院花厅。
刚才郎中已经看过,说伤口没有毒,拿出了一些金创药,薄聪说自己敷药就好,就打发走了郎中。
正好这时苏柔儿进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薄聪,见他衣着普通,身体单薄,胸口染了一团血,看着不像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由就多了几分轻视。
上前嗲声嗲气的对赵子偁说道:“老爷,老太太和夫人正在后院忙,让奴家过来瞧瞧,这位是?”
赵子偁见到是她,忙说道:“你来得正好,赶紧的帮先生包扎一下胸口的伤势。”
赵三娘苏柔儿吃了一惊,涨红着脸说道:“老爷说的这是哪里话?他一个外男,奴家怎么方便替他裹伤?”
赵子偁其实并不待见这个小妾,并不把她放在心里,他一心只想讨好薄聪,让自己的小妾替他裹伤,也算是一个手段。
要是薄聪让自己的小妾帮他裹伤了,两人的关系不就更进一步了吗?自己连小妾都能舍出来替对方裹伤,对方难道还不该感激吗?
只要他抹不开面子,替自己再临摹一幅名帖,那不就爽歪了。
没想到他的小妾还满脸嫌弃,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禁恼怒异常,喝道:“本老爷的话你也不听了?”
苏柔儿吓得一哆嗦,忙答应了。
她上前正要替薄聪宽衣,薄聪赶紧用手拦住。
他来自现代社会,其实是不介意女人帮他裹伤的,在现代社会医院,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还是一道风景。
可现在面对的是赵子偁的小妾,他可知道古人男女之防的,瞬间便猜出赵子偁这么做的用意了,他可不想被赵子偁所利用。
薄聪忙说道:“不用,这伤口很小,我自己来就行,我身上带有伤药的。”
他可不愿意用古代的所谓金创药,万一感染了,那就麻烦了,还是现代社会的伤药更让他信赖。
他已经撕开了盖在衣服上的创口,然后伸手入怀,其实是从空间兑换了止血绷带和碘伏,先用碘伏消毒后,再贴上了止血创可贴就搞定了。
一旁的苏柔儿看了一眼撕开衣服露出胸肌的薄聪,见他干瘦的排骨,更是撇了撇嘴。
她是个颜值控,男人强壮的胸大肌那才是阳刚之美,这个瘦得跟竹竿似的男人还想让她给裹伤,冲这一点他都不配。
她便扭着腰肢对赵子偁说道:“老爷,这里用不着奴家,奴家就回去了,老太太那边还等着呢。”
说着也不管赵子偁是否答应,便春风摆柳一般走到后堂去了。
赵子偁很是有几分无奈,对薄聪勉强一笑,说道:“抱歉,是我把她们惯坏了。”
眼看薄聪裹好了伤,赵子偁便把他请到内宅自己的书房,先让丫鬟奉上香茶,然后请薄聪稍坐,他去安排。
他要亲自到内宅去跟他夫人和老娘说一下薄聪的重要性,让全府重视起来,别给他丢了脸,误了他的大事。
赵子偁来到后院,见老太太跟雍夫人她们正聊得开心。
原来苏柔儿正在说那所谓贵客的寒酸样,添油加醋把薄聪说得那叫一个不堪。
赵子偁气的冲了进来,狠狠便给苏柔儿打了一巴掌,说道:“蠢货,你懂个屁,这位薄先生那可是财神爷。
你别他看穿得普普通通,他手指头动一动便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你信不信?人家只是不屑于用这个挣钱吧。”
苏柔儿被打得捂着脸嘤嘤的哭,连声答应,可是眼中分明是连半点都不相信的。
刘老太和雍夫人同样不相信,世上哪有人明明可以点石成金,却故意穿的普普通通,谁不想过好日子?分明是没那能耐过罢了。
所以刘老太有些不高兴的对赵子偁说道:“你怕不会被那小子给骗了,他哪里有什么本事挣大钱?
若真有那本事,还会跑到咱们家来打秋风,还会借着那么一点伤就巴巴地赖在咱们家,是不是讹上你了吧?”
雍夫人顿时大怒,说道:“我这就让人把他打出去。”
说着便要吩咐仆从动手。
赵子偁气疯了,怒道:“你们胡说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他可不是来打秋风的,是我好说歹说才把他请到家里来的,你们要是得罪了他,可就得罪了财神爷,我还指望他帮咱们家挣钱呢。”
雍夫人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还用得着他来挣钱吗?要多少钱我们雍家有的是。”
雍夫人这话倒不是开玩笑,她的娘家雍家那可是江南的大户,算得上百年的富商,他们家世代都是经商的,没出过什么读书人,更没有人做官。
之所以能够嫁给赵子偁这个进士,就是图他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