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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大理寺案11

    事后,赵玉珩又私下里找了秋月。

    秋月恭声道:“陛下这几日的确一直在咳嗽,不过陛下胃口和精神都极好,臣也仔细查过陛下的饮食,应当只是风寒。臣说让陛下召太医来瞧一瞧,但陛下自个儿却不在意。&34;

    赵玉珩眉目微沉:“你在陛下左右,这些细节必须时时留心,不可马虎大意,除却日常饮食、起居所用之物,包括茶盏、碗筷、玉梳、衣衫、枕被,全都要筛查一遍,内侍省之中有不少世家安插的眼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34;

    秋月屈膝一礼,垂首道:&34;多谢殿下提醒,臣会留心的。&34;

    赵玉珩颔首:“有劳少监。”

    趁着女帝还在与君后一起,秋月便立刻点了几个人,回紫宸殿检查陛下平时需要用到的物件,向昌今日不轮值,邓漪受杖责卧床不起,内给事童义见状,主动上前。

    &34;少监大人,让下官也去罢。&34;

    秋月看了他一眼,心知这是在内给事位置上做了三年的老熟人,便道:“你去罢。”童义抬手一礼,转身去了。

    后来的查验结果便是,女帝起居所用物品,全都是正常的,太医院的秦大人趁着给君后摸脉,也顺道给女帝把了把脉,也说没事。

    姜青姝倒是有点无奈了:“朕早就说过,没什么大碍。”

    这话,但凡换了任何一个从小在宫廷长大的皇子皇女,皆不会说出口,恰恰是因为姜青姝来自现代,或许在政务和制衡上更为用心,反而忽视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周围人的不满,尤其是秋月,已经不是第一回说她不注意龙体了。但姜青姝一日比一日懒散大意,也有被君后宠出来的缘故。有个事无巨细悉心照顾的夫君,当真是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去。

    怪不得自古以来,温柔杀人最致命,有时候她靠在君后肩头,感受到对方的手在脊背间抚动,甚至在想:如果赵玉珩此时从袖子掏出一把匕首来,一定能将她一刀毙命。

    而内侍省中,近日众人皆在忙碌,邓漪不在,向昌既在御前侍奉,也得了传旨行走的活,可谓是吃香。

    邓漪反倒是有些失宠了。

    她挨了四十杖,被周围的人视为“得罪天子,以后再也不得出头”,众人

    一改之前的奉承讨好,避之如蛇蝎,邓漪能下地之后,居然还屡屡受到排挤冷眼。

    反倒是向昌,来给她送了饭。

    邓漪脸色苍白地扶着墙,站在小隔间内,看着向昌将食盒里的清粥小菜——摆出来,低声说:

    &34;别人都不敢靠近我,你居然还敢给我送饭?&34;

    向昌淡淡道:“你已经挨完四十杖,如今是无罪之身,我为何不敢?”

    “陛下或许已经厌弃我。”

    向昌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嗤笑道:“陛下真厌弃你,就不会让我来送这顿饭了。”

    邓漪微微一震。

    向昌低声说:“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旁人如何以为,那是旁人的事,陛下对你的安排肯定有道理,你先好好养伤。&34;

    邓漪垂下眼睫,注视着地面,想要仔细地揣摩那位天子的意思,可内心竟涌起一阵说不上来的恐慌感——好几次猜错上意之后,她竟本能地对女帝感到了恐惧。

    君心不可测。

    这五个字,之前向昌也对她说过,如今她才深刻地明白其中的含义。

    这一顿打,挨得她是痛彻心扉,却也大彻大悟。

    不可测,那就不测了,她以后再也不想那么多了,如何的恩宠风光,都是陛下赏的,那还不如好好让陛下满意。

    邓漪低声说:“我明白了,劳烦你替我向陛下谢恩。”

    【邓漪忠诚+10】

    随后她迅速吃完饭,收拾好食盒,向昌提着食盒离去,临走之前还给她留了一瓶上好的伤药,邓漪静静站在屋子里,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有几个同僚进来了。

    他们看邓漪虚弱苍白,一脸阴沉郁色,私下里讨论道:“这个邓漪如今被陛下罚这么重,颜面丢尽,说不定还暗中记恨陛下了。&34;

    “陛下应该把她降职,此人留在御前侍奉,以后也不会尽心竭力。”&34;她应该还没吃饭吧?&34;

    &34;你管她做什么?此人迟早会被赶走的。&34;

    邓漪只是双手接过,佯装感激道:“多谢童大人。”

    另一边。

    三司审理案件,将曲素严格保护看守,并且收集了新的证词。于是郜远被刑部迅速捉拿入狱。

    进了刑部大牢,郜远还在拼命喊冤,他指望着大理寺的人能救他,刑部的季唐看了他一眼,吩咐道:&34;先打他二十鞭,给他松松骨头。&34;

    郜远被打得哭喊不已,浑身是血,吊在刑架上发抖,甚至吓得尿了。

    &34;还指着谁能包庇你?&34;

    季唐冷哼道:“告诉你,进了我刑部大牢,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今日就算是他伏岳的儿子在这里,齐国公世子被关在这里,本官也照打不误!&34;

    “来人!继续审!”

    季唐转身出去,身后是郜远的惨叫声。

    酒肆老板的冤情非常好调查,京兆府尹乃是小官,因为上头压着无数京官,平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根本扛得住这阵仗。

    很快,京兆府尹便主动写了奏折请罪,言明自己是受齐国公世子胁迫,这才失职。姜青姝罚其降职,命吏部重新举荐合适人选。

    京兆府尹一职,短短一年,居然换了七任,这职位品秩低又容易得罪人,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随后,裴朔为了撬开那荆玮的嘴,又去见了他一面。

    提及朔北军,那个荆玮的表情果真是藏不住,裴朔屏退衙役,蹲下身来,凝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无论你受到什么胁迫,或是为了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会帮你。你也不必害怕郜威,我们已经将他的儿子抓到刑部来了,就在你隔壁牢房。&34;

    荆玮张了张嘴,神色灰败,只是摇头沉默。

    裴朔见他不说话,便开始说自己的猜测:“五年前,吴州大都督姚蒙被先帝以大不敬之名治罪,若我没猜错,你与姚蒙有瓜葛,对吗?&34;

    荆玮垂着头不语,被铁链束缚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捏成拳头。

    裴朔又说:“你来京中,一是因为吴州待不下去了,接管吴州的官员也并不容你,二是因为姚蒙被革职下狱后,明明先帝赦免其死罪,他却死于牢中。&34;

    “荆玮非你本名,否则你无法装成普通屠夫。”

    &34;

    郜远为什么能让你顶罪?或者说……是郜威知道什么?救命恩人被杀,有什么事是让杀恩人的凶手得到惩罚,还要让你在意?&34;

    “还有。”裴朔又从袖中掏出另一张案卷来,说:“我调查得知,沁儿遇害当夜,郜威在家中遭人刺杀,是你么?&34;

    裴朔猜得极准。

    那荆玮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唇动了动,终于哑声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你真的能帮我?”

    裴朔点头。

    随后。姜青姝收到裴朔的另一封密信。

    她展开细细一瞧,有些惊怔,沉吟道:“这个荆玮,居然是姚蒙之子。”

    信中说,姚蒙下狱之后,其副将之中,选择另寻出路者各有前程,为其鸣不平者纷纷被杀,连荆玮也险些遭到毒手,后来荆玮只好隐姓埋名,只身入京蛰伏,查明父亲死因。

    而郜威,正是当年在姚蒙之事中立过功的。

    瓜分朔北军兵力,对其他几党也有好处,姚蒙只有死了,朔北军才算是真正散了。当时郜威受谢党提拔,在其中出过不少力,让将姚蒙死在狱中。

    沁儿被杀,属实是郜威的儿子郜远自己太过嚣张导致的意外,郜远至今不知荆玮行过军,而他所制造的杀人现场,本来是打算随便陷害一人,偏偏被荆玮撞上了。

    那夜,荆玮浑身是血,因为刺杀郜威未曾得手,身受重伤,他潜入义妹沁儿住处,本是想让沁儿帮忙止血包扎,却正好撞见沁儿被杀。

    他重伤无法打过郜远,只能选择逃离,却被巡逻的金吾卫抓到。因为不能说自己的身份,更无法解释这一身血的由来,于是被定为凶手。

    他也不想认下这杀人的罪名,更不想为郜威的儿子顶罪,但后来,郜威为其子拜访大理寺卿伏岳,后来去监牢,认出荆玮,威胁他若将此事说出去,便将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届时姚蒙身后之名还要再受玷污。

    其实就算不威胁荆玮,仅仅靠荆玮一人申辩,这杀人之名也洗脱不了。

    姜青姝定定地看了密信许久,直到赵玉珩拿着书走近内室,唤了她一声,她才回神。赵玉珩问:&34;怎么了?&34;

    她沉声说:“这个裴朔,好生大胆。”

    赵玉珩走过去,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中的密信给他看了,赵玉珩看到最末一行

    ,也顿了片刻,淡淡道:&34;的确大胆。&34;

    ——裴朔在信中说,姚蒙之子可堪监门卫大将军人选。他越权了。

    区区一个刑部六品小官,胆敢越过职权干涉皇帝选拔武将,不知是仗着女帝的恩宠而得意忘形,而是过于对女帝的仁慈过于自信。

    姜青姝冷笑,“是朕对他太好了么?屡次三番让朕帮忙、尊卑不分就算了,如今还敢干涉此事来了!&34;

    换个暴戾的帝王,早把他砍了。

    天子选谁,那是天子的事,只要天子不主动问臣下,人臣也不可随意操心皇帝该操心的事,以免招来猜忌。

    这个裴朔真是胆大。

    姜青姝还是有点不满,她其实并非一个脾气好的君王,不过因为需要,大多时候表现得宽和仁慈罢了。

    从她对付邓漪一事,她身边的人便隐隐能看得出来,女帝更偏好彻底驯服一个人,以手段令其敬畏、不敢违抗分毫,树立绝对的君威。

    裴朔忠诚100,那也不行。

    他太狂妄了。

    她还在想着找机会敲打敲打那裴朔,一抬头,赵玉珩却摸了摸她的脑袋。

    &34;此人性情张狂,虽说越权,但从诸多细节来看,此人当是有话直说的直臣,陛下可以不与他计较。&34;

    赵玉珩斟酌道:“以他信中所言来看,他是真心在为陛下着想。”

    她抿唇:“朕知道。”

    就是不那么尊敬罢了。

    赵玉珩见她生闷气的模样颇为可爱,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尖,说:“那我们不理他,陛下继续生气,别采纳他的建议,其他人一样能胜任监门卫一职。&34;

    姜青姝被他捏得偏过头,睫毛颤了颤。

    听到他故意说&34;不采纳”,她神色有些别扭,开始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嘀咕道:“那倒也……没有被气到……不采纳的地步……虽然此人越权,但说的是在理……朕也没有那么斤斤计较……&34;

    她心里也知道裴朔的提议不错。

    她垂着头叹了口气,又重复地强调一遍:&34;对,朕是大度的明君,才不跟他计较。&34;这么说,反而像小女孩故意在逞能了。

    赵玉珩微微一笑。

    在赵玉珩跟前,她很少表露作为天子的一面,刁难翰林、处罚薛兆、杖责邓漪皆是在君后不在的时候,一到他跟前,就成了任由摆布的小绵羊。

    其实不是。

    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只看周围人对女帝日益恭敬畏惧的态度,赵玉珩就不难明白,眼前的女帝不过是正在长大的猛虎,绝不可以小女孩的眼光看她。

    宫令许屏甚至私下跟他说,女帝越发有先帝的影子了。

    先帝极其擅长玩弄人心、调教下属,惯会用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表面是个仁慈和善的明君,实则借刀杀人于无心,当翻脸时也极其冷酷无情。

    先帝也曾亲手赐死自己的君后。

    赵玉珩不喜先帝,也明白许屏善意的提醒,他日日瞧着七娘,能感觉到这只猛虎正在长大——且是他亲手喂大。

    少女忽然低头咳了咳,赵玉珩回神,立刻倒了杯水递给她,她低头喝完,抬头朝他一笑,两靥梨涡浅浅,尤为漂亮无害。

    &34;多谢三郎。&34;

    他在亲手喂大这只能咬死自己的猛虎。

    并且。

    万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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