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苏幼筠预料的那般,自那日开业之后,子衿阁的生意着实冷清了几日,最差的一日居然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不过也就几日之后,陆续又有些夫人、小姐前来光顾,生意渐渐也就稳定了起来,每日少说也有个一二百两的利润。
梁二爷见铺子进入了正轨,两个侄女做事也颇有章法,便也放下心来,留了几个心腹之人下来后就动身回了扬州。
铺子的稳定并不能让苏幼筠彻底安心,她始终记挂着调查灭门之仇。这日,她将苏成和荃叔都叫了回来,询问他们查的事情是否有些眉目。
苏成在查大皇子府中的那名护卫,不过大皇子府如铁桶一般,苏成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查,自然没什么收获。这也在苏幼筠的预料之中,大皇子那边轻易不能惊动,苏幼筠还没傻到会去以卵击石。
而荃叔那头倒是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二小姐,你让我查得廊春巷的那个王掌柜,我这有了些眉目。”荃叔躬身回道。
苏幼筠顿时来了兴趣,忙问:“如何?”
“不知二小姐可知汇通钱庄?这王掌柜原来就是这汇通钱庄的二掌柜。”
“汇通钱庄?”苏幼筠想了想,记起确实有这么家钱庄,虽不在大齐的四大钱庄之列,但在京师的商贾之中也是小有名气了。
见苏幼筠点头,荃叔继续道:“有趣的是这汇通钱庄的幕后东家小姐可是认得的。”
苏幼筠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年头能做钱庄的背后东家背景都不一般,自己何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了?
她忙问:“是谁?”
荃叔神秘一笑,答道:“白家,白夫人。”
若是白家,苏幼筠便不觉得奇怪了,白家背靠宫中的白昭仪,又财力颇丰,手中有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钱庄也不足为奇。
不等苏幼筠说话,一旁的苏成忍不住出声道:“等等,荃叔,你说那钱庄叫什么?汇通钱庄?”
“怎么了,有何不妥?”苏幼筠与荃叔异口同声地看向苏成。
苏成抓抓脑袋想了想道:“我在道上不是认识不少走镖的兄弟吗?我记得曾经其中一个喝多了给我讲过一件奇闻。”
见苏幼筠他们都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苏成仔细回想了一番道:“仔细算来这事还是在大皇子与西夏那一战之前。这汇通钱庄曾托他们镖局押一趟镖去延安府,这一趟镖动用了他们整个镖局的三十多个镖师,押的货物是几十口贴着封条的大箱子。这本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是,他们去接镖的时候,发现汇通钱庄自己就出了三四十个家丁跟镖,瞧着也都是练家子。镖头就觉着不对,对这箱子里的东西起了疑,便询问汇通钱庄的掌柜箱子里面是不是银镖。小姐也知道,若是银镖,那这几十口大箱里可是一笔巨款。延安府靠近洪州府,那边外邦人、匪盗纵横,这么大笔的银子过去实在是格外危险了。可那钱庄的掌柜却说不是银镖,只是寻常的货物,还打开了一口箱子给那镖头看了一眼。镖头贪那大笔的赏钱,见箱子里的东西也是寻常,便也没深究。”
“押镖的路上,我那兄弟几次想跟那些家丁套套近乎,可那些人冷漠得很,又训练有素的,看着就不像是普通的家丁。我那兄弟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着恼,只是越发对那箱子里的东西好奇了。这些箱子重得很,车辙印子都老深了,他总觉得里面不是铜钱就是银子。可走镖的是有规矩的,再好奇也不能碰雇主的东西。”
“不过快到延安府时发生了一件事情,一日暴雨,路面被冲得坑洼不平,好几辆车子同时陷坑里了。车上都是老沉的箱子,根本挪不动,无奈,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便让我兄弟他们帮着一起将箱子从车上扛下来,好把车拉出去。我兄弟说,有一个箱子因着打滑摔落在了地上,他明显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便好奇地悄悄从箱子下方裂开的缝隙往里瞅了一眼。那一眼吓了他一跳,箱子里面确实不是银子,而是......”
苏成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勾得苏幼筠好奇心大起,见他这时候还卖关子,气得一掌拍他脑勺上了。
苏成吐吐舌头,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两人道:“里面居然都是铁器,虽然从缝隙里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可那材质明显就是生铁啊。”
“什......什么?”苏幼筠惊得半晌合不拢嘴,大齐商贸繁荣,但有两样东西管控极严,一个是盐,另一个便是铁了。这白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走私生铁!
苏成见苏幼筠如此惊讶,怕她去找白家探寻,忙道:“这事已过去多年,我们也无从查证,况且我那兄弟酒醒后再三嘱咐我莫要外传,所以这事二小姐听听便罢,莫要传了出去。”
苏幼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当我三岁小儿吗?我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不过战前偷送生铁到边关,这白家到底想做什么?”
荃叔摸了摸下巴上蓄的一抹短须:“这白家不过一介商贾,一面是东边的海运,一面是西边的边塞,这触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况且这两件事,哪件弄不好都能让他们满门抄斩。叫我说,单为后宫的一个无子的嫔妃,真没必要担这么大的风险。”
荃叔不愧是阅历多些,一下子便抓住了这事的不寻常之处。苏幼筠和苏成也陷入了沉思,几人一时竟也无话。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安静,原是苏宁筠来找妹妹。
“白夫人给我送了帖子,说是后日白府设赏菊宴,我来问你一声,要不要与我同去?”苏宁筠道。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苏幼筠正想找机会去会会这个白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