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四周的周四周五，是月考的日子。
语数英政史地生，七科，一科一百分，分成两天考，李颜着实觉得奢侈了点。
这周的零班同学们，已经不是暗戳戳较劲了，纯属明晃晃开卷。
下课铃声形同虚设，搞得下了课，李颜上个厕所都觉得扰乱了课堂秩序。
月考不会出现班里大部分人满分这种事情吧……
这周的日子过得非常简单，主题就俩字学习。连午休时，大家都默认可以留在自习大厅学习，这么多人愣是安安静静，只有哗啦啦的翻书声。
不愧是最强初中，整体素质还是拉满的。
特别是到了周三，第二天就考试了，中午就没两个睡觉的。虽然会小声讨论，但全都压得很低，不闲聊，不高声，不持续。
李颜非常愉悦，哼着小曲儿准备上个厕所。
果然还是学霸云集的地方啊，一個小小月考整出中考的气势，个个都想证明自己呢。
他本以为这周就这么云淡风轻过去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个小插曲。
就在初一教学楼的厕所里。
李颜吐槽着偌大一个会堂连厕所都没有，夏天要去晒太阳，冬天又得吹冷风，摇着头进了厕所，里边站着四个姿态吊儿郎当的学生，嘴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东西。
他认识其中两个，黑皮精瘦的，是自己午休下铺，另一个虎背熊腰的，也是跟在王航身边的人。
也就是“豹子”跟“大熊”，另外还有两个瘦的跟麻杆一样的。
他们本来哈哈大笑的，见李颜进来，停顿一下，又见李颜面无表情地开闸放水，便继续他们的谈笑。
只听得非常瘦小的那个对着某个坑位摇头晃脑，“不害臊吗？在这里拉屎。”
李颜一下就绷不住了，这尼玛厕所啊！
豹子跟大熊交头接耳，没有继续讨论，那两个瘦子倒是乐得很，“为什么低头了？你都臭到我们了，我们也看到你的脸了哦！”
一些非常不妙的回忆逐渐被解锁，当年在凛城一中，他也曾见到过类似的情况，该死的厕所坑位没有门，上大号因此变成了一件“羞耻”的事情。
尤其可恨的就是一群莫名其妙在旁边起哄的人，李颜当时也曾非常愤慨，但对面人多势众，厕所里也不止他一个旁观者，他最终选择了视而不见。
或许那群臭小子嘻嘻哈哈说笑完就把这事给忘了，也不会真的拿这个破事出去外边当谈资，但是对蹲在坑位上的无辜同学造成的心理创伤，恐怕不好消解。
这种稀里糊涂的嘲笑，不管源于什么样的心理，都是该教育教育的。
要让他们意识到轻飘飘的话说出口，造成的结果是很有重量的。
这次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与底气站出来了。
“在哪里做什么事，厕所上大号，有什么害臊的？”
四个人顿时噤声，两个瘦子正想发作，又被豹子摆摆手制止，一脸疑惑地沉默下来。
但是坑位的主人没忍住排了气，顿时四个人哄堂大笑，两个瘦子皱着眉头捂着鼻子，憋出非常尖锐的声音：
“哎哟，臭死人啦真丢脸啊！”
“人有三急，你们没有？”
李颜一句话，现场又安静了。
“不是，你特么……”瘦小的那个撅着嘴巴就跳过来。
高大的那个吹了个泡泡，原来这些人躲在厕所里嚼口香糖。
“人家上个厕所，再正常不过了，你们躲这嚼口香糖，倒是好意思嘲笑别人。”李颜冷笑一声。
“怎么了？他臭到我们了，关你屁事啊？”
“要吐槽，也得吐槽堂堂新北一中的厕所连个门都不装，厕所就是拿来干这事的，不是拿来嚼口香糖的。”李颜很快失去耐心，“伱们有意见，干脆写封信要求校长加装厕所门，也算做了点好事。”
“嚯……兄弟们，这何方神圣，管得很宽啊。”
“懒得废话，自己想想你上大号的时候我在旁边笑你，你什么感觉？”
“你有病吧。”最瘦小那个摆出凶悍的表情，对豹子的阻拦置之不理，直接昂着头就走向李颜，伸出手指眼看着就要点在他胸口。
李颜冷眼看着他，放以前他可能这会儿就担忧各种规矩批评而不敢动手了，现在？
33的格斗数值，够不够？
这哥们手指刚刚点到李颜，突然就被扭着手按到了墙上。
电光石火，其他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疼疼疼，脏脏脏！”
厕所墙还粘着水，确实不干净。
李颜倒是很快就松了手，“现在知道脏了？”
打不过就得认怂，这点这群闹腾的小子还是很清楚的，刚刚那一下的震撼之后，没人敢跳了。
“哟，李颜同学！”身后突然传来高亢的声音，“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你，怎么待在厕所，哎哟有人拉屎，臭臭的，咱们换个地方……”
“老大！”豹子带头喊了一声，另外三个也一溜烟出了厕所。
李颜本想多说两句，但看到是王航，还是决定不招惹，摇着头准备离开。
“李颜！这几个，不学无术，天天闹腾，让你不舒服了，看在我面子上，就别往心里去。”
什么狗屁江湖风格？
“你是哪位？”李颜问道。
王航一愣，“我？你不知道吗？”
“也不是让我不舒服，是让正常使用厕所的人不舒服。”李颜叹气道，“别这么幼稚了，该学习学习去。”
“不是……”王航急了，挥着手准备说话，却又被李颜打断了。
只见他指着几个嘴巴里还嚼着口香糖的，“气味，本质上是分子的运动，物质又是由分子组成的，你们在厕所里闻到的臭味，就是来源于各种排泄物，然后你们在里边嚼口香糖，纯粹是专门找个了地方……
“Eat shit。”
反应过来的几人突然一阵反胃，脸上又有了愠色。
“新北一中很厉害，但是在新北一中做烂仔，一点都不厉害。”李颜一眼都没看王航，一直盯着那四个，“别搞什么校园霸凌的把戏了。”
“霸凌？”豹子愣住了，“我们……算是霸凌吗？霸凌不是那种围殴什么……”
刚刚被李颜一把按在墙上的小鸡仔捏着手臂，“这……”
“精神霸凌也是霸凌，多将心比心，设身处地，下回你上厕所，也不希望别人围着你笑吧？”
听到厕所里传来冲水声，李颜挥挥手，“走吧走吧，回午休教室去。”
四个人表情各异地走回了小会堂，王航还以为李颜要制造跟他的单独对话机会，努力调整着刚刚不悦的表情。
却见李颜看都没看他，也跟着回了会堂。
这位公子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疑惑、耻辱、愤怒、不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演变成一个小弟们不敢直视的冷漠表情。
“豹子，给我继续打探，无视我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可是老大……他，他……”
“你怕什么，他难道还能打你？”
那个瘦小的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真的可以的，很可以……”
“他敢打你，你还不敢打回去？”
“那得打得过啊……”
“唉，你们几个不成器的。”
与此同时，闹个肚子差点演变成人生阴影的蹲坑者，小心翼翼探出头，发现空无一人，这才放心地出了厕所，小跑着从小门回了会堂。
他深深地记住了四个字：“李颜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