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僧人看向李延,脸色带着笑意,而按照正常来说,陛下便是赞同的点点头。
因为按照他对陛下的了解,陛下自然也是觉得赞同。
不过话虽这么说,这倒还真是他内心真正所想的。
他虽是僧人,但也清楚,十则围之的道理,那北境凭什么能够破城啊?
整个乾都城下至乞丐,上至陛下,全都是被那北境的战绩给镇住了。
北境也就一个萧文进,若非如此,如何能够次次大捷?
而萧文进也就在正面战场比较出众,攻城呢?
却有那萧文进在那大韩战场一戟破城的战绩,那也是有着攻城锤的作用下,再加上那些城门根本没有这般的牢固,而这乾都城门呢,单单是打开城门的功夫都要一炷香的时间,其中还有千斤闸的存在,就算是北境那些老道士鼓捣出来的红衣大炮也根本轰不开,北境如何破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李延似是很仔细的听着。
缓缓点头。
见此,国师也是松了一口气,但突然,这大殿内响起李延的反问:“若是破城呢?”
“嗯?”
黑衣僧人一顿。
而李延又是道:“将国师交出去,是不是有些晚了那时候?”
黑衣僧人脸色瞬间就变的凝重起来了。
然后又笑了笑说道:“陛下真是说笑了,这乾都城,北境根本破不了!”
“砰!”
“哗啦啦!”
李延奋力一脚将龙案踢倒,上面的奏折哗啦啦的掉落下去。
黑衣僧人内心当中更是咯噔一声,只觉得此时的陛下,他有些看不透了啊。
陛下先前不是这样的啊。
今日的陛下?
是被那北境已经吓傻了不成?
北境就这么让陛下害怕?
“你觉得朕,是在给你开玩笑吗?”
李延瞪着眼睛,火气不断的上涌着,想起刚才这国师那平静的脸庞,他恨不得就想要一剑杀了他。
他李延,还有能够错误的机会吗?
他要赌北境不能够破城,这些年,他有赌对过吗?
“陛,陛下?”
黑衣僧人此时也忍不住的跪倒下来:“陛下,北境定然不可能攻的下乾都城啊,臣用性命担保!”
“哈哈哈哈!”
李延大笑不止。
“又一个定然,又一个定然!”李延不断重复着,好似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话一般不停的呢喃着。
“一个定然!”
“朕的几十万大军被轻易瓦解!”
“如今又来一个定然!”
“尔等是要看到朕死在这龙椅上,才能够明白过来不成!”
李延气愤不已。
“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国师,这是小时候你说给朕听的,如今,国师为臣,朕乃是君王,朕要你出城一死,你应不应!”
李延站在那上面,眼神俯视着下面跪着的黑衣僧人,以黑衣僧人这个角度,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鼻孔,还有那一双冷漠的眼神。
这一刻。
黑衣僧人身子一抖,终于是要到了这一步吗?
终于是到了!
不在跪向李延,而是缓缓起身,脸上并没有愤怒,反而是多出了不少的戏谑,拍了拍僧袍上面的些许灰尘。
这平静的一幕,反倒是让李延更加的愤怒了,好啊,他这个帝王当真是没有任何一点威严了。
“陛下!”
“你是被那北境吓傻了!”
“你要把臣交出去?”
国师指着自己:“陛下一旨下达,臣却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
国师停顿了下,脸上的戏谑更重。
“但是陛下要知道,就算是现在陛下杀了臣,陛下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就能够没有重见天日,大白于天下的机会了?”
“陛下觉得臣蠢否,怎会没有其他的后手?”
“阿弥陀佛!”
“陛下!”
“你着相了!”
“北境攻不进来,臣说了攻不进来,那就攻不进来,而且现在依旧没有那萧文进的消息,更不曾露面,那萧文进很可能已经死了!”
“陛下!”
“臣这就先告退了,陛下还是保重龙体的好,毕竟如今的殿下,还是先前六皇子的孩子,陛下还是要有自己的龙子才是,才可继承大统,若不然,陛下龙体有失,陛下这一脉还怕是难以延续了!”
黑衣僧人温声说道。
双手合十,缓缓转身。
脸色古井无波,显然他自知已经是拿捏到了李延的七寸。
而李延听着他这些话语,身子也是在不断的颤抖着。
在他心中,萧文进固然可恶,他恨不得碎尸万段,但现在他更想要这老秃驴受千刀万剐之刑!
他竟敢威胁他!
他怎么敢的?
李延缓缓抬起头,看着已经是走到殿门口的黑衣僧人大吼着:“国师莫非就不怕,整个大乾的佛寺及僧人,全都灰飞烟灭?还有各种典籍,佛法,朕要统统的,全都让其烟消云灭,让佛从此成为历史,让其史书上关于佛任何的一切,全都抹杀殆尽!”
“你敢!”
突然。
一声狂吼响起,这吼声陌生的很,甚至连李延都没有听到过。
一直以来,这国师都是比较温和的,前些年宝相庄严,这些年虽然少了一些,但是那脸色一直都是如渊海一般令人看不透。
但是这一刻。
这黑衣僧人扭过身子来,脸上怒目圆睁,肌肤都在抖动着,跟方才的模样可谓是大相径庭,难以相信这是一个人!
黑衣僧人瞪着李延。
而看到这一幕,李延也是呆滞了一瞬,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戏谑的表情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国师觉得,朕不敢吗?还是说国师觉得那萧文进不敢?”
“一旦大乾亡了,李家亡了,那么以那萧文进的残暴,他敢不敢?”
“国师以一人之命,换的天下佛教繁荣,朕说到做到!”
李延双手负后!
黑衣僧人不断喘息着,几十年,他都在为佛教大兴而奋斗,如今他怎么接受烟消云散的结果。
眼神盯着李延许久。
才是道:“陛下值得信否?”
而这一刻,才是被李延抓着七寸的他,看着黑衣僧人嗤笑一声:“你觉得朕能够信否?”
他不得不信!
没有选择!
当然,李延也必须让佛教大兴,因为他的后手确实存在,虽然待日后时间越长,他这后手越发没用,直到最后连波澜都不曾有。
但是他现在别无选择,以一人之命换佛教大兴,值了!
只是,萧文进,当真是佛教大兴的绊脚石!
他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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