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部黄巾,皆是在冀州精锐汉军残酷绞杀之中留存下来最优质的一部分黄巾兵。
他们没有老弱妇孺的拖累,大多都是十七八至三十多岁的青壮汉子,几乎全都经过黄巾起事以来的所有战斗,说句全军老兵并不过分。
他们这样的黄巾兵本身是能打的,只不过此前被汉军精锐给杀得崩溃了而已。
许辰通过许久的时间,才终于把他们崩溃的士气拉了起来。
当他们重新拾起战斗意志,恢复本身的精神士气,乌泱泱的往故安县冲去,光是那凶猛的气势就已经足够震慑官兵了。
打不过汉军中央精锐,还能打不过你地方官兵不成?
靠近故安城的时候,黄巾们还都是缓慢步行进军,把体力留到最后的攻城作战之上。
“兄弟们跟我冲,杀官兵,夺县城!”
一直到行至城墙百步左右进入弓箭射程之内,王当才蹭的一下抽出长刀高举过头,然后率领着大军往城下猛冲过去。
城头官兵却也反应迅速,很快就有箭雨落下,随着“倏倏倐”的密集破空声音,一个个黄巾都惨叫着倒在冲锋的路上。
但这并不能阻挡黄巾的攻势,与汉军前前后后不知打过多少次仗了,他们早就习惯了战场的残酷。
他们就以这种混乱无序的阵型,顶着箭雨冲到城下,然后许许多多的黄巾立刻把一路扛过来的简易木梯搭在墙上,就开始一个個往上爬了。
大汉城墙多是夯土碎石混制的土塬墙,故安县作为一个小县城,不过修的四五米来高,听起来虽然不算什么,但真作战的时候,依然是黄巾头疼的一道障碍。
黄巾缺乏指挥,他们只知道凭着一股子蛮力往上冲,但乱拳打死老师傅,四千来个青壮黄巾也不是官兵轻易吃得消的。
毕竟官兵这边真正能打的也就是常备的数百官兵,其余的战斗力还真不是这些黄巾老兵的对手。
他们现在依据城墙之利,才能大体维持战场均势。
黄巾乌泱泱踩梯子爬墙,迎接他们的是滚木金汁热油石头,各种守城的常用手段,他们一个不少全都受着,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攻势,猛地受挫。
“弟兄们不要怕,随某抢登城头,杀尽这些汉廷鹰犬!”
王当一边冲锋,一边大声怒吼提振士气,语气之中饱含痛恨:“把那些奴役欺压我们的人全都砍了,才能换一个朗朗晴天,冲啊!”
众多黄巾都是神情一振,他们想起自己这辈子遭受的各种悲惨,心里的怒火直往外冒。
没错,只有把这些王公贵族还有他们的鹰犬全都杀了,这天下才能公平,这世界才能清静,这众生才能站起来!
他们此时心中并不是全是极端的仇恨,更多的是坚定的目标。
要实现那伟大的教义,那就必须闯过前路的每一道难关,无论面前的敌人多么顽固,也要用拳头粉碎他!
“替天行道,杀!”
“该死的官兵,给我去死!”
“自然神会保佑我们的,冲啊!”
城墙上的滚木落下,砸地黄巾们断手断腿,但黄巾也只是推开木头,然后一瘸一拐的继续往上攀爬。
金汁热油洒下来,立刻烫得几个人皮开肉绽不断哀嚎,但当他们忍受着剧痛缓过气来后,也不顾身上一抹就掉的皮肉,便提起刀继续抢夺城头。
弓箭从天空飞速落下,一下扎穿了一个黄巾的肚子,但他看了一眼后折断箭矢,便继续大叫着往前冲锋。
城墙之下正在进行着惨烈的交战,黄巾和官兵都在围绕着城墙做反复的争夺拉扯。
借助着高处优势,官兵们总能死死的钳住城头,一波波的黄巾冲上来,立刻就会被他们拼杀下去,就算有几个凶猛的黄巾冲上城头,那也立刻要被官兵乱刀砍死。
即便官兵同样在黄巾的拼杀中不断出现伤亡,但总体局势依然是官兵占优。
一个黄巾窜了上来,立马就锁定了着甲的县尉,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只看装束也能知道这必是此地官员,只要杀了对方,定能打击官兵士气。
想也不想,黄巾提刀就冲了过去,一个劈砍照着县尉的脑门下去。
身边有其他官兵刺过来的刀剑,但这黄巾全然不顾,他眼里只有县尉的身影,杀了对方,这场战斗就好打了!
身边刀剑一下把他扎出几个血洞,而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痛,脑中的意志让他压榨出了全身每一寸血肉的力气。
他冲了过去,手里的刀飞速落下,似乎下一秒就要让这县尉分作两半。
但是他这一瞬只看到县尉眼里闪过冷漠和不屑的神色。
时间似乎放慢起来,县尉轻易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然后寒芒一闪,黄巾只觉得视野开始旋转,许久之后,他看到了自己挺立的无头尸体。
我死了......
可惜了,看不到那一天了......
解决了眼前的黄巾,县尉的心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出现了一抹阴霾,当下官兵优势的局面,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安心。
他们真的是黄巾吗,这种无畏和悍勇,难以想象......
看到黄巾们的战斗表现,他是胆寒的,如果所有贼兵都是这样气势,那他完全没有坚守县城的信心了。
在心惊的同时,他更加难以理解黄巾这种战斗意志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黄巾这么能打了?
往左一看,那里已经在战斗中失去右臂的黄巾,干脆一把扑倒一个官兵,然后对着他的脖子疯狂撕咬,直到周边的官兵一剑扎进黄巾的心窝,这才让他彻底没了动静。
再往右一看,城下一个肠子都脱出去老长的黄巾,只胡乱的塞进肚子,然后就大声怒吼着往前冲去。
这一幕幕,直让县尉头皮发麻,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黄巾,他认识的黄巾,只要情况不对,那立马就是做鸟兽散,说是一触即溃完全不过分,但眼前的这些......
县尉的一颗心沉入到谷底,他知道现在官兵的优势只不过是因为占据着守城的有利条件罢了,但是论战斗意志,故安官兵当真差的远了。
只要时间一长,城防必定要被冲开口子。
“故安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