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矗立在地上的城墙,俨然已经成为交战双方的角逐场,相比于以往到处逃亡的凶险,如今的黄巾有城可据,终于可以享受作为防守方该有的优势。
城墙就是最好的障碍,郡县联军在攻城器械的帮助之下,开始攀登城墙,冲击城门。
第一波试探性进攻的只不过是千余士兵,而迎接他们的是黄巾的滚木巨石金汁箭矢,只不过在他们付出一定伤亡的代价持续进攻之下,依然可以趁着防守的空隙登上高处,然后在云梯上与黄巾刀兵接战。
黄巾的兵员大多是兵农合一的预备役,和郡县兵的构成差别不大。
但是黄巾作战每天都有督卫兵进行思想宣导,更不要说战时还能拿饷,战斗意志要比郡县兵强上一大截,而这样的优势在守城作战中更是直线放大出来。
不过郡县联军的进攻来的迅猛,退的也快速。
不到半刻钟而已,郡县士兵便在撤退的信号之中结束了这次试探性进攻,只在地上扔下了百十来具尸体。
联军随后就开始在数里开外的地方建设营寨,这次试探之后,他们对是否能够攻下城池,心里已经有些底气了。
中军大帐刚刚立起,田畴便与张纯和鲜于兄弟一同进来,神色虽然不轻松,但也还算平静。
“不出所料,黄巾贼兵的战力一如既往的强悍,此番攻城并不好打,但只要我军坚持攻伐,最终一定能顺利克城!”田畴刚刚坐下,便直言心中判断。
鲜于辅问道:“子泰信心所在何处?”
田畴笑道:“不论黄巾如何强悍,也不过四县之兵力,如今尚要分守四城,这平谷又能落下多少兵力?
我近两万大军持续强攻,三五日无功,六七日也该破了!”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心里也就跟着多了底气。
正如田畴所说,兵力优势是实实在在的,攻城虽然不易,但自己却是主动方,黄巾不敢不把本就不如的兵力分散到各个县中,如此一来更显势单力薄。
张纯起身,遥看那曾经属于自己的平谷城,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一想到当初被黄巾撵的到处跑的窘迫经历,他心中的愤恨就无法平息。
且让你许光头再逍遥几日,破城之时,便是你身死之日!
不过正在众人高兴之时,田畴却话锋一转:“倒是这平谷城外多了一座曲城有些稀奇,从攻城所见,此曲城实则是城门之外的一道防护,如此我方要破门入城,只怕要多费不少功夫。”
其余几人也不是不晓兵事,也早就注意此事,张纯更是曾经平谷话事人,对这多出来的一小座曲城,更是觉得惊异。
“此曲城确有妙处,不仅逼的我军要多破一门,而且要拥挤于狭窄之地作战,此实为兵家险事,如此一来,或许抢登城头反而是咱们更有可能破城的方式了。”张纯皱眉说话,对这曲城有些头疼。
鲜于辅却是若有所思:“这些黄巾的确不太寻常,只这简单曲城便有奇效,咱们往后倒是可以学学。”
田畴点头一笑:“鲜于将军所言甚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哪怕是贼寇的玩意儿,咱们也不是不能借鉴的。”
张纯又道:“只不过如今是咱们攻城,这却令人难受。”
田畴倒是不怎么担忧:“此曲城虽然能够阻碍进攻,但并不能决定胜负,我近两万大军轮番久攻,必能克城!”
众人俱是点头,商议好作战后,便各自出帐调兵遣将。
联军并不想把战争拖的太久,所以在扎寨的同时,也没有放松对平谷的进攻,一波一波的攻势就在组织之下向平谷发出。
而且,在围困平谷的时候,联军也派出精兵于周边乡野扫荡,开始学起了黄巾的作风。
即便以后打下县城,周边百姓也就要变成自己的子民,他们这个时候也不会对附近乡村百姓有什么怜悯之心。
平民遭难也罢死了也罢,只要能打击贼寇,只要眼下有利战事,那就值得去做。
而且据他们了解,黄巾占领了这些地盘之后,下面的平民格外的拥护黄巾。
这样一来,这些平民就是死有余辜的乱民了。
不好好给世家老爷做牛做马,却要与黄巾贼寇卖命,你不该死谁该死!
只不过回报的消息让他们不是很高兴,各地乡村基本上都已经空了,乡民居所之中连一粒米都翻不出来。
田畴他们很容易就想明白,这是黄巾的坚壁清野之策,可见贼兵早就开始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这让他们对王当这只恶犬更加咬牙切齿,若不是这支黄巾在各地乱窜,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只怕渔阳秋收刚要开始的时候,联军就该已经往这里进发了。
如今来的慢了,却是连根毛都没吃到。
联军也就只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攻城之上,他们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从始至终都没有分过兵,就是要集中兵力逐个击破。
几日下来,他们的坚持进攻,也就慢慢有了成效,持续的战争虽然焦灼,但也出现了形势变化。
数日以来,城内黄巾也在夜间或者联军退兵时,开城门出兵袭击征讨,每次占到便宜也不纠缠,一击得手就迅速返回城中。
而联军攻城虽苦,但胜在兵力众多。
联军可以轮番攻城,黄巾城内三四千的守军就只能连轴转,短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几日过后,双方的状态就开始此消彼长。
再强的战斗意志,也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几日过后,黄巾的防守愈发显得乏力,已经出现几次让联军登上城头拉锯的局面,而这就是战场形势变法最明显的预兆,再往后,此消彼长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而到了这种时候,田畴等人也就越发严肃起来。
联军将台之上,他们远眺看去,城头喊杀冲天,战况激烈紧张。
但战况虽然紧张,却也只是黄巾的最后一口气了,他们几个不管是谁都能感觉到距离胜利越来越近。
张纯有些坐不住:“这种时候还等什么,全军压上,一下压死许光头!”
田畴站起来,神色兴奋又紧张,眼睛一刻不离的观察城头战况,心里考虑着要不要听从张纯的建议全军出动。
基于警惕的心理,他担心黄巾有什么埋伏或者阴谋,因为他知道那许光头不是易于之辈,自己可吃过几次亏的。
只不过情况如此,再怎么样的阴谋诡计,也不可能奈何大军如何。
正在他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忽闻平谷城门处喊声大作,似乎是出现了极大的变故,这让将台的几人都是愣住。
好在很快就有传令兵回报过来,却是久攻不下的城门被联军所破了!
这个消息,瞬间刺激了他们几人。
因为那曲城的存在,这几日他们攻城门不知费了多少力气,但始终不能取得成效,没想到这最后的关键时候,却一下成为联军最大的突破口了!
这下鲜于辅也坐不住了,立马看向田畴:“现在还犹豫什么,我军一万数千大军,只要入城必能取胜,还能有什么意外?”
这一下田畴终于没有再犹豫,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变故的可能,这种时候,只需要全军压上,一巴掌把敌人拍死就行了!
“全军出击,进攻城门,斩杀贼酋,勘定黄乱!”
田畴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之后,右手往前一压,便发出了此战最终的指令。
这一次终于不是几千几千的军营冲锋,一万数千大军,除了留下了三千中军守备营寨,其余全部兵力,都一下被派遣出去。
联军就如同潮水倾泻,最后在城门的狭窄处汇集涌入。
城内的黄巾在抵死抗击联军的进攻,但联军的兵力实在是太多了,不管他们怎么坚强抵抗,最后还是在进攻的压力之下节节后退。
不消片刻,整个瓮城都塞满了联军的士兵,而城内也涌入至少近千的联军士兵,平谷城的局势,顷刻之间便危如累卵。
若是真让联军就这么破城,那么自然道黄巾大业恐怕就要一朝破灭了。
只不过此时站在城头的许辰,对脚下瓮城凶险的局面,却并不惊慌,而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人。
“本座接连几日示敌以弱,现在更直接放开城门,终是把敌军主力都吸引过来,现在就是检验伱炸药威力的时候了!”
许辰所见,乃是此番黄巾搜罗之方士,名为甘始,擅养生炼丹之术。
如今这炸药,便是甘始配方所制,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许辰的指导和改进。
也就是许辰话音落下的时候,瓮城之上的军官指挥手下士兵,各自点燃手中如包裹一般的炸药包引信,随后就扔下几乎被挤的没了空隙的瓮城之中。
这些炸药包一个个落下,让下边的联军士兵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这个时候,甘始则是有些谄媚讨好的向许辰回话:“此前依照教主神法制作火药,威力真如天雷轰击,这些炸药虽是批量制作,威力也不至于差了太多,定能助教主大破敌军!”
甘始话还没有说完,密集拥挤的瓮城之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炸响,随后就是人群惊恐的嚎叫和惨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