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我军斥候于前方三十里地之外,发觉些许游牧痕迹,想来已经距离此方鲜卑部族不远!”
塞外荒原之上,黄巾选择一处地方扎下营地,不过修整些许时间,就有此行将领黄龙匆匆来到许辰身边禀告军情。
许辰和沮授都是精神一振,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
打游牧部族最难的问题就是寻找对方的栖息地。
荒原实在是太过广袤,偏偏游牧部族又全是逐水草而居,很难确定他们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
自离开辽西进入塞外之后,黄巾已经找寻十多日时间,愣是没有发现对方踪迹,这让许辰都有些萌生退意了。
若是再没摸到地方的话,许辰就只有转而继续东进先取玄菟再图后事。
好在漫长时间过去,终于是让己方斥候发现了地方。
沮授连忙看向许辰:“主公,鲜卑行迹已露,当立即增派斥候查探他们具体位置,再以骑兵先行牵制,待后方步卒抵达再共同进攻,即可一战破敌!”
许辰闻言点头:“如此甚好,便照沮秘书之言行事。”
黄龙看了一眼沮授,平静的拱拱手便转身而去。
待他走后,许辰便是笑了起来,看着沮授的眼神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看来我军中人对公与颇有成见啊,倒是委屈了公与。”
沮授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如此甚好,此正说明我军上下皆明晓敌我,如此方可同心戮力,齐志称强。”
许辰闻言,心道沮授倒是把阶层立场与个人事业分的明白。
别管沮授作为士族认不认同黄巾的路子,至少他作为我这个主公的秘书,还是会以主公的事业为先。
说到底阶层只是宏观的表述,具体到士人个体,又有多少人会真的把阶层看的太重。
下面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要团结起来都不容易,上面的食利者们更没办法同心协力。
他们只会关心自己的個人和家族,而不是去关心整体的阶层。
沮授是聪明的,黄巾伟业若是成功,他作为“从龙之臣”,即便是出身士族不被黄巾所喜,也不会真的家道中落。
至于整体士人阶层如何,管他去死。
沮授沉吟道:“如今鲜卑部族皆以轲比能为尊,而轲比能又交好刘虞,迟早也是我军敌人,今日讨伐此部鲜卑,不仅可以扫清后方隐患,更可以趁机削弱轲比能实力。”
许辰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此次出征只求安定后方,其他事情不必多虑。”
沮授拱手道:“属下明白。”
许辰沉吟一阵,转身来到地图旁边开始看了起来。
沮授不明所以,也是一同过去站在旁边,简陋的地图之上只能粗略看到周边几地势力的方位,他不知道许辰这是在看什么。
许辰指着地图上插着的一个黄色小旗,那正是代表黄巾的方位。
“此地地点不错,往东走不远就可以至玄菟、高句丽、扶余交汇之地,本座觉得在这塞外不声不响伐灭此部鲜卑不够威慑,既然要打,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打效果更佳,不让他们亲眼观战一番,只怕他们不足以对黄巾实力有清醒认识。”
“这”
沮授心中一惊,一下就明白了许辰的意思:“主公要驱赶鲜卑东去,以实战演武震慑!”
许辰欣然点头:“不错,要打就打的高效一点,一仗解决所有问题,省的一个个去解决,公与以为此事如何?”
沮授看了看地图,沉默了一阵,似乎也是在内心盘算,随后拱手道:“如此虽然激进了些,但属下以为可以一试。”
许辰一笑,随后站了起来:“那便如此吧,随本座出发。”
荒原之上,鲜卑部落聚集地之中,牧民们来往穿梭,虽然他们的聚集点是随着时日流动的,但身处其中,却也有闹市的感觉。
这般部落形式看似混乱随意,但实则也有自身的规划和格局。
部落之中帐篷的分布根据地位高低不同,会分成几个区域,地位最高的部族首领自然占据着部落最中心的位置。
此时天高地远风轻云淡,牧民们驱赶牛羊,勇士们狩猎归来,一切都安宁平静。
但这种岁月静好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因为遥远的地平线上忽的出现一道黑线,当游人发现这道黑线并且惊呼出声的时候,整个部落都愣了一下,然后所有人都惊慌的大呼小叫起来。
作为草原民族,他们只要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敌人来袭,有敌人来袭了!”
有人一边高呼,一边吹响牛号角,警示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部落,这时候根本不需要谁来指挥,年轻的部落勇士自发就翻身上马拿起武器准备应战。
中央大帐里,一个明显衣服饰品更加华丽的鲜卑壮汉走了出来,这便是此地部族首领厥机。
厥机远远眺望,只看到远处的黑线已经变成黑幕,并且往部落方向快速袭来,这让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奔袭中不显混乱,速度也保持相对同步,彼此之间距离也控制的极为合适,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只看这等气势,他就知道来的是一支很强的骑兵。
“所有勇士全都上马拒敌,快,快,快!”
厥机自己也是匆匆拿出弓箭佩刀,另穿上一身皮甲,然后跑去旁边就翻身上马,当他再花费时间骑马赶去部落汇合,却只看到部落勇士此时只来了十之五六。
这样突然的袭击遭遇,要反应过来组织兵力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能这么快聚集五六成兵力已经算快的了,可是敌人却不会继续给机会。
骑兵高速奔袭已经极快,转眼之间这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敌人就已经奔袭至一两里路。
厥机知道不能再等了,骑兵接战需要冲锋,这必须有一段距离奔跑才能提高速度,现在的距离已经是双方的极限,再不动就只能被动挨打。
“勇士们,随我冲锋杀败敌人,把他们的头骨全都拿来做酒盏!”
虽然只有部落一半兵力左右,厥机也只能硬着头皮发布命令开始反击,而聚集的鲜卑勇士们也跟着高声呼喝起来,纷纷夹击马腹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过去。
两股骑兵以高速奔驰,肉眼可见的开始接近,双方都是顶尖的骑兵,很快就在草原上展开游斗。
骑兵与骑兵的对决,双方都有足够的机动性,战斗起来这就是彼此马战技巧的纯粹比拼。
厥机作为首领当先作战,驱使马匹时而与敌军并行,时而高速交错,一边躲避着对方的攻击,一边又向敌人挥舞弯刀。
如此打了好一会儿,自己也才险之又险的砍翻两个敌人下来。
虽然自己战况尚可,但是他感觉自己面临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再左右一看,自己的勇士们却完全被对方所压制,兵力不足的劣势十分要命。
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大家都是骑兵,要脱身也不是容易事,如今已经缠斗一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打。
好在随后部落的后面的勇士们陆陆续续也都做好战斗准备,然后骑马奔赴战场而来。
双方兵力渐渐接近,局势也就往均衡的方向开始发展。
而另一方的骑兵中,一个短发黄巾吹起口哨,短促带着频率的撤退信号发出,他们的骑兵才陆续撤出战场,不再继续攻击,而是退回到后方徘徊逼迫。
眼见敌兵暂缓进攻,厥机终于是松了口气,然后重新组织己方阵型。
不久之后,局面就被厥机稳住,他先是看了一眼对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如今回过神他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只看骑兵们头上一个个黄色系带,他就知道这是幽州的黄巾。
“他娘的,从来只有我们打他们的份,如今倒是让他们欺负到头上来。”厥机脸色阴沉,猛地吐了一口唾沫,恨声道:“来人,去告诉他们,若是要死战的话,某不介意陪他们耍耍!”
他话音一落,便有一骑匆匆骑马往敌阵而去。
不过还不等此人喊话试探,敌阵就有一箭射出,精准的命中此人,黄巾的态度已经不言自明,而厥机的心情更是沉重,他知道今日只怕要不死不休了。
唯一能让他安心一点的,就是对方的兵力也不过只有两千左右,真要拼命的话,就算自己死伤惨重,那也一定能全吃了对方。
今天注定不能善了,但背靠部落,又有兵力优势,厥机心里还是有几分底气。
而另一头黄巾骑兵,为首的乌力嘴角勾起,趁着先手占点便宜就够了,往后就不必再死磕,只要盯着对方等待步卒就行,到时候步骑配合作战,足以稳稳吃掉对方。
“敌军若攻来不必接战,各自离散拉扯就可,他们进我们就退,他们退我们就进,等咱们步兵兄弟们来了,此战也就赢了!”
乌力眼见鲜卑骑兵已经作势欲攻,便举起右手发布命令,而手下骑兵皆是应诺。
果不其然,不多久,就看到鲜卑骑兵不甘平静,在厥机的率领之下便迅速攻来,然而黄巾却不慌不忙分散撤退,行动从容有序,让对方完全摸不到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