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涟溧,主持峡省的恩科乡试!!
副主考官、以及峡省新上任的知州、通判等高品级官员,个个儿都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再在这次乡试中耍花样。
前车之鉴可摆着呢。
而在各种质疑的议论声中,晏旭坦坦荡荡、自信满满地、大踏步走进了考场。
在唱名、唱保一系列环节进行完,考生们领取考棚号之前。
晏旭站了出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主考官乔涟溧提出自己的请求。
“考生晏旭,申请离主考官最近的考棚,请主考官安排至少六名兵丁、两名官员,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对本考生进行监考。”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哗然大片。
考官们睁大了眼睛,看向晏旭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考生们也齐齐看向这个病歪歪的少年郎,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晏旭你疯了吧?”
有的考生在惊诧之下,都忘了考场规矩,脱口而出。
乔涟溧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全场,并未出声喝斥那些考生。
最后看向晏旭,摇了摇头道:“晏旭,不必如此。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没有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必要。”
京城内关于晏旭的妖风刮起之时,乔涟溧也有些担心、晏旭会不会就此被压塌。
他就去找了他的老父亲,想问问需不需要、对晏旭施以援手。
当时他的老父亲只是欣赏着沙漠图鉴,脸上笑意盛盛。
乔涟溧便什么都没有再问。
此后,见晏旭一直并没有跳出来急于辩解,乔涟溧就只是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现在听到晏旭突然站出来如是说,乔涟溧心下很不赞同。
觉得这孩子到底是沉不住气、居然提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要求来。
这可是科举中、从未有过的先例。
“主考官大人,”
晏旭揖手、认真一礼,“央央大景,人才辈出。若每个优秀的人、都轻易受到他人的攻诘和质疑,只怕以后都不敢轻易展示自己的才能。”
“会致国朝人才凋敝、人人战战兢兢。那样反倒助长了歪风邪气,便才夭摇篮、小人奸计得逞。”
“晚生不才,既然已做了第一根出头的椽子,就希望这股歪风自晚生始、自晚生灭。还请主考官大人批允。”
糟粕,就应该被摒弃。
晏旭就是想以这种方式,反击那些无端的质疑、卑劣的剽窃,更是在反击人心不古。
他要做出表率,彻底杜绝以后再有此类事件发生。
考生们听得目瞪口呆。
却在震惊一瞬后,热烈地鼓起掌来。
“晏旭,好样的!”
不知是谁带头喊出声来,随即便有无数的喊声跟上。
晏旭这样的勇气,已瞬间令他们心折!
就连巡查的将兵们、台上的考官们,也情不自禁在心中、为晏旭暗暗叫好。
直到主考官双手虚空下按,考场中才又安静下来。
乔涟溧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满脸欣慰。
再目光扫向全场,郑重道:“读书考举,并不是单纯的图做官发财。晏旭用他的勇气、思想和坚毅,在告诉我们所有人。”
“身为读书人,我们就是要有足够的自信、勇毅和担当。担的不仅是国朝的现在,更是国朝的将来。”
“考生们,努力奋进吧,拿出你们所有的学识,在这儿,将它们全部发挥出来!本官期待你们的好成绩!”
话音落,全场掌声雷动,考生们个个儿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考试正式开始。
如晏旭所请,他的考棚,就在最中间、最前面,正对着主考官所在的高台位置。
并且,他的考棚左、后、右三边,均为空棚。
周围把守着六名兵丁、两名官员,轮换站岗。
甚至他的考棚,除了他小解之时,均棚门大敞。
哪怕有考生路过过道去取水,也能瞟到晏旭的状态。
当然,他们看不到考卷内容。
晏旭完全做到了、被全方位无死角的各种盯视。
就这样成为了、历史上被监考最严的考生。
比殿试的监考力度、还要强上好几倍。
看得其余考生们……
就这么看着、都感觉自己的小腿直打突突。
即便他们理解了晏旭的做法,但要套用到自己的身上……
想想写下的每一个字、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动作,就连睡觉,都被好几双眼睛给牢牢地盯着。
这谁受得了啊……
这简直就是变相的折磨好吗?
换了是他们,还用考?
宁可直接卷包袱回家、也绝对承受不了、如此之重的“爱护之心。”
他们也因此对晏旭愈发心生敬意。
而对于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晏旭从头到尾都很坦然。
他大大方方地考试,只将注意力集中在思维、和试卷之上。
对于周遭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而还有点儿庆幸:睡觉的时候腿能伸直了。
哪怕是悬空的呢?起码是直了。
就这样,又是九天六夜。
此次为了反击所有质疑之声,晏旭在答卷之时,拿出了七成功力。
一笔小楷,写得更加漂亮整洁、遒劲有力。
一道道试题,答得也更加圆润如珠、无懈可击。
虽然,也因此耗神太过,每场还是站着进来、抬着出去……
及至彻底考完,又大病一场。
吓坏了詹士群和沈昌,也吓坏了绵州馆所内的考生们。
不过,也因此让晏旭体会到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精细照顾。
嗯……尿尿都被人给扶着,还抗议无效……
直到他身体养好、直到榜单高高挂出。
“第三十五名、于思亮!”
“第一名……晏旭!”
晏旭!
晏旭!!
晏旭!!!
这个名字,瞬间响彻全城,飘向全省、震回京城。
科举小三元、大三元,十二岁的晏旭已夺下四元!
并均以史上年龄最小的记录、刷新着历史档记!!
几乎所有的质疑声、彻底闭了嘴。
此前那些信誓旦旦、恨不能把祖宗十八辈都押上、赌晏旭不可能有如此才华的人。
现在都恨不能钻进地缝、找回当初的话生吞下去。
包括曾经站出来质疑过晏旭的、那些朝中文臣大儒们。
他们明知自己因身份贵重、轻易一言就可决定人前途命运、生死坎坷,当初却也是信誓旦旦。
那么,当初有多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现在,就有多没脸见人、没颜拜祖。
他们其实……
还想挣扎一下下,真的还想挑出晏旭的毛刺儿来着。
他们并不甘心、多年积攒的声名、就这样被毁之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