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城外的叛军疯了,就像一群疯狗!”
身上已经插了三支羽箭的鲜于银浑身是血,被两个士卒搀扶着从城头撤了下来。
一支在手臂,一支在大腿,还有一支在胸口,情势危急。
可他嘴里大声嚷嚷,一副义愤填膺状。
已经是第三天,敌人的进攻就没有歇过。
一波接一波,每次都是三千到五千人发动进攻,而且还是针对蓟县的三个城门同时进攻。
鲜于银带着一千人守在南门,二天时间打光三分之二。
再继续下去,估计就要全部死光光。
居中策应的刘和见势不妙,急忙将一千预备队中剩下的三百人派去增援南门。
他的一千预备队,先是支援三百去了阎柔的东门,接着又是派出三百去支援鲜于辅的西门。
现在这个三百人派出去,刘和身边已经没有可派的士卒。
已经组织了城中三千青壮民夫协助守城,要是在动员百姓,估计要上老弱妇孺了。
“大夫,快给鲜于都尉疗伤拔箭。”
刘和焦急喊来军中大夫给鲜于银拔箭。
如果不及时治疗,鲜于银有生命之危。
十日前一个深夜,有人从城外悄悄射来箭矢夹带书信。
书信告之刘和阎柔,刘州牧已经得到了云中王、镇北将军的支援,部署反攻。
不过,蓟县要守住十五日。
十五日之后,各路援军便杀到,不仅要解蓟县之围,更是要全歼蓟县城下的叛军、乌桓军、鲜卑军。
一战永逸,让燕山北边的异族五十年之内不敢过燕山一步。
刘和阎柔将这个消息传遍蓟县城中军民,军心大振,斗志昂扬,进行充分准备。
城外的叛军联军并没有任何动作。
不过刘和他们却随时准备配合冲杀出城。
然而,一场下了三日的大雪,却让刘和阎柔等人发愁起来。
大雪的到来,会不会影响镇北将军的行军和整体部署推进?
尽管担心,但他们还是信心满满。
凭借蓟县的城池之险,城中五千大汉幽州健卒,以及五万百姓,守住十五日,完全没有问题。
更何况,城外的叛军联军围而不攻,已经有一个月了。
刘和不相信来自草原的异族叛军能有什么攻取坚城的本领?
三日前,大雪放晴!
刘和和阎柔等人照常巡城。
突然城外的叛军一反常态,发动了进攻。
他们总共出动了不下三四万人,夜以继日对蓟县发动进攻。
虽然刘和阎柔在城中有五千士卒,但四个城门分下来后,再留一千做预备队,力量变得无比单薄。
叛军仿佛开窍一般,同时对东、南、西三个城门发动猛攻。
箭矢如蝗,云梯纷纷!
三天下来,打退了叛军联军二十多次进攻,击杀了不下一万敌军。
可蓟县的守军也折损大半。
阎柔、鲜于辅都不同程度受伤,现在鲜于银也受伤的话,辅助刘和守城的三员部将全部挂彩。
叛军仗着人数优势,车轮一般进攻,城中士卒别说吃饭,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原本信心满满的刘和等人,此刻发现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和艰难。
今天第三天,也是约定的十五日最后一天,叛军又攻上来了,比前两天更加猛烈。
“公子,不用治,让大夫给我剪掉箭矢,止血便可。”
“现在情势危急,一刻也不能耽误。”
“稍有松懈,敌人就会爬上城头!”
鲜于银不要大夫拔箭。
这一拔箭,那就得躺下,不能战斗了。
“鲜于都尉,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们再坚持一会便可!一定可以坚持到的!”
“你的箭矢伤及了要害,若不是及时拔出来,会有生命危险!”
“大夫,听我命令没,给他拔箭,让他先歇息一会,我去顶上。”
刘和点点头,果断让大夫拔箭,然后自己带着十来个侍卫,向南门跑去。
“公子小心!”
鲜于银刚说了一句后就发出一声惨叫。
大夫趁他不经意间猛地一抽,拔出那支在大腿上的箭,箭头鲜血淋漓的!
biu!
连带鲜血如喷泉一般喷了出来,大夫急忙拿布条堵住。
“大夫,求求你轻点啊!”
鲜于银痛的浑身发抖,一头冷汗。
大夫嘴上答应,手里的却一点不含糊,给鲜于银止血后,又出其不意拔掉鲜于银手臂上的箭。
鲜于银痛晕过去。
大夫趁机给他拔了胸口的箭。
就差一个筷子头距离便射进心脏。
“算你福大命大!”大夫抹去额头汗水,正准备歇息。
“让开,快让开!公子受伤了!大夫快来!”
突然一个人从城头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大夫过去。
啊!
大夫连忙拎起药箱快步过去。
没走多远,有人背着一个人朝他跑来:“大夫,快给公子疗伤啊!”
大夫让他将刘和放下来,一看,顿时摇头叹息:“就是神医华佗来了,也无能为力。”
刘和如同刺猬一般,全身上下至少有二三十枝箭。
胸口眉心腹部等要害中箭更深。
原来刘和一上城头,就遭受城下叛军射来密集箭矢。
十个侍卫,仅剩三人。
而他自己在侍卫的拼命挡箭下,运气恁差,居然中了二十多箭,真够倒霉。
“快...快去禀报阎司马!”
听到刘和没救,侍卫慌了!
不一会,等伤了一只手的阎柔匆匆赶来的时候,刘和已经咽气。
“这如何叫我跟刘州牧交代啊!”
阎柔顿足大喊,悲痛欲绝。
鲜于银此时已经痛醒来,得知刘和被射死,拿起长剑准备自杀:
“若不是我,怎么会让公子被射死呢!”
众人急忙劝住。
“阎司马,公子战死,现在请你领头,带领我们奋战!”军官们齐齐看向阎柔,等他拿主意。
“州牧大人不会骗我们的,我们援军就到!公子大仇,一定会血债血偿!”
“叛军已经放出话,攻下蓟县,要屠城三日!”
“传令城中百姓,青壮死了妇女上,妇女死了老人上,老人死了,孩...孩童上!”
“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吾等要与城池共存亡!”
阎柔拭去悲痛,一脸坚毅。
“吾等与城池存亡!”
鲜于银等军官也纷纷大吼。
阎柔给刘和合上眼睛,提剑走上了城头。
城下,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的叛变蜂拥而来。
护城河已经被尸体填满,河水已经染得血红。
架在城墙上的云梯,不断有人如下饺子一般落下。
喊杀声,惨叫声,箭矢声,刀剑入肉声,声声不绝。
远处的天空,一勾残阳胜血,与蓟县城外尸山血海交相辉映。
“难道,真守不住了?”
一个时辰后,阎柔的热血渐渐冷淡。
五千幽州军,仅剩一千多,三千青壮百姓,余下四五百人。
城中的百姓,能动的都已经上了城头,拿起石头农具,参加战斗。
“州牧大人,你何时才能到啊!”
“这样下去,蓟县要全城而亡。”
就在这时,有人发疯大吼:“阎司马,看西北方向!”
阎柔急忙往西北方向看去,顿时眼眶潮湿,胸口仿佛被棉花堵住一般。
“是我们大汉的军队!”
“我的援军,终于来了!”
阎柔声嘶力竭发出怒吼,如闷雷滚滚,响彻蓟县城外上空。
“南边也有!”
“东边也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