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经过臣等仔细辨认,鸡仔与老鼠皆因中剧毒而毙命,此事确凿无疑······”
太医钱乙与陈易简经细致的查验后,齐声禀报。
二人尚未意识到鸡鼠是因食丹而亡,心中还疑惑究竟是谁如此扭曲,竟以毒杀动物为乐。
刘混康面色苍白如纸,急忙辩解道:“官家明鉴,贫道实无加害之心,实不知那上古丹方竟含剧毒······”
然而,铁证如山,他所有的辩解在事实面前,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他还不止一次恳求皇帝留下仙丹服用,这无疑更增大了他弑君的嫌疑。
弑君之罪,乃是滔天的不赦之罪,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赵煦面沉如水,冷声道:“来人,将元符观所有道士即刻押入皇城司牢房,朕要亲自审问此事!”
“诺!”
一队军士应声上前,将所有道士一一押走。
众人皆瞠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出。
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神秘的上古丹方竟藏有剧毒。
此刻的道场内,气氛异常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众人心中惴惴,不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赵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暗笑。
他策划这出戏,就为让刘混康入彀。
元符观的道士都有很高的化学造诣,炼丹捉鬼实属浪费,投身化学研究,定能发挥出惊人的能量。
但强制这些道士搞化学研究,他们会有怨言,做事就不会全身心投入。
他故意设下这条死罪,然后下旨赦免,道士们才会感恩戴德终生,一心一意搞化学研究。
专一制造军器局的研究院需要这样的人才。
他早有预见,先前便下令将宫苑内外那绚烂如火的朱红墙壁、梁柱、屏风上的粉刷物一一铲除,取而代之的是洁白的熟石灰浆。
原本所用的涂料,乃是朱砂、水银、铅粉等物混合而成,既是为了防潮,又是为了防虫,但这都是些剧毒物。
虽说他穿越而来,原主身上的病症莫名痊愈,但宫中其他人却不会有此幸运。
他甚至猜测,太子赵茂的死都与这个有关。
“摆驾回宫!”
众人见皇帝怒冲冲走了,心中替刘混康捏了一把汗。
这位显赫一时的大师,是走上断头台,还是要把牢底坐穿?
······
赵煦在朝堂忙碌如梭,邢恕则疾驰如飞,身负大宋的使命,马不停蹄地赶到西夏都城兴庆府。
然而,西夏国主李乾顺并没亲自接见远道而来的使者,而是安排他们在使馆住下,连续数日热情款待,但始终无人前来传唤他上殿觐见。
邢恕深知此非待使者之道,于是动用各种渠道,悄然打探消息,终于探得李乾顺不愿见自己的原因。
不是李乾顺不愿见,而是不敢见。
西夏出兵青唐本就理亏,担心被宋使责问,更何况青唐吐蕃残余势力的使者也在兴庆府。
邢恕冷笑一声,心中已有计较。
西贼蛇鼠两端,那他就拿出狠招,让李乾顺尝尝糊弄大宋的后果。
······
李察哥一直在沉思,良久,缓缓转头询问道:“邢恕不去贿赂内侍,争取让陛下召见,却贿赂乔先生来见本王······此等南辕北辙之举,究竟隐藏着何种深意?”
李察哥身边不乏智囊,却仅对乔固深信不疑。
乔固是汉人,饱读汉人史书,胸中自有丘壑,自诩腹中有雄兵百万。
其政治见解又与李察哥吻合,故而深得李察哥器重。
乔固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道:“晋王勿需多虑,那邢恕虽为宋使,却是个三面两刀、奸猾狡诈之辈,十足的小人。宋皇派他为使,定是心存不良,妄图针对我大夏,岂不知这正是宋皇的败笔······”
李察哥眸子一亮:“先生此话怎讲?”
“邢恕此人,狡黠有余而胆识不足,骨子里带着贪生怕死的秉性,无死志为宋廷争利益。最多逞口舌之快,责怪我大夏撕毁和平契约,以此来发泄不满······”
乔固目光笃定,自信分析道:“这种人所追求的,不过是能在宋皇面前交上一份,看似漂亮的答卷,借此升官发财,享受荣华富贵,绝无勇气撕破脸皮树敌。”
“若乔某所料不差,邢恕此次前来王府拜谒,必定会借题发挥,对晋王率兵援助吐蕃之事大加呵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晋王奉旨行事,何错之有?”
乔固微微摇头,语气中透出几分轻蔑与不屑。
在他眼中,邢恕的所作所为纯属无稽之谈。
李察哥一脸迷惑,不解邢恕一个大聪明,为何会做出这种低级决断,不由问道:“邢恕这样做,岂不是和脱了裤子放屁一样,多此一举吗?”
“晋王,这正是邢恕的狡猾之处······”
乔固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洞悉了邢恕的伎俩。
他故意停顿稍许,给李察哥留了点思考的空间,然后才缓缓道,“邢恕深知晋王您出兵乃是作为臣子的本分,但他却偏偏选择这种看似愚蠢的方式······显然是在避重就轻,妄图通过这种方式与您搭上关系,以便早日得到陛下的召见······”
李察哥闻言,心头豁然开朗,恍然大悟道:“原来邢恕的用意,是用呵斥本王的方式,给陛下留些颜面,以便为解决两朝纠纷,留下缓和的余地,早点求得解决之道······此人心中全是算盘,果然是奸诈小人······”
“晋王英明过人!”
乔固微微一笑,不露声色地恭维了一句。
“有乔先生在侧,本王无忧。”
李察哥点点头看了乔固几眼,对这位智囊的沉稳与自信颇为赞赏,自信满满道:“邢恕约定的时辰将近,我们且去宴客厅等候,顺便给这位大使准备一场精彩的戏······”
“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从容迈步走向宴客厅,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