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瞧你这人,真没正性。赵勇,你如果再这样说,就不再跟你玩了!”
“不跟我玩,什么意思?你可是我赵某的新婚妻子!”
“想得倒美,你觉得我会嫁给你这种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的无耻小人?”
“哟吼,说哪去了?跟你开个玩笑,瞧把你急的!”
张小斐气得一屁股往床榻上一坐,扭回头去不再理他。
她只觉得下身热乎乎的,看样子这火炕的劲道还是蛮大的。
粗纸糊的窗户,则有个小破洞,开始往屋内滋滋冒凉气。
“你是不是真要跟我补办婚礼?”
“补?补你个狗屁?补办婚礼?我那干爹是他自己的想法,跟我没任何关系!”
“是吗?那你当初干嘛要答应做他干女儿?害得我也叫干老子的?”
“没想到,我十里洋场繁华看尽,已经厌倦了纸醉金迷。本想战死沙场,为国效力。没想到穿越到这一千多年,遇到了你这个丧门星!”
说到这里,张小斐痛楚不已,眼眶居然湿润了。
她努力不想让自己失态,因为这会在吵架中处于下风。
“丧门星?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还需要我保护,再说在这鸟不拉屎的关城,你有的选吗?”
凭借自己前世带来的知识,赵勇已对这关城内外的情况了如指掌。
“需要你保护,你算老几?”
“你别小看我,你以为我是封建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跟你说个实在话,我在学校读书时,天天学习中外格斗擒拿之术!我让你瞧瞧我这身板!”
说完,赵勇撸起袖子,准备在她面前展示自己壮硕的身材。
他素来对西洋男子的健美比赛挺感兴趣,也时不时喜欢打造自己。
“去!你这身板,在我面前根本就算不得啥!本姑娘只要稍微这么一点拨,你绝对完了!”
张小斐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做了个玩针管的动作。
说到点拨,赵勇不由得一哆嗦,当然心里是比铜镜还亮堂。
这么个护士只要拿起小小的针管,然后往他这毛糙的皮肤里轻轻一插,一切又复归平静。
记得当初自己受伤之后,昏迷了几天几夜。
张小斐刚巧参加战地手术,是专门负责打针的。
粗粗的针管,黄黄的药水,在赵勇的眼里,比鬼子们的枪炮威力还要大。
他一下子就老实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你硬是不跟我睡,我也拿你没法!但是干老子给我们布置了家庭作业,咱们还得完成不是?咱们毕竟穿越到这个时代,王孝杰将军又是我崇拜的大人物,总不能贻误军情,到时候掉了脑袋,恐怕就很不划算了。”
“拿来!”
张小斐猛然扭回头,把赵勇吓了一跳。
这女人的心真是天上的云,赵勇确实是一个愣头青,她真是让人捉摸不定。
“给你!”
赵勇贴心地端上茶杯,感觉自己就像是前世的舔狗。
“谁喝你的破茶,城防图拿出来,咱们研究研究,顺便再给干老子出出破敌之策!”
赵勇大喜过望,把茶杯又重新放到桌上,然后没皮没脸地往张小斐胸前凑。
“这大散关,我是知道一点的,是川陕咽喉,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说人话!”
“就是敌人来多少是多少!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我只是个卖花女,不认识几个大字,你以后少跟我文绉绉的,说大白话不行吗?又不会死人!”
“晓得!晓得!咱们现在所处的小小关城,方圆不到两三里地,旁边是一条清姜河,无法行船,两边是青山高耸,如果和长安城的纵横几十里相比,是迷你的不能再迷你了!”
“什么叫迷你的不能再迷你了。什么意思?”
“这是洋文,你听不懂的。”
“瞧你说的,我在十里洋场……好好,你都懂,少废话,把地图打开!”
“城防图藏在我的心里,你要拿你自己来拿!”
赵勇撕开衣服,露出一片空白,做了个掏心掏肺的动作,把张小斐气得够呛。
“藏在你的心里!赵勇,你开什么玩笑?”
“来拿呀,凭本事吃饭有错吗?”
“我告诉你,这么机密的文件你丢了,可是你大罪一条,老天爷都救不了你!”
“好,我说不过你。”
无奈之下,赵勇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看上去有点皱皱巴巴的。
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把羊皮纸摊开,摆在桌面之上。
张小斐两眼一亮,连忙把灯摆好,仔细察看起来。
古代虽没后世的勘察技术和手段,但也标注得挺清楚明白的。
“散关两边都是群山耸立,这小小的关口,看看……这里平时只需要派出少数兵丁,用心守卫就可以了。”
张小斐觉得守卫这么小的地方简直太容易了,根本就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
她哪里知道,当年的刘邦就曾经玩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惊天计谋,著名的陈仓道就在这附近。
三国时,蜀国丞相孔明,也曾试图通过这里占领长安。
“嗯,在战时的话,上千人也可以对付,在极端情况下恐怕要上万人!”
“上万人,这么多?”
“他们的吃喝拉撒,都成大问题。”
“所以,张怀德将军就把城里的一干闲杂人都给遣散了!”
“他哪里还有人遣散,人都战死了!”
两人都想起老板娘不久前说的话,不由得后背发凉。
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个经典的死地,比川地的钓鱼城还要经典!
“倒也是,你看看这个位置,再往西边走,就是嘉陵江源头。然后,再往前走一阵,就是蜀地了。”
“这么说来,在平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军事补给站!”
“王孝杰将军本是出击搜集军情的,却经过几次大战,他要在这里进行补给,并且这里离都城长安也很近,可以随时接到皇帝的命令。”
“王孝杰将军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我也想真正在他麾下效力!”
“放心,你自然会有机会的。咱们毕竟是穿越而来,名义上是他部下,如果见了面,却不知道他的一些过往丰功伟绩,恐怕就露馅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瞧你说的。”
“对了,那些女的有没有睡觉?”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要我犯错误不成?天地良心,我赵勇到目前为止是个真正的大丈夫,只想报国杀敌,对女色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是,你去看看他们睡着了没有,这么机密的东西,况且老板娘说他们是铁勒人。是不是派来的奸细,这很难说。不过,铁勒人目前被击溃了,首领被擒获,余下部众跟唐朝关系时好时坏,彼此之间互相猜忌,而且很有可能会随时翻脸。”
张小斐的分析,让赵勇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女孩子心如此之细,简直是比针尖还要细,不过这刚好弥补了自己粗心大意的缺点。
“你说的倒也是对,我去看看就来!你盯好了,千万不要被小偷给偷走。”
“你放心,这里就我们两个大活人,连只蚊子都跑不进来。”
赵勇转身出门,查看了一下其他客房,发现每间客房虽然亮着灯,但是里面倒还是挺安静的。“
心道,这些女子想必也很累了,准备休息呢。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发现纸糊的门边有几个婀娜的人影晃动了一下,然后又走开了。
赵勇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他在客房阴暗的走廊站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传出,就稍感放心,回来客房后,对张小斐说道:“放心了,应该都很快睡下了。”
“今晚应该没事,那就好。”
“你看看这图,咱们第一次是在这里出现,就是这条壕沟,挖掘难度应该很大,因为壕沟的构成部分主要是岩石。”
“天哪,当年刘邦就这岩石要挖路,挖到猴年马月呀?”
连张小斐都惊呆了,由此可见,这工程量的确是非常艰巨的。
难怪古时候,人们常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不过,古人也挺聪明的,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会想出一些巧妙的办法。
又快又好的法子,就是用石灰烧制,然后炸开岩石。
“是的,话虽这么说,除使用石灰开路,老天爷的功劳也是免不了的。”
“雨水冲刷?”
张小斐也观察到了,遇到雨季,这里其实就是小水沟。
“是,虽然关外气候比较干燥,但是这里和关内很像,也会时常下雨。况且人定胜天,为了保卫关中安全,皇帝会下血本,这两个钱还是舍得掏的。”
散关从周代散国的关城开始,一直是连接川陕地区的军事要地。
历朝历代统治者都非常重视这里,把散关当成生死之地。
就好比是下围棋,这里是个非常重要的劫。
如果被占领,那将全盘皆活。
更何况,现在唐朝的国力已经快到顶峰时期,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就更不用说了。
并且这里靠近帝国的中心地区,是个名副其实的战略要地。
“我们出现的这个位置,其实还是蛮险要的,旁边是很堵的悬崖,除了飞鸟,其他别想经过!”
“有个疑问,我一直藏在心里,但又不好意思问!”
看样子,张小斐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也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你堂堂大护士,又是张怀德将军新收的女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脸皮居然比我还薄?”
“切,瞧你说的,人家姑娘家家的,老这样说,不好意思好不好。”
“好,你有什么想法?”
“我也算得上是半个文化人,既然这关口驿道没法通过,那入侵者能不能从旁边过,那里也有山沟沟?”
“瞧你,我说你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这么说,咱们守这关口就没任何意义了。大散关是关中平原最西边的一个关口,和其他几个关口成了四道牢牢守卫关中平原乃至京城长安的大门。”
“愿闻其详!”
没想到桀骜不驯的张小斐变得这么听话,赵勇的心里有些得意。
“在这关口,有很多都是山区地形,附近山上想大批量兵马通过,也基本不可能。”
“为何?”
“你想想看,给你打个比方,你听过龟兔赛跑?”
“龟兔赛跑跟这有啥关系?”
“如果从旁边的山沟沟过,就好比是乌龟。”
“看来你骂人不带脏字,是谁教你的?你才是乌龟!”
张小斐刚刚扬起粉拳,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了。
“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要岔开我的思路。从旁边过,比乌龟爬得还慢。从这里过,那就很显然比兔子跑得还快。”
“有什么区别吗?”
张小斐娇眉微皱,让人看上去,顿生怜惜之意。
“我这个举例虽然不太准确,但依你的聪明脑袋瓜,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古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况且兵贵神速。如快速穿插通过,就能抓住战机。否则的话,则有可能会一败涂地。”
赵勇没有告诉张小斐的是,诸葛孔明曾经从这里闯关,也因为同样的故事耽误了战机,最后失败了。
“到底能不能从旁边的那些地方经过?”
“少量的人是可以的,翻山越岭就过去了,这里是秦岭的山脉。但是,如果大部队经过,很有可能会被埋伏在这里的守关军队发现,然后只要在旁边的山峰设置一些机关暗器,就可以成功地阻拦了。”
“这么说,的确是很有道理的。”
张小斐终于明白,难怪自古华山一条道。
除非敌人插上翅膀,况且只要安装机关,插翅也难逃。
“关内的机关要重新布置,干爹跟我说,这关内有很多机关,比如弓弩之类的。但是,由于年久失修,有些都已经没法再使用了。”
看到张小斐如此认真,哪怕是铁打的心肠都已经动了,更何况是赵勇。
“这张图上有弓弩机关布置,我也觉得有必要改进。”
“弓弩的问题很大。你想想看,如果关外有敌人涌进来,只需在城头放一些制造精良的弓弩,就能击退他们。况且对他们来讲,如果长时间滞留在此处,只能白白挨打,不断死人,没办法过关,那就没办法长期坚持下去。”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些境外民族除了放牧,根本就不像关内汉人有种植农桑的习惯,持久战对他们来讲很显然是不利的。
这是两人都明白的道理,何况他们都有了足够的见识。
“你说得很有见地,我收回我的话!”
“看来,你历史学的大学生不是浪得虚名!”
真是投之以李,报之以桃。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谦虚过?”
“好,弓弩你懂不懂一些?”
弓弩其实起源于原始社会,后来经过了不断改良。
秦始皇统一六国时,弓弩射程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后来的三国,诸葛孔明发明了一种连弩,如同赵勇在前世战场上见识过的冲锋枪,只要一扫射,就能射倒一大片敌人。
“弓弩我不懂,但是可以学。”
赵勇总算谦虚一回,看来也算得上是个可造之材。
怕张小斐岔开思路,赵勇又继续往下说道:“学习学习再学习,我跟你说,其实守城的武器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很多咱们不知道的祖宗传下来的玩意,这个你恐怕也不知道。”
“小女子见识浅薄,只是一个小小卫生兵而已。”
“有一本书叫做武略总览!”
“武略总览?听都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四书五经!”
“看来真小看你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一个卖花女郎,居然还知道四书五经!”
真是人贱不记打,赵勇又开始犯贱了。
“四书五经,别以为我不知道。连村里放牛娃娃都知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总览里有很多武器的制造方式,还有一些类似于炸弹或地雷一样的东西。只可惜我们穿越到这个时代,要制造这些守城利器,困难还是蛮大的。”
“没想到,还有能把你难住的时候。”
张小斐故作惊诧之状,两只手肘撑到桌面上,更显妩媚之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没办法,不过我们可以做一些替代品,杀敌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什么意思?”
“比如说抛石机,我好像见过!”
“是吗?”
“小时候玩的弹弓,难道不是一种抛石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小时候玩过的玩具,谁都记得。
“你这么说,我没法反驳你。不过,你说是就是吧。抛石机我认为只要操作得当,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是,到时候咱们跟老头子提个建议。在这城头上,各个险要位置布置几台抛石机,那真就万无一失了。”
在常人理解之中,抛石机的射击距离,比弓箭要远好几倍。
应该算得上是冷兵器时代的超级武器!
所以,赵勇觉得张小斐的说法很有道理。
“在这几倍距离之内,对方任何神箭手莫想接近。这个好倒是好,但是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这弹丸?”
“瞧你说的,咱们只需要招募工匠,这山上有大把石头。即使没有石头,还有泥巴。”
“泥巴,瞧你说的,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
“泥巴怎么就不能当弹丸了?可以把泥巴烧制成特定形状的弹丸不就得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还是需要人!”
“好说,到时候我们从关内再招募一批人过来就行了。”
“你这么说,我没意见。再说,干爹对我们这么信任。”
女人就是心软,从张小斐的表情里来看,张怀德似乎是一条真正的大腿了。
“信任我倒不敢肯定,但是王孝杰将军应该是比较值得信任的!”
“为什么?”
“人品好的人,通常都可以打交道。人品不好的人,就没有办法打交道。”
后来王将军的牺牲很壮烈,是从跳崖自尽的。
“这倒也是。”
“我这里还有几份塘报,想不想研究一下?”
“你是说王孝杰将军的塘报吗?”
“是!”
“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从声音来判断,似乎是怕打搅其他人。
可是,整个驿站所有的其他人,就只有赵勇和张小斐两个。
赵勇心里一紧,连忙压低声音道:“等一下再说。”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然后猛地拉开房门,发现那些铁勒女子的客房都已经熄灯。
又左右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异状,这才折身返回,关门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对张小斐说道:“没事,他们都睡下了,不必疑神疑鬼。”
“我看,疑神疑鬼也还是有必要的。咱们在这个时代,别以为天下太平,要有一万个小心。你看看塘报里都写的啥?”
“你看不懂的!”
“你小看我是不是?”
张小斐接过塘报,可上面的字一个都看不懂,顿时大窘。
不过,嘴上却并不服气,居然把塘报反过来看。
“没笑话你,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
“你小看本姑娘!”
看着赵勇不怀好意地盯着塘报,张小斐连忙把塘报翻过来,又扔在桌面之上。
“我没小看你,我是说这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细节!”
“什么意思!”
“里面写的都是一些暗语和其他术语。”
“不就是十里洋场习惯说的黑话吗?我都听得懂!”
“好吧,你行。王孝杰将军很快就过关了,在这关内他要短暂停留,再补给一下,然后等皇帝的进一步指示。”
“他不是在玉门关吗?”
看来,张小斐真不懂了。
“是,玉门关,离这里有三千多里地。”
在玉门关一带,他刚刚分别打败了突厥和铁勒人,逼退了吐蕃人。
不过利用其彼此之间的矛盾,才取得胜利的。
“突厥人和铁勒人是死敌,是死对头。”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其实都是兄弟部落。兄弟之间彼此不团结是很正常的,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有一天,弟弟把哥哥的屋子全部给占了,就成了一家人。”
“好像有点道理。你倒是说说,王孝杰将军总共有多少人凯旋?”
“王孝杰将军英明神武,他其实在关外的部队已经有了营地驻扎。不过,他将带一小批人马经过在这关城。”
“你想想看,咱们这关城很小,如果把他的部队都带在这里,我们这还不得被挤爆?”
“这倒也是!更何况,这里有很多机关。老爷子要我们想想办法,然后他会再写个帖子,上奏朝廷追加粮草物资。这样,王孝杰将军的部队战斗力就会增加了。”
“补给粮草物资后,还要改进城防。”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另外一张塘报呢?”
“另外一张塘报的意思都差不多。不过,好像说到了奸细的事情。”
“奸细?”
“是,只可惜干老子没把那张塘报给我,只是说让我们研究塘报。”
“你打算怎么说?”
“我们刚才讨论过的加强城防,改进守城武器,可还是需要人守城。”
“咱们这关城人都已经战死,这一时半会去哪找人?”
两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只需要少量的人守卫在此处,也可以大量的消灭敌人,对方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组织起有规模的进攻,但是如果不及时的补充人员,那么接下来也会很危险的。
就在这时,赵勇和张小斐两人身后纸糊的窗户突然间映照得通红。
然后,一阵刺鼻的浓烟涌了进屋内,两个人禁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
“起火了?这些铁勒女子就没安好心。”
“走,去看看!”
他们把城防图和塘报收起来之后,果断打开窗户,很快意识到只是一场虚惊。
原来,透过窗户看去,在驿馆门前开阔的平地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一堆大大的篝火。
在篝火四周,正是那些铁勒女子。
“奇怪,他们晚上是闲得没事干吧,点这一大堆火干什么?”
“现在是什么日子?”
“你说现在吗?现在是大唐仪凤一年五月十一日。”
“这不就好解释了?”
“什么意思?”
“这么冷的天,他们在屋内,难道要活活冻死,还不知道在外面点堆火取暖?”
一说到这里,倒是把赵勇给难住了。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在这西北地区取暖,可以烧火炕的。
这火炕烧好之后,一大堆人都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在卧榻之上,而且一点都不会觉得暖。
至于,他们住的客房有没有火炕,赵勇却并不确定,
“不是你想当然的,他们好像是在庆祝啥。”
“我刚才问你时间,并不是说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年号什么时间,而是说今天什么是什么好日子!”
“有关系吗?”
“他们死里逃生,而且被我们暂时收留,这对他们可是天大的好日子。”
“你这人就是嘴皮滑,咱们去看看,这些女子在外面又唱又跳的。边关险要之地,怎么由得他们如此撒野!”
说完,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到了驿站外。
本来,想严厉制止这些铁勒女子胡闹,当他们看清楚这些女子身上装扮的时候,却很快就改变了想法。
至少,赵勇是如此。
“你瞧瞧,他们好像是在跳胡旋舞!”
赵勇一副痴迷的样子,让张小斐心里很别扭。
“瞧你美的,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你这个人很无趣!”
“你看什么?”
“这么美的风景,看都不让我看,难道回房继续商议军机大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又不是看不清。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如此之暴露,连肚脐眼都露在外面,也简直是太不成体统了吧。”
听了张小斐一番评头论足,赵勇满嘴白牙都快要笑掉了。
“你恐怕不了解,他们跟我们中原汉地的风俗习惯是不一样的。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凡是在重大节假日,都要这样打扮的。”
“衣服脱得光光的,不知廉耻又唱又跳的。他们明明进来时,一个个病殃殃的衣衫褴褛的样子,没带任何行李包裹,怎么可能找到这么新的衣服穿在身上的?”
“是吗?你是不是也感兴趣?”
“你这人真是很可恶!”
只见这十名女子,一个个手持一把像拨浪鼓的小小玩意儿,再高高举起,有节奏地跳着,嘴里唱的却一点都听不懂。
“原来他们的语言是这样的,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发情?”
“知道你没好话。”
“好吧,我不再说了。”
那些女子很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因为现场只有他们两个看客。
而且,这两个看客脸上写满了不可理喻。
赵勇很快就意识到,他们跳的正是西域最红火的胡旋舞。
姑娘们优雅地舞动着身姿,仿佛把他们两位仅有的看客带回到了更加遥远的过去。
如果说有印象,赵勇只能把这些女子和玉门关附近的敦煌壁画中人物联系起来。
敦煌壁画在他前世,已经引起世界性的轰动,有很多成果被发掘。
不过,也有很多珍贵文物被盗窃,成了西方一些国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现在,应该有很多工匠在那边,正没日没夜地造神。
这些女子一个个精神抖擞,和白天完全是两个样子。
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力量,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从未见过的音乐和舞蹈,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
赵勇感觉自己越来越无法抗拒,他有些情不自禁,甚至想加入其中。
“郎君,来来来和我们一起跳一起唱!”
“玩捉对游戏!”
邀请赵勇玩游戏的,正是十姐妹中最小的一朵花,自称古丽。
“你去,我没兴趣。”
看来,这女人的醋坛子说破就破。
如果说赵勇不想娶小老婆,这是真的。
但是,如果说不想玩,这是绝对是假的。
因为,他从小玩心就很大。
小时候,和邻居的姐姐妹妹们最喜欢玩游戏了,而且一玩就玩半天。
好在父母大人都不在,照顾他的爷爷也管不了那么多。
每次回去,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泥巴。
赵勇加入他们的跳舞队列之后,舞步的节奏渐渐加快。
姑娘们的手鼓旋律也渐渐激昂,他们组成的圆圈时断时续,而这个断点就是赵勇了。
圆圈刚一断开,就把赵勇围在中间。
赵勇心里意识到,自己是这场意外的篝火舞蹈的中心。
在历史学中,他知道从原始社会一直到后世,跳舞其实具有特别的意义。
原始社会的人们出去打猎,甚至征战,到后来渔猎和农作,都是需要舞蹈去完成。
因为没有原始的文字进行传播,甚至连原始的语言也没法完整地展示这些渔猎和征战活动。
换句话说,其实跳舞的过程,就有点类似于在上大学时,老师讲授的过程。
正因为通过舞蹈,领舞的人通过自己的动作把其他的人给教会。
这样,随着语言和文字的渐渐丰富,后世的舞蹈就单纯成了一种娱乐,而不只是为了征战和渔猎,是一种纯粹的娱乐交流活动。
通过这种身体语言,在欢笑声中就能建立起微妙而紧密的联系。
“郎君,我们跳得好不好看?”
“我叫古赤!”
领舞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赵勇的身旁,看上去妩媚万千,让人不由得不心动。
赵勇想起他们的名字很奇怪,叫赤橙黄绿青蓝紫,然后加上个真美丽。
“古丽是不是你们最小的妹妹?”
“是,我就是古丽。”
这时候面容娇小,体态婀娜的古丽迈着轻盈的舞步又旋转到了赵勇的旁边。
两人四目相对还没有多久,突然之间倒向他的怀里。
赵勇一看,一下子就急了,连忙伸手去扶。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抱了一团棉花,一阵从来没见识过的扑鼻香气,让他恍如隔世。
“真香。”
“你用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突然之间,他觉得头很沉,这种香气似乎有些浓烈。
“用的是咱们这西域路上最好的香料,你觉得我香吗?”
“香,真香。”
随着这种香气吸入的加深,赵勇的舞步也变得越来越笨拙。
他甚至连每迈出一步,都显得很是艰难,甚至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完成。
“瞧你们这些汉人,真的是太可爱了。”
突然之间,古丽的眼神中一股杀意迸出。
只见她手中的小鼓变成了一把铁锤,这是一把带有狼牙的铁锤。
对准赵勇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击来。
赵勇一惊,连忙把手一松,谁知这女子就像一片浮云,紧紧地缠绕着赵勇。
那只变成了铁锤的小鼓,虽然和他后脑勺错开。
但却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肩膀之上。
“哎呀,痛死我了!”
一阵剧烈的刺痛,让赵勇有些站立不稳。
本来就已头重脚轻,再加上这重重一锤,对他来说可是无法承受之重。
“你居然敢暗算我,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暗算你,就是要暗算你,还有这个贱女人!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就在她正准备继续行凶之时,旁边的张小斐也遇到了麻烦。
准确的说,十名女子之中,除了古丽继续和他纠缠之外,其余的人已张小斐团团围住了。
手里的腰鼓也变成各种各样的行凶器械,有的变成了刀,有的变成了剑,有时候则变成了棍子。
更为离谱的是,他们还多了块小小的盾牌。
这盾牌看上去,就像是驿站里的铜盘。
明明是装饭菜的,在他们手里居然就莫名其妙地成了盾牌。
赵勇这才意识到,自己所穿越的这个大唐,和他心目中的想象是不一样的。
之前,张小斐拿出来的葫芦明明只有一巴掌大,结果她只轻轻一展,葫芦就变得大了好几倍。
他只是以为张小斐在耍障眼法,并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只是暗暗诧异而已。
难道,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他来不及细想,就冲了过去,准备给张小斐解围。
不过,已经晚了。
一眨眼之间,张小斐就被捆成人肉粽子。
一根根从天而降的麻绳,把她从脖子一直到脚踝捆成一圈又一圈的。
麻绳捆扎的是死结,越勒越紧,仿佛是长在她的身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铁勒女子!你们唐朝恩将仇报,不仅让我们灭了国,而且还把我们的主人关起来了。”
说这话的,正是主动行刺赵勇的古丽。
“主人,你们的主人是谁?”
“我们的主人就是铁勒公主。”
“铁勒公主。”
赵勇确实是没想到彼此之间的恩怨,因为他毕竟刚刚穿越到这里。
但是,他也不想露馅,就随口说道:“你们如果想知道公主的下落,那就先放了她!”
“放了她,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不,我是非常认真的,你们只要放了她,我就会告诉你们,铁勒公主的下落。”
“既然如此,我们就连你也一起绑了。”
把张小斐放倒在地上之后,接下来又围住了赵勇。
赵勇一看,真是凶多吉少,白天没听老板娘的话,现在悔之晚矣。
其实自己还是被美色所迷惑,就轻易地放过了他们。
老板娘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看来她是一片好心。
“你们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我们就想找到公主!”
十个女子一个个目露凶光,手里拿着铜盘,举着凶器,把赵勇严严实实围了起来。
“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怕死吗?”
“怕死,我们早都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再说,你觉得我们是怕死之人?你们这些汉人蠢货,中了我们的计谋,哈哈哈!”
赵勇恍然大悟,原来在城门之外,的确是他们玩了把戏。
只可惜自己还是见识短浅,不由得仰天长叹。
“没想到,我赵勇也有今天,那既然如此,老子和你们拼了。”
赵勇和张小斐看来,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