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紧控感却并没有随着佛头的消失而消失，赵勇的头随之感到有些沉重。
他用手摸了摸头发，却摸到了一些黏黏糊糊的东西，像是鼻涕却又不像是鼻涕。
再看向黑山老妖，不仅仅头发，整个脸上都是一层黏黏糊糊的东西。
“这个夜天子可真够恶心的！”
黑山老妖用鼻子嗅了嗅，脸上顿时露出异样的神情。
“可惜呀，我的曼陀罗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点破香火？到了长安之后，咱们到夜市去买点！”
“说得倒轻巧，你以为是那么好买的吗？”
“你恐怕不知道我黑山老妖是干什么的吧？”
“黑山君，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真的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这曼陀罗香，的确是太贵了……我……”
“你如果手头紧，我倒是愿意帮你！”
“那就不好意思了！”朝勇拱了拱手笑道。
“大郎，你的头发怎么竖起来了！”
黑山老妖的眼里，突然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赵勇一听，有些愕然，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发现刚才那些湿哒哒的东西，居然变得硬邦邦的，这样才使得自己的头发竖起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应该是夜天子，故意捉弄我们的！”
黑山老妖的头发，也和赵勇一样都竖了起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尴尬不已。
“赶快跳到水里去，要不然你们两个会重蹈我的覆辙！”
张小斐的话，突然在赵勇的耳畔响起。
“你是说你那天也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赵勇有些慌了，因为他不想变成石头人。
“应该差不多，也是遇到了一场突变……”
“是木头人吗？”
“那倒不是，反正是我周围起了很大的雾气，后来全身上下都打湿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赵勇一听，不由分说地拉起黑山老妖的袖子，然后奔向旁边的一条小水沟。
这水沟常年处于半干旱状态，当他们两个人齐刷刷地跳进沟里的时候，赵勇只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了。
他像个木头人一般，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把自己的头彻底的没入水里，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稍微灵活了一些。
不过也仅只是稍稍改善了一点，他的身体还是出现了异常变化，尤其是手上的皮肤呈现出石头才有的纹路。
赵勇不敢怠慢，他用力的搓着双手，长时间泡在水里，使劲地憋住气。
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实在是忍不住就把头冒了出来，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把头埋进了水里。
过了好久，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呈现出恶化的状态，这才敢稍稍的探出头来，贪婪地吸吮着新鲜的空气。
再看一下黑山老妖，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这个老妖怪，刚开始还不理解赵勇为什么要死死地拽住他往旁边的河沟里跳。
不过，现在已经理解赵勇这么做的原因，泡在水里，原来是防止那种黏黏糊糊的东西，使他们的身体石化。
“大……大郎，真的是好险……好险……刚才要不是你，我恐怕真的就完蛋了。这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要不然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要你这张脸？”
“人要脸，树要皮……这没皮没脸地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要不我不管你，就看着你变成石头……看你还有没有脸？”
看黑山老妖这副德性，赵勇真的是哭笑不得。
他可真是个讲究人，将来如果有一天真的得到升天，恐怕也必须穿得齐齐整整的。
这样到了南天门的时候，守门的天兵天将，不会因为他衣衫褴褛而禁止他入内的。
“你看看我的手！”
当黑山老妖看清楚自己的手的时候，因为惊恐，脸居然变得扭曲起来。
“怎么回事？你的手好像变成石头了？”
赵勇也看清楚了，黑山老妖已经渐渐石化的双手，不由得暗暗庆幸刚才自己的正确的抉择。
如果再稍微迟一一点，他们两个人恐怕永远都不能再挪动半分，还真的是要重蹈张小斐的覆辙了。
黑山老妖下意识地拍了拍几下，两只手发出石头的蹦蹦声。
这完全是两块石头互相击打，如果再稍微用力一点的话，则会有断裂的危险。
黑山老妖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把已经变成石头的两只手藏进了袖子，不好意思再露出来。
“没想到我这一世英名居然毁在这里，看来真的是小河沟里要翻了船。”
“翻没翻船我不知道，但是你今后想要炼丹，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这也许是天意吧，天意非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黑山老妖两眼面如死灰，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激起了一片浑浊的水花。
看来他以后只能动口不能动手了，这无疑加大了炼丹的难度。
“黑山君不要灰心，这不是还有我吗？”
“你前程似锦，到了朝堂之上，肯定要受到重用的！我还得要回到散关，还得要受岁月的折磨！”
黑山老妖的话里有话，双手变成石头的严重性，他是非常清楚的。
因为修炼丹药是一件细活，光是调制原料，工作量是非常大的。
而且稍有差池，则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古往今来，只有一件事算是做对了，那就是炼丹的人无意之中发现了火药。
据说是因为错误的调制原料，最终导致了火药的发明。
所以这种歪打正着的事，只能可遇不可求，绝大多数都是以惨败收场。
“即使没有，我不还是有几百名弟子吗？”
听赵勇这么一说，黑山老妖更加沮丧。
“你有所不知，这些弟子之中真正有悟性的也就只那么一两个？”
“你是说关一号和关八百吗？”
“他们两个稍稍强一点，但是我觉得他们的悟性还是不够！尤其是和你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不要把我捧得这么高，我可不想被你活活摔死，还想多活几天呢！”
谁不喜欢听奉承话，赵勇是个凡夫俗子，自然也不例外。
“咱们是怕遇到高手了！”
黑山老妖的话，提醒了赵勇。
的确是如此，因为他们两个人尽管成绩不一样，但是也算得上是顶尖的高手。
一般情况下是肯定不会中招的，而且他们通常都会有破解之道。
而此番他们如此之狼狈，只能有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他们遇到了比他们更厉害的角色。
那么这个角色究竟是谁呢？
所谓的夜天子？
赵勇觉得这绝不可能，因为夜天子也只是一个传说中的所在，没有任何人见过夜天子，更没有任何人曾经和他有过交手。
“你说这有可能是谁呢？难道真的是我们太大意了，小河沟里翻了船？”
“会不会是你的仇家？”
赵勇觉得，敢对他们下死手的必定是和黑山老妖有深仇大恨。
自己也只是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和外界有过多的交往，因此也就不可能会是有仇家了。
黑山老妖并不一样，他在散关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想必一定有人和他结下了怨仇。
散关易守难攻，想进去寻仇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等他离开了自己的巢穴，才有可能会找到下手的机会。
“如果说别的原因，倒还是有可能，但是唯一你说的这点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又是为什么？”
赵勇觉得除了仇家寻仇，再也没有别的合理的解释。
“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仇人！”
“你不会认为你是个大好人吧？居然没有仇人？”
“不，你不懂我的仇人有是有，但是没有一个是活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你应该是斩草除根了！”
“岂止是斩草除根，我简直是掘地三尺，把我的仇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世上再也没有他们的踪迹！”
赵勇对黑山老妖的话，感到很是无语，他早已感受到了黑山老妖的冷酷无情，可是却没有料到，他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而且还会把自己将仇家斩草除根的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和世上的任何人打交道，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人。
“黑山君呀，就怕你……”
接下来的话，赵勇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因为他觉得这也许会激起黑山老妖对自己的怀疑。
黑山老妖的祖国有一类特别的人群，那就是后来称之为东洋浪人的一类人，这些人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地位，可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终于走向街头，最终成为杀戮场上的常客。
这一类人群在此时的倭国还没有形成气候，但是黑山老妖必定有所耳闻的。
如果自己不小心说起这事，一定会引起他对自己的怀疑了。
所以，这种蠢事赵勇肯定是不会干的。
和张怀德的心思一样，这个老妖怪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因为不管是高宗皇帝还是天后娘娘，都热衷于长生不老，能够帮助他们实现自己这种幻想的，就只有黑山老妖这类人了。
“大郎，你好像话里有话？”
黑山老妖是何等聪明的人，很自然就觉察到了赵勇的情绪变化。
“我是说你不要担心，你的手变成石头，也只是临时的现象，也许你的丹药中会有管用的！”
如果说别的不一定能够安慰黑山老妖，但是只要一提其他炼制的丹药的话，也许对黑山老妖会是个莫大的刺激。
黑山老妖的眼前一亮，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对赵勇说道：“还别说，我真的有这种丹药……”
“你还真的有呀？”
赵勇也只是为了安慰黑山老妖，随口敷衍他两句而已，没想到还真的帮了黑山老妖。
“别提了，就是我去年炼制的一种丹药，当时主打是通经活血……”
“那这个东西有用吗？”
既然对方有通经活血的丹药，那何不妨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也许会有更多意外的发现。
“当然有用了……丹药熬制成功之后，为了验证这种药管不管用，我还真的用了我的一个弟子……”
说到这里，黑山老妖警惕地看了看赵勇，想来应该是说错了话。
因为这让赵勇联想到了鬼子的一支特种部队，就是在人类战争史上臭名昭著的细菌部队。
这个部队的驻扎场地在我国的东北地区，曾经使用无数的国人做残忍的生物实验。
有很多战场上的俘虏，甚至是外国人都被偷偷地送到这里，被用来作为实验的对象。
有些试验成功之后，就被侵略军制造成各种各样的杀人武器，然后在战场上对付敢于和他们对抗的军队。
著名的细菌战就是一起很惨烈的例子，曾经有无数国人，就是受到这种细菌战的戕害，有的全身皮肤溃烂而死，有的则一直在体内存留，在余生中苦苦地挣扎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赵勇假装没听清楚，免得这个老家伙的丑行败露，最后反而会误了自己的事。
“我是说我拿敌人的尸体做实验，从来没有做过活人做实验！”
黑山老妖心有余悸地盯着赵勇，生怕自己的谎话会被他识破。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通经活脉，你拿个死人做实验，有个锤子用？”
黑山老妖一听，一下子就乐了，说道：“还真的是给你说对了，这种丹药用来死人，做实验确实是没什么用！不过如果赔上一把锤子，那就不一样了！”
赵勇想到这个锤子其实是一个地方的国骂，也难怪这个老妖怪听不出来。
“你还真得用锤子？说说看用这个东西有什么用？难道你用锤子逼着死人服下你的丹药不成？”
“不是通筋活脉吗？用锤子也能试出来呀！”
赵勇也明白了老妖怪的意思，他应该是用锤子做人体反射测试。
“看来你真的是把我当成傻瓜了，或者说你自己就是个傻瓜！”
赵勇满脸不屑地看着黑山老妖，心想这个家伙恐怕是急糊涂了。
一把简简单单的锤子，又有个锤子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