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呆呆地看着帐子上的松风明月的图样,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在哪,他突然从床上坐起——他就说怎么那么耳熟!无悲斋不就是之前替秋傲天制作他那把高端洋气的本命剑的炼器师的门派吗!
对,就是那个根骨不大行,但门派乃至大能们都到处找天材地宝哭着求着希望他能多喘两口气的炼器师。
好家伙,他的机缘被他抢了。
啊这……不当心把别人的机缘抢了。
格局打开,后悔那是不可能后悔的,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见到那位炼器师,再把道统传给他得了!那位清河前辈应该对自己门下又多了个弟子保有喜闻乐见的态度吧?
还有,请问他们燕京红灯区一条街是什么机缘批发地吗?他想要一个机缘,结果是两个,到最后发现是三个机缘!
他是不是应该去那边开个永久VIP会员?
——要不干脆买块地,自己弄个楼子得了。
也不是不行哦……只不过他年纪还小,虽然手上有钱,但很难瞒过他爹,而且他既然能进传承洞天,是不是说明他的根骨还不错?那大概率是要去修真界的。
哎算了,好烦,回头再议吧。
根据秋意泊这么多年蝗手游下来的丰富经验,他总觉得红灯区一条街的机缘池子应该已经给他抽空了,再强行去抽恐怕也出不来什么了。
帐子被人挑开了,秋临淮见秋意泊已经醒了过来便是一愣,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他坐在床侧,拉过了秋意泊的手替他把脉,边道:“泊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秋意泊见他爹来了也荡出了一个笑容,“没有哪里不舒服呀,爹。”
“你们被那两个阿爷拽走后我又遇到一个阿爷,说是要我学什么炼器的法门。”秋意泊想到这里皱了皱眉,连忙拽着他爹的手摸自己的耳垂:“爹,我耳朵疼。”
秋临淮一手撩开了他的头发仔细看去,只见他小巧的耳垂上如今多了一枚耳钉,面上是一颗天青石,虽不大,却剔透晶莹,色彩光华内敛,是难得的佳品。
他眼中若有所思,问道:“泊儿,真的疼?”
秋意泊眨了眨眼:“当时挺疼的,现在没啥感觉。”
他说耳朵疼,主要是让他注意下他耳朵上多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到现在还疼,这不就是打了个耳洞,能疼到哪里去?他也没想要瞒着他爹,为什么要瞒着,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他简单把事情和秋临淮说了一下,包括到合道要找谁报仇之流。
“……那个阿爷就给我弄了个这个,转而又往我脑子里灌了点东西……好像是一本书,我打不开,看不见里头是什么。”
他仔细感觉一下,有些奇妙,就跟脑子里多了台电脑一样,但是想要开机,就会被提醒密码错误。至于耳钉,应该……咦?
秋意泊手中出现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宝石:“……爹?”
秋临淮见状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无妨的,不要害怕,这耳钉是那位前辈的纳戒所化,其中应还有其他东西,你暂时还用不上,便不要去碰了。”
秋临淮的手自他头顶滑下,在他耳朵上碰了碰:“爹爹暂时帮你封住了,待你踏上道途再为你解……”
说到这里,秋临淮顿了顿,手中出现了一堆五彩斑斓的白的宝石,一气儿也塞进了纳戒,道:“算了,还是莫要封了,你只当它是你的钱袋,方才那些灵石泊儿你先收着,若遇到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应急的。”
秋意泊连忙点头:“嗯嗯,好,爹。”
“还有,这份道统你且埋在心中,除却我与你三叔,不要对任何人再提及,尤其是那位鬼楼的前辈,更是半个字都不要提。”
“我不会说的。”秋意泊应道。
秋临淮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无甚灾痛,便起来吧,去找你三叔测仙骨吧。”
秋意泊拉着秋临淮的手爬了起来,下床自己摸了衣服准备穿,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他猛地回头看向依旧坐在床沿的秋临淮。
他爹今天给人感觉特别飘渺,就像是下一秒就会随风化去一般:“爹,你有些奇怪。”
“嗯,你自去吧。”秋临淮张开双臂,秋意泊就很自觉地走了过去让他抱了抱:“爹要去闭关了,接下来你便跟着你三叔,待他如我一般,你向来聪明,不要让爹担心,知道吗?”
秋意泊瞬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力的抱住了他爹:“知道了知道了!爹,你是要提前回凌霄宗吗?”
“嗯?”秋临淮扬眉:“为什么这么问?”
秋意泊歪了歪头,一脸天真的说:“那你去哪闭关呀?我还以为能在凌霄宗见到爹呢!”
秋临淮沉思了一瞬,他本来是打算去他提前找好的洞府闭关,但被秋意泊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回凌霄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春宴过后,泊儿无论是什么根骨都会进凌霄宗,他若是在凌霄宗闭关,若察觉到泊儿有事,破关一步便可到达他的身边。若万事没有,那自然最好,出关后想必也能在第一时间见到泊儿。
再者,师尊也能为他看护一二。
秋临淮微微一笑:“是,爹先提前回凌霄宗,说不定泊儿入门后便能见到爹了。”
“好!”
秋意泊把脸埋在了他爹怀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两天卖萌加起来比他从小到大都要多,真不是人干的活——原著里他爹是在外渡劫失败而死,中间有什么事原著没写,现在虽有了新的机缘,但如果这个闭关地点是在宗门里,显然更安全一点。
他这不是还有个天下第一的师祖在吗!哪怕渡劫失败,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回一口气来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
爹,加油,可千万别死了!
***
秋意泊洗漱过后就被领着去找他三叔去了。
人方至正厅,就见秋澜和也往这边来,秋意泊上前行了个礼:“澜和叔,你怎么来了?今日不上朝吗?”
秋澜和也奇怪,他今天本来好端端的打算去上朝,结果在家门口被请了回来,说是今日老祖宗有要事寻他,已经为他在朝廷报了假,秋澜和便又只好急匆匆回去换了身常服,往正厅这边来了。
他知道今天家里几个孩子要测仙骨,但上有族长下有他爹,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当官的,上不挨身份下不挨辈分,有他什么事儿?
罢了罢了,老祖宗有招,还是去吧。
他伸手牵住了秋意泊,论辈分,这位也是他小祖宗,辈分奇高,但岁数太小,故而平时是和他的侄子外甥一道喊他叔叔的,这么几年下来,也早就当自己侄子看待了,他笑道:“我也不知道呢,老祖宗传召我,估计是有什么事儿吧。”
“泊儿是来测仙骨的吗?”他想着别人不知道,这位小祖宗应该是知道的。
秋意泊不知为何背后有些发毛,他按捺下去道:“是呀,我爹叫我来的,要不澜和叔你先进去?”
言下之意,他们大人谈事,他先回避。
“倒也不必,旭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走吧。”旭儿是秋旭黎,和秋意泊一道上家学的小伙伴之一。
家中年岁在六至十六之间的孩子约有三十号人,家学都分了三个班级,在这个年龄段里秋意泊是最小的,他今天过生日,就意味着和他同岁的都已经足了日子,可以测灵根了。
两人一进门,果然正厅里面满满当当的,热闹极了,见他们进来,有人小声给秋澜和请安,还有人亲亲热热的来拉秋意泊过去那边坐,但声音都是很轻的,毕竟老祖宗要来,没人敢太放肆。
秋澜和平时就喜欢这帮孩子,一一回应,秋意泊也自个儿找了平时玩得好的小伙伴一道坐了。
厅中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不多时,外面响了三声响板,有仆婢进门快速地收拾着桌上的残茶果皮,大家也纷纷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坐,挨着齿序垂目静立,等着老祖宗的到来。
秋澜和立在首位,在一众孩子中显得尤为的醒目。
有脚步声传来,秋意泊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便看见秋临与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唇畔还带着一抹笑意,秋意泊连忙低头,假装不太熟的样子。
秋临与撇了撇嘴,又恢复成了那副面含冰霜的表情。
他身后跟着两人,手中各自捧了一盘玩具似的东西。
秋临与在首位落座,众人便齐齐行礼:“见过老祖宗。”
“嗯,起来,坐吧。”秋临与应了一声,众人便要散开落座,突地又听老祖宗问:“谁是秋澜和?”
秋澜和脚步一顿,旋身拱手道:“老祖宗唤我?”
秋临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是这个货,天天教坏家里的小孩!“你到门外等候,稍后有事寻你。”
“是。”秋澜和出去了。
所谓的门外等候等于到门外罚站。
秋意泊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澜和叔叔这可真的对不住了,这黑锅您且先背着,稍后一定给您摘下来,再给您好好赔罪。
秋临与见秋澜和惴惴地出去了,心里算是平了点气,他声音柔和了一些:“你们怕是没有见过我,我名秋临与,论起辈分乃是你们的老祖宗,今日叫你们来也不为别的,我素日在外游历求学,便带了些小玩意儿送与你们,也刚好认一认你们。”
“你们按着齿序依次上来取便是。”
为首的十六岁的秋易黎应是,作为最大的那个,他当做表率,上前拱手道:“孙儿秋易黎,见过老祖宗。”
旁人托着托盘过来,秋易黎随手取了一枝不起眼的玉管狼毫,秋临与颔首道:“很好,有君子之风。”
这些小玩意儿都是秋临与叫人用心准备的,到底是自己家的晚辈,送点礼是应当的。不过论测灵根,其实这些东西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反而是那两只托盘,下方各藏着一枚混元珠。
混元珠此物极其敏感,若遇有灵根之人便会出现异动,按灵根品级会有不同的反应。这两枚混元珠已经暂时被秋临与收为己用,每当混元珠出现反应立刻能知道现下之人的灵根。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来去了五六号人,一个大约十二岁的男孩上前时,混元珠出现了反应。
——玄品灵根。
不错。
秋临与心情很不错的吩咐人记下他的名字,回头好带他去参加春宴。
又过去了十来号人,一个十岁的女孩儿出现了地品灵根,这让秋临与眉间都泛出了一丝笑意——地品灵根,已经是很少见的了,他和他哥也是地品灵根,修炼速度已经是令人望尘莫及的了。
紧接着又出现了两位玄品灵根的孩子,秋临与的笑意已经快藏不住了。
终于到了秋意泊,秋意泊上前领了个最可爱的玉老虎,笑道:“多谢三叔赏赐。”
秋临与一顿,这才放了他下去。
待发完了东西,众人便纷纷告退,秋临与看着留下的秋意泊,将他揽入了怀中:“泊儿,你是玄品灵根。”
秋意泊听了,眨了眨眼,玄品哎!已经很好了!中坚力量!
比他预想的黄品或者凡品已经好太多了!
见他喜形于色,秋临与有些奇怪:“不过是玄品,你不失望吗?”
秋意泊反问道:“玄品灵根不好吗?只比我爹和三叔你低一品哎!我稍微努力一下,应该也不会很差?”
秋临与只好笑着点头,心中暗道:……他们家泊儿好没出息哦。
原以为这小家伙至少也会不高兴一阵儿,没想到得了个玄品都高兴得只差蹦跶起来了。
还稍微努力一下……
秋临与揉了揉眉心,他哥说得对,玄品是稍微努力一下,要是告诉他是天灵根,这小兔崽子岂不是天天只想着混吃等死?
不能告诉他,心性从现在开始打磨还来得及,决计不能叫他真当了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