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清河道君抬眼看向了秋意泊:“张道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扶瑶道君有没有察觉到都不奇怪,毕竟她已是合道道君,但张少宁这个化神修士, 无论他之前是什么境界,又是什么修为,他都不该察觉到才是。
秋意泊心道一个对着六岁小孩儿说‘你不学我的道统我就宰了你带你一道去死’的老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不称呼一声‘老逼登’算是秋意泊作为直系晚辈的基本素养, 并不代表清河道君他不配。
他真那么好心肠, 当年干嘛叫他以后向鬼楼李鸿安报仇啊?!就因为他这一句话, 秋意泊砸了百余年不算,人力物力不知道花出去多少, 现在还在这破秘境里看两个便宜师傅脸上笑嘻嘻, 心里妈卖批。
“这有什么奇怪的?”秋意泊也是一副温润平和的模样,看的清河道君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他笑道:“我既然能得道君信物,又熟知宗门道统与秘宝, 自然也能察觉到这万宝诛仙大阵。”
“也是。”清河道君平静地说:“扶瑶道友秉性纯良, 必是你这老魔从中作梗, 待我杀了你, 一切就都清楚了。”
秋意泊硬是愣了一下,他回味了一下‘老魔’两个字……哎对!修仙那味儿倏地就蹿上来了!他饶有兴趣地想着:我这老魔, 为你无悲斋费尽心机, 机关算尽,不知你得知后又作何感想?
清河道君又与扶瑶道君道:“扶瑶道友, 你切莫听这老魔挑唆,且待我为你杀他,一切自有分晓。”
扶瑶道君:“……不是……这……”
她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不是她一个人真情实感交朋友,坏消息是已故的老友打算摁死他活着的,未来唯一传人兼下一任掌门。
那不能啊!
扶瑶道君一把摁住了清河道君的手臂:“哎别冲动,清河我们有话好说,这可不能够啊!”
清河道君某种闪过一丝锐色:“可是中了他的秘毒蛊药?”
扶瑶道君:“这哪能啊!别冲动,可千万别冲动,先把你那大阵收起来吧!你真杀了他,你无悲斋就到头了!”
“扶瑶道友不必拦我!”清河道君冷然道:“区区一转世重修的老魔,还不在我无悲斋眼中!”
秋意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撇过去头去,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夸张——这也太有意思了,他觉得他能看两个便宜师傅鸡同鸭讲聊上一下午!
正笑着呢,秋意泊脚下陡然出现了一道黯淡的光环,骤然将他圈入其中,紧接着八条泛着金光的锁链自虚空之中以八卦之位弹射而出,犹如蛟龙出水,悍然无比,清河道君心中一定,这八卦缚龙索乃是无悲斋不传之秘,操控之法代代掌门口耳相传,莫说是转世重修的老魔,就算他是个实打实的合道道君也休想从中……呃?
那八根缚龙索并未如同清河道君所料将秋意泊束缚,反而犹如一条条乖巧灵动的小蛇一般,凑在他的指间,清河道君心神巨震,这表现分明是他得知缚龙索的操控之法!
怎会如此!
“你到底是何人?!”
秋意泊则是颇有兴趣地把玩着这八卦缚龙索,这东西他只有耳闻,还真没见过,无悲斋传承里有清河道君留下的操控之法,却没有这法宝,八成不是遗失就是损毁了,这东西炼制需要机缘巧合不说,其中主材料是青龙龙筋,他搁哪去找这玩意儿啊!找到了他也打不过啊!
毕竟青龙可不是海里头刚长了角能飞的蛟龙,而是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之一,这玩意儿……不,这神兽实力秋意泊估摸着至少也应该是造化级别吧?他弄个屁的青龙龙筋啊!你说要是什么龙鳞龙皮龙指甲的,他找一找,看看能不能交个朋友,毕竟都是能长出来的。他张口要人家体内的筋,人不把他脑浆子打出来才怪!
秋意泊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八卦缚龙索啊……”
扶瑶道君也知道八卦缚龙索是个什么东西,她苦口婆心地道:“这个……是你未来的徒弟,下一任掌门,你要真杀了他,你无悲斋就真的灭门了。”
秋意泊辩解了一句:“我收了百来个弟子,我死,顶多就是没人护着他们而已,倒也不至于就灭门了。”
扶瑶道君侧脸怒视于他:“你小子不说话会死是不是?!”
秋意泊低眉浅笑,他立于原地,拱手道:“弟子拜见师傅。”
清河道君沉默了一瞬:“扶瑶道友,莫要开玩笑,这老魔怎会是我弟子!”
最重要的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如今仔细想来,扶瑶道君也很可疑。他们俩个的交情也不过就是镜月天境中那一次相遇而已,从那时起扶瑶道君对他便格外热情友善,如今情态,无论是提剑亦或者上前拦他,若是落在旁人身上,他会当他们已经相交数百年上千年,形同莫逆,才能有这般的情态。
可他们两,确实只见过一回罢了。
扶瑶道君也很崩溃:“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自己收的徒弟你心里没点数吗?!是谁见面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要屁颠屁颠给对方一个长老之位啊?!宗门秘籍法典还能随意调阅!你怎么不干脆把无悲斋送他得了?!我看要不是我在,你恐怕都要去祖师爷牌位面前上三柱清香庆贺你无悲斋又有一名天骄了吧?!”
清河道君:“……”是他本人,没错。
这位扶瑶道君难道是已经关注他许久了,否则为何对他的所思所想这般熟稔。
扶瑶道君见他不说话,眼神凶狠地看向秋意泊,示意你小子要还是有点人性就张嘴说话解释清楚。秋意泊见状也觉得实无必要再瞒,三下五除二解释清楚了,清河道君明显就是不信,秋意泊说完了顺道发了个天道誓言,还口述了好几篇清河道君手札中才有的东西。
清河道君听到秋意泊说什么‘与长影道君炼器,着实无趣,还不如去做巧玉玲珑……’,这是他昨天才随手写在自己手札上的内容,当即叫停:“好了!别说了,我信!”
要命了,他真的信了!
扶瑶道君狐疑地道:“巧玉玲珑是什么法宝?我怎么没听说过?”
为什么之前张少宁说其他他都半信半疑,说起这个巧玉玲珑他立刻就信了?
秋意泊解释道:“巧玉玲珑乃是取极品寒玉,置于温泉中蕴养九九八十一年,却不能使热性坏了原本的寒性,使冷热交替……”
清河道君:“你住嘴!”
秋意泊瞬间就闭嘴了,扶瑶道君:“……?到底什么东西?”
清河道君那张俊秀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点尴尬之色,他道:“你若想要,叫你那好徒弟给你炼制去。”
扶瑶道君:“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好奇了,少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秋意泊正想解释一二,却见清河道君一手握住扶瑶道君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架,“你先杀了我再慢慢问!别留手!为宗门千古之计,赶紧杀了我了事!张老……张道友,宗门藏宝殿在何处你应知晓,自己去看便是!”
扶瑶道君:“……不是你就不再想想?万一我和少宁一道骗你的呢?”
“不会!”清河道君认真地道:“杀了我,立刻!”
“嗯……”秋意泊道:“倒也不必,灭无悲斋只是为了掩盖真相罢了,再者我等也无法确定无悲斋之中到底有没有外来道君,道君若能听我一言,将无悲斋封闭百年,发下宏愿,令无悲斋门下众志成城,钻研课题……其中若有弄虚作假之辈,自然水落石出。”
无悲斋不同于其他门派,要是外来者在什么灵鹤门露英殿的,那秋意泊除了杀人之外还真的就别无他法了,但无悲斋不同啊,一个课题砸下去,满门的大佬都得研究出朵花来,其中那个连叶子都搞不出来的不就摆明了不是本人么?
当然了,万一那人运气好到了本就是个炼器宗师,那秋意泊也只能认栽。这委实属于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要特意来折腾他了,既然如此,避开了这一劫也有下一劫,躺平得了。
扶瑶道君也是这么个意思,她当然不想对着无悲斋下手,之前如果说是避无可避,那么如今还有回转的余地,她自然乐意之至。清河道君目光落在了秋意泊的面容上,似乎在无声的警告着他什么,秋意泊会心一笑,算是应下了。
清河道君这才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真是造孽了,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徒弟?他清了清嗓子:“既然扶瑶道友在寻求造化机缘,不如先行前往藏宝殿一观?若有合适的,拿走便是。”
扶瑶道君倒是无所谓,无悲斋藏宝殿她不光去过,还亲手搬空过呢,多大点事儿。于是三人又往藏宝殿去,秋意泊想了想,就用一套玄妙的手印打开了藏宝殿,清河道君看着他的目光宛若在看死去的自己——这都知道,那确实做不得假了。
扶瑶道君扫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反而是秋意泊慧眼独具,见这个法宝也好,那个法衣也棒,硬生生把扶瑶道君从头武装到了牙齿,扶瑶道君还想拒绝,秋意泊轻飘飘的一句:“师傅之后还要去剿灭灵鹤门呢……道君,外头鬼楼的仇一时半会儿难报,不过现在,可要师傅将人带回来?”
言下之意,左右都是要灭门的,扶瑶道君可以把鬼楼中人提到清河道君面前来杀。清河道君想了想,一脸天下太平般的笑道:“不必了,挫骨扬灰即可,带回来平白脏了我的地方。”
扶瑶道君:“……”
她与清河道君怎么说也是相交一二千年,两肋插刀的关系,但她从不知道原来清河道君是这等人。
怎么说呢……她现在不觉得张少宁性子古怪了,这叫有师必有其徒,委实怪不得张少宁。
紧接着她就听秋意泊问道:“道君,可有什么看不顺眼的?比如那位长影道君?”
清河道君兴致勃勃地说:“好啊!就拿他开刀!长影那老东西,逼着我炼器,啧,堵得我连门都出不去,先宰了他!”
扶瑶道君诧异地道:“……长影不是你的好友?”
她记得以前长影道君与清河道君时常同进同出,许多人都知道求无悲斋掌门清河道君出手很难,但是找长影道君,他若松口,清河道君必然也会同意。
清河道君无所谓地说:“反正都是幻象,杀他一回开心开心怎么了?他偷我的法宝去倒卖的账我早就想跟他算了!”
扶瑶道君:“……也行。”
原来是这个‘同意’法啊。
此后,又腾出了一个月的时间,秋意泊在清河道君的帮助下在无悲斋中查漏补缺,此时他才知晓此前能够调阅宗门的典籍还不是全部,有些典籍只对掌门开放,等到彻底搞定了这事儿,无悲斋才正式封闭起来。
……
天□□倾,扶瑶道君提剑遥指无悲斋,癫狂而笑:“好好好,你无悲斋清高!那便抱着你那等清高去面见你列祖列宗吧——!给我破——!”
随着一声‘破’,上百道宽逾百丈的金色剑柱自云端落下,所过之处草木成灰,漫天流焰之间,剑柱仿佛插-入虚空,有一钢铁仙山自虚空之中被逼出了身形,也在此时煌煌如烈日的剑意横跨长空,渲染出一片炽烈之色,直击仙山,只见仙山上有幽蓝禁制一闪而过,与那撼天动地的一剑相扛,刹那间,风云变色,金焰狂飞,那护山大阵根本不敌这一剑之威!
护山大阵正欲破裂之际,有一人身影凭空而现,一手一扬,金色近白的火焰在这一瞬间支撑住了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清河道君冷笑道:“好一个扶瑶道君!这一剑,我无悲斋记下了!日后必有所报!”
扶瑶道君的笑声越发张狂:“记下了又如何?清河你这匹夫你当你还能活到日后吗!”
说罢,连接天地的剑柱陡然大放异彩,在这一刹那,天地中仿佛响起了凤凰啼鸣之声,忽如其来的雷霆自云端破出,直击无悲斋护山大阵!
只听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破碎声响起,扶瑶道君大笑道:“无悲斋,不过如此!”
“区区外道,本座欲求尔等道统一观,胆敢拒绝本座!受死——!”剑柱在须臾之间化作无数金色长剑,它们在空中游走如电,不约而同地攻向了清河道君,正在此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有一人凭空而现,瞧着是个秀丽文士,他手中折扇一抛,扇骨抽去,扇面山河日月陡然化作了了一副巨大的屏障,将无悲斋护卫其中,他怒视扶瑶道君:“扶瑶道君,你与无悲斋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要行此魔道之事?!”
扶瑶道君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哦?我当时谁,原来是长影道友——长影道友莫急,听闻道友功法特殊,待我灭了无悲斋,便上门求取。”
“你——!”长影道君怒斥道:“扶瑶道君,你可还有神智在?!”
扶瑶道君慢慢地将五指收拢,锐利得有种近乎极致的美的指套互相摩挲之间,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声响,她笑道:“有没有,与你何干?!”
“哦对了,听闻你与清河那老东西相交莫逆?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脸面,只要清河能交出道统,磕上三个响头认错,我便放了他的无悲斋!”
“毕竟区区外道,杀了,也脏我的手。”
“做梦!”长影道君脱口而出:“扶瑶道君,你可知你如今是在倒施逆行?!”
“倒施逆行?什么才叫做倒施逆行?!”扶瑶道君笑道:“顺则凡,逆则仙,我扶瑶今日偏要倒施逆行一回,我看天道能奈我何!”
说吧,那山河日月图轰然碎裂,漫天尽是金色剑芒,扶瑶道君的身影在这一瞬间消失,长影道君眉目一动,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股无可比拟的压力袭来,漫天法则银轨错落变更,清河道君一把将长影道君拉到身后,长袖一抖,刹那间便见一银色水泊自他袖中飞出,在空气中分裂出无数银球,银球与银球之间结成防御阵,金色剑芒扑于其上,只听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清河道君眉目不动,眼中却深不见底,长影道君与他早有默契,见状十指翻飞,趁着清河道君阻拦扶瑶道君的这一段时间,施展神通!
“天猷天猷,猛烈诸侯。上佐北极,下临九州。身披金甲,手执戈矛。眼如掣电,爪似金钩。逢妖寸斩,遇鬼擒收。顺鬼不斩,恶鬼截头。现——!1”
长影道君善法咒神术,到了他这个境界,本可以不必念咒掐诀,只是如今扶瑶道君来势汹汹,他不得不慎重以待!随着他的喝令,狂风陡然而生,一道几乎顶天立地的金甲虚影在他身后呈现,须臾之间便已若实体。那天猷真君神像鬼面神冠,威严无比,长影道君一手自虚空中划过,天猷真君神像便挥茅而落,长矛在空中近乎成就一道金色闪电,将天地也一分为二,直击扶瑶道君!
“这等把戏,何足一提!”扶瑶道君毫不畏惧,剑出如虹,直冲那天猷真君神像而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难以描述的气浪自二人兵刃交接之处迸发,如滔天巨浪一般涌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天崩地裂!
飞沙走石之间,只听有女子狂笑,天地皆暗,唯有其中燃起了一点金焰,刹那间便蔓延成了一片火海,每一点飘飞的火星皆是她的剑意,呼吸间火海便将天猷真君神像吞噬,化作了一只烈焰金凤,自在翱翔!
长影道君陡然吐出一口血来:“……好厉害!她居然已有合道巅峰!”
若非如此,天猷真君神咒岂能如此轻易败下阵来!
清河道君正欲开口,忽地只见面前银球爆闪,扑哧一声,那柄宛若秋水伊人的长剑便已经送入了长影道君神府,扶瑶道君素手一转,径自将长影道君绞了个粉碎,半点逃逸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长影——!”清河道君骇然。
扶瑶道君嗤笑道:“轮到你了!”
……
“这真是天要亡我问虚道界啊……”茶馆中有人长吁短叹道:“此前镜月天境留下的残局还未收拾干净,扶瑶道君却入了魔,如今四处杀戮,竞无人能阻其分毫!实在是天要亡我道界!”
“你听说了吗?昨日扶瑶道君灭了无悲斋后放出话来,要所有宗门上供道统,不依的只管放下话来,她一个个去收拾……”
“竟是如此嚣张?!难道诸位道君就此不管吗!”
“如何管?怎么管?据说扶瑶道君已至合道巅峰,便是几位合道道君联手,也不见得是她一回之敌,这又该如何是好?”
“那今日是轮到了谁……?”
“今日是灵鹤门。”
……
灵鹤门中,秋意泊手捧卷宗,做足了礼数,鸣蕴道君身亡后,灵鹤真君不知为何挂冠而去,他的弟子陆云如今是灵鹤门的掌门。秋意泊温声细语地道:“陆真君,考虑如何?”
陆云看着张少宁,面色极为难看。灵鹤门就是个空架子,鸣蕴道君一倒,便失去了主心骨,宗门中混乱无比,他方登合体境界,几方势力周旋缠斗不休,这才叫他登上了掌门之位。
这道统,是不能给扶瑶道君的,不为何,给了,灵鹤门就是为人所不耻!为天下人所不耻!
可不给,灵鹤门恐怕要遭不测,他定神道:“张师弟,我灵鹤门上下上万弟子,便是道君亲至,亦不能杀灭我宗,我灵鹤门与露英殿素来交好,不知道君此举究竟何意?”
秋意泊道:“不为其他,只为求灵鹤门典籍道统一观罢了。”
“道君说了,只要灵鹤门交上道统与宗门宝藏,也可饶灵鹤门一门性命。”秋意泊温和地道:“只盼着陆真君有所体悟才好。”
陆云口中一片血腥之气,他道:“还请让我斟酌几日……”
秋意泊打断道:“不必斟酌,陆真君若不能决断,那便请道君来决断。”
陆云尚未说话,忽地有人高喊道:“张少宁,你为虎作伥,不得好死!”
“张少宁,你这两姓家奴,焉敢来我灵鹤门放肆!”
陆云喝道:“住口!”
“弟子无知,张师弟莫要介怀。”他有些歉意地看向秋意泊道。
秋意泊笑着说:“不必,更难听的我都听过,比如……卖身给老妖妇的娈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