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殿后面走出两道人影。
此言正是最前面那位所说。
老朱棣身着一袭朱红常服,年轻不少的脸上表情漠然,带着凌驾一切的霸气,那是御极宇内二十余年养出的帝王之气!
他皱眉瞥了被锦衣卫跪围着,急到面红耳赤的朱佑樘一眼,沉声道:“锦衣卫乃皇帝近卫,你连他们都指挥不动,与傀儡何异!”
眼前气势磅礴喝问他的是何人,从方才父皇与由检的谈话,朱佑樘便已推算出来。
太宗文皇帝!
朱佑樘心中明了,自己让祖宗蒙羞,愧疚的低下头。
弘治一朝,吏部尚书马文升曾任兵部尚书,不但不允许皇帝染指军权,就连锦衣卫的任命,都得经过兵部会推,皇帝不可私自准许。
太宗皇帝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一个实打实的傀儡,政权,军权,财权一个没有,甚至连纳妃的权利都没有!
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儿子面前装出与他母后十分相爱的表象。
实际上他也想要女人,曾经闹过一回,张氏被烦的不行,方才允许他可以与宫女选侍睡觉,但不能给名分。
皇帝当的憋屈到了极点!
“太宗爷,我这皇儿不争气,您多担待!”
朱见深笑容可掬的躬身行礼。
太宗皇帝?
马文升、李东阳等人脸色一变,对于先帝宪宗皇帝为何显圣他们多有猜测,甚至有很大把握,眼前之人的确是宪宗。
可宪宗上来第一句话,便没有给他们缓和的余地,一旦认可宪宗显灵,参与毒杀当今皇帝的所有人员,一律夷三族!
波及范围太广了!
所以宪宗只能是当今找人假扮的,是也是,不是也是,反正当今皇帝本来就没有话语权!
可太宗文皇帝就不一样了!
这位可是马上皇帝,你知道他带没带兵啊?
朱棣走到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近前,冷哼道:“怎么,还想对朕动手?”
“不,不敢!”牟斌被压的根本抬不起头,畏畏缩缩的哀声道。
“见帝不拜,以谋逆论处!”朱棣淡淡说道。
砰!
话音刚落,不知何处一声枪响,牟斌栽倒在地,眉心红白之物涓涓流出,浸湿了大殿铺垫的金砖。
好厉害的火器!
诸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旋即,大批枪卫面无表情,步伐一致的涌入殿内。
朱棣眼神示意。
砰砰砰!
殿内所有锦衣卫被当场枪决!
噗通!
马文升、李东阳、谢迁等人毫不犹豫的跪了,腿软胆寒怎能不跪,声音颤抖的高喊道:
“臣等叩见太宗文皇帝!叩见宪宗皇帝!”
朱佑樘脸都黑了,这些人下意识尊称都不带上他,简直目中无人,他恳求的看着朱棣:“太宗爷爷……”
“审吧,枪卫供你父皇指使。”朱棣挥了挥手,拉着朱由检去一旁问话去了。
大概就是一些嘉靖现在出生没有,还要不要让他出生,以及什么时候去‘临幸’他的话题。
朱佑樘有太宗与父皇撑腰,当即支楞起来了,勃然大怒道:“马文升你个王八蛋,罪恶滔天,使我大明受辱,沦为诸宗蕃笑谈,你可知罪!”
“臣,臣……”
马文升身子都凉了半截,哆哆嗦嗦不敢回话,在执掌吏部之前他曾为兵部尚书,自是知道做过什么。
“跟父皇说说他做了什么。”朱见深坐到了龙椅上,轻声问道。
朱棣掌握了局面,便拉着朱由检去偏殿议事去了,现在殿内他最大。
朱佑樘一脸憋屈道:“此人才能不足致使大明久遭欺辱,而且私德更差……”
成化朝辽东女真被打的几乎灭族,捣毁蒙古王庭,残部至今下落不明,四夷宾服,万邦来朝!
打到明朝连对北方的称呼都变了,以前还称王,称太师,现在北方大汗一律叫小王子,太师直接叫部落首领。
而他马文升执掌兵部十几年,九边军备废弛,遍地狼藉!
在蒙古小王子,就是武宗打死的那个号称成吉思汗第二的达延汗,屡屡寇边讽刺挑衅大明期间,马文升除了对其强烈谴责外,束手无策,让大明颜面尽失!
边镇将领但凡听皇帝话的,不是暴毙就是革职,明朝文官一旦掌握兵权必收敛版图,为了阻止皇帝染指军权,直接把西北地区,河套等地丢了。
宁可丢掉,也不让你皇帝碰军队!
文官粉饰的所谓弘治中兴,可以说是丧权辱国都不为过!
民间有传:天上扫把星,地下鞑靼兵,若想除两害,必杀马文升!
连老百姓都看不下去了!
马文升除了能力不行,还教子无方,纵容儿子马玠骄奢淫逸横行乡里,当街打死无辜平民,奸淫妇女,无恶不作!
最终孝宗的叔叔徽王朱见沛实在容忍不了,看不下去了,亲自举报到朝廷!
王爷亲自举报一个平民,可见马玠势力何其庞大,三法司审理过后,认定其罪当绞刑!
结果权势滔天的马文升一句不允许,马玠就被放了,父子俩谁都没被处理,此事不了了之。
可以说对外外行,对内内行,窝里横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马文升整个身子都凉了,惊恐万状的大喊:“宪宗皇帝,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为大明呕心沥血十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老混账!你还有脸叫!”
朱见深听的是青筋毕露,眼中杀气腾腾,嘴里吐出四个字:“举族凌迟!”
“宪宗……”李东阳、谢迁、刘大夏等人兔死狐悲,正欲出言劝谏。
朱见深那冰冷的眼神扫视过来:“现在承认朕是宪宗皇帝了?”
众正盈朝的弘治诸公们噤若寒蝉,深深低下了头,低声道:“臣,臣等嘴硬惯了……”
朱由检独自一人走了回来,拍着少年朱厚照的肩膀,幽幽道:“看着没,在你登基后,那个谢迁带头保下药死你父皇的太医刘文泰,不让你替父皇报仇。”
弘治朝全员恶人!
无论于皇帝,还是于天下百姓!
少年朱厚照顿了顿,眼中煞气逼人,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单手拎起来惊慌失措的谢迁,带到宫外活生生打死了。
看的朱见深都怔住了。
朱佑樘沉吟道:“父皇,这孩子打小就不把他爹放在眼里,习惯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