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门前。
枪卫林立,万籁俱寂!
千余人竟无一人发出半点动静,针落有声。
宫侍从三座大殿内搬出三把龙椅,朱见深位居中间,左侧朱佑樘,右侧朱由检。
不多时。
隐隐的叫骂声传来。
朱厚照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两个穿在木棍上手脚被绑的舅舅,半路醒来后一直在骂。
除了正月剪头必死舅之外,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朱厚照脸黑了一路,愣是忍住了没再打他们。
走过内五龙桥。
嘭!
两人被重重摔落在地。
朱厚照拱手道:“皇爷爷,父皇,张鹤龄、张延龄二人带到。”
说罢,便站至一侧。
“哎呦,你个小王八蛋要摔死本侯啊!”
“皇后呢,让皇后出来,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尊长辈的犊子玩意!”
张氏兄弟二人痛呼着还不忘破口大骂,丝毫没有尊卑法纪,于宫内大骂太子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在宫内玷污孝宗的宫女都能干的出来,何况是骂太子了,若不是平时就打不过这个大外甥,少不得教训几顿。
“狂妄!”
脾气温和的朱见深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猛拍龙椅,怒喝出声:
“张鹤龄、张延龄二人欺君罔上,罪当绞刑!削去他们的梁冠,扒去他们的朝服,拉去西市,即刻严诛!”
挣扎着的张鹤龄闻言昂起头,看着眼前三皇鼎立的格局,不由愣了神,怒喝道:
“你是哪根葱?老子最多戴一戴帝冠,你倒是大胆,竟敢穿龙袍,你家里是有几颗脑袋要砍?”
张延龄愤愤不平:“皇上,此二人穿龙袍坐龙椅,悖逆不轨,当众造反你不抓,我兄弟俩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却要被杀,这是哪门子道理?”
朱佑樘听得脸色难看至极。
父皇没来你欺负朕,父皇显圣了你们还欺负朕,那父皇不白来了!?
朱佑樘怒哼道:“尔等死后在地府好好反省去吧!”
数名枪卫至近前,抬起二人便往外走,不顾两人疯狂挣扎,大喊大叫。
“给本宫住手!”
一道尖细的惊叫声乍响。
张氏坐在凤辇上出声喝止,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走来。
“姐!”
“姐救我!”
两人见皇帝姐夫玩真的,吓得也慌了神,连忙出声求救。
张氏凤目含泪,对着朱佑樘咬牙质问道:“陛下怎能如此对待鹤龄、延龄,他们何错之有,竟要被如此大张旗鼓的处以极刑?”
“何错之有?私带帝冠、无人臣礼,其中任何一条将你张家满门抄斩都不为过。”朱佑樘冷目而视,丝毫不避让。
倒是震的张氏一愣,这么多年,陛下什么时候这样硬气过,她反驳道:
“这不过是鹤龄延龄得罪了宦官,被太监何鼎诬陷的陈年旧账,何鼎已在诏狱畏罪自杀,陛下旧事重提,是为哪般?”
朱佑樘都气笑了,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耍脾气,直接侧过身,露出身后的父皇,理直气壮说道:“此乃父皇旨意,你觉得自个比父皇还聪明?”
张氏一阵恍惚,眼前之人与记忆中只见过几面的宪宗皇帝依稀重合,神色顿时慌乱:“臣妾,臣妾见过宪宗皇帝陛下!”
“哼!若非有失皇家脸面,朕恨不得将你一齐剐了,后宫妇人,焉敢在此饶舌!”朱见深脸色不好看,语气冰冷无比。
自宣德朝孙太后起,朱元璋定下的后宫不得干政就被这些人吞到了狗肚子里,敢与皇帝求情,着实有些分不清轻重是非了!
“姐!你是不是糊涂了?”
“哪有什么宪宗皇帝,宪宗皇帝连人带茂陵的岁数都六十岁了,此人年方三十左右,岁数他就对不上啊!”
张氏兄弟两人急眼了,疯狂使眼色,他们虽然没见过宪宗皇帝,但脑子可不傻,这要是认下来,脑袋可就要掉下来了!
“拖去西市,将他们两个妄尊不法之徒给朕剐了。”朱见深冷哼一声。
“遵旨!”
枪卫躬身行礼,抬着二人过五龙桥,自午门而出,直奔西市。
“长姐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宫变,这是赤裸裸的宫变!姐姐快向京军的四叔、二舅求援,让三叔带着锦衣卫进宫护驾,诛杀这冒充先帝的狂徒!”
张鹤龄,张延龄两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啊远远传来,甚至连理由都替她找好了。
“不要!这,这……”
皇后张氏也乱了分寸,任凭她如何工于心计,在如此异常的情形下也与普通人无异,没有大脑宕机已是极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跪都跪了,这时候再否认,不说心理过不过的去,便是真要横起来,绝没有这般勇气啊。
张氏可以不把朱佑樘当皇帝,可对于宪宗还是十分敬畏的,凄切求情道:“求父皇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鹤龄延龄还只是两个孩子啊!”
“孩子哪里知道是非对错,纵然犯了天条,也不能不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啊,陛下……”
他们还只是个孩子!
朱见深顿了顿,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你大弟张鹤龄比朕都大两岁,二弟也三十多岁了,孩子你个头啊!
“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朱见深对着宫侍呵斥,目送张氏被带下去后,转头吩咐道:“回头将她打入冷宫,这等蠢妇少让照儿接触是好,照儿本身就四肢发达,虽然目前机敏聪颖,也未免不会被影响。”
“孩儿正有此意!”朱佑樘连忙附和,照儿在位十六年未有一儿半女,未必只是文官在其中参与。
怕是照儿本身也有点问题。
为了老朱家他这一脉的香火不断绝,朕朱佑樘为朱家开枝散叶,义不容辞啊。
朱见深点了点头,对着枪卫吩咐道:“方才那两人所说京营与锦衣卫里的叔舅,去调查清楚,严办!”
“遵旨!”这名枪卫小旗带着五百人犹如沉默的死神过境般,一路臣民避退,沿途未有敢阻拦者。
以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连东将西调的手段都不需要施展,直接拿人便是,在众生平等器下,没有哪个莽夫会跟着罪将闹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