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你什么意思?不相信老子?”沈默皱起眉头,“老子可是真心诚意的投降,你特么不相信老子?!”
“汉人奸诈,天下皆知,别把我们车达儿统领当傻子耍!”副将很是不服气地看着沈默。
这个汉人绝对属泥鳅的,特么又奸又滑!
“对!一定有埋伏!”车达儿举起啃到一半的羊腿,指着沈默道,“说,是不是在埋伏我们。义父常说我聪明,谁也骗不了我。”
车达儿的语气中倒是带着一股子孩童般的稚气与天真。
“骗你?老子怎么骗你们?”沈默气地破口大骂,“特么的,雍城的人都打没了,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老子妻儿都在你们手里,老子会骗你们?!”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车达儿点了点头,对着手下一挥手,不一会儿,便有两个戎兵押着一对母子出现在沈默面前,正是沈默的妻儿。
“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我先杀你媳妇,你要是准备了埋伏,就把他们叫出来,跟我们打一场,赢了,你媳妇就不用死,怎么样,好不好玩?”
“啊!不!不要!不要!!”
沈默的妻子余氏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呆呆地看着沈默,眼神之中,尽是哀求。
车达儿跳下马,扔掉手中的羊腿,一把抓起余氏。
“嘿嘿嘿,大乾的女人好轻啊,跟羊羔差不多。”
“车达儿统领,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你义父承诺过我,只要开城投降,就放过我妻儿,放过雍城的百姓!”
沈默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达儿面前。
“你不老实,万一找人埋伏我怎么办,拿不下雍城,义父会怪罪我的。”
车达儿的手缓缓发力,余氏的脸色由红变白,“老爷......老爷......救我......救我......”
她死死地盯着沈默,眼泪簌簌直下。
“没有埋伏,没有埋伏,老子是来开城投降啊!老子降了啊!”
沈默眼眶通红,扯着嗓子大吼,猛地冲上前,拼命地拉扯着车达儿的手。
“放开,你特么的给老子放开!”
“埋伏,把你埋伏的人叫出来,我就放开,嘿嘿嘿,我数三个数。”
车达儿的手指微微发力,“一!二......三......”
咔嚓!
一道骨裂声在沈默耳边乍然响起,那刻是沈默眼中的世界好似都变成了黑白色。
余氏从车达儿手中滑落,再也没了呼吸!
“啊啊啊啊啊!”
沈默搂着亡妻,撕心裂肺地怒吼,“老子降了,降了啊!为何,为何还要杀我发妻!”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而此刻沈默周围站着的算不上人。
“汉人太弱,这就哭了?哈哈哈哈,跟娘们似的。”
“死人太正常了,废物!废物!”
“都投降了,就该做好任人宰割的觉悟!”
......
“埋伏呢?”车达儿看向副手,又看向沈默,“不是说有埋伏吗?”
“这......”
副手一脸茫然。
和沈默打了这么久,沈默这般铁血的人物,若有埋伏,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车达儿捏死自己的妻子。
“可能是我想多了......”
“老子说了,说了啊!没有埋伏,雍城是你们的,为何你还要伤我发妻!”
沈默朝着众人声嘶力竭地质问。
“那就是没有埋伏。”杀个把人而已,对车达儿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那只能说,她运气不好。走,进城,吃饭!”
一句轻飘飘的话,好似一把刀狠狠劈在沈默的心上。
一列列戎兵从他身边走过,可谁也没有多看他沈默一眼,此刻沈默就好似丧家之犬一般,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
“运气不好......呵呵呵呵......运气不好......”
沈默双眼血红,死死地搂着亡妻的尸体,口中不住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好似得了失心疯一般。
......
就在车达儿进城的同时,崔钢锋被人蒙上了眼,扔到了一个地窖中。
“放开本官,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快放了本官!沈默,我崔钢锋做鬼也不放过你!”
嘭!
崔钢锋眼前一片黑暗,双手双脚也被束缚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
就在这时,崔钢锋忽然感受到异样。
不对,这周围好似有人?
“何人在此,本官乃是雍城太守,快给本官解开绳索。”崔钢锋大吼道。
“是......崔大人......”
“崔大人也被送来了?”
“咱们雍城没了?”
......
崔钢锋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不对,不对,这里绝对不是大牢!
“快,随便来个人,帮我解开!”
一个小伙子大着胆子上前,将蒙着他双眼的黑布扯下,崔钢锋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眼前是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
“你们......你们......为何会在这......”
崔钢锋看着眼前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回太守大人,是崔大人把我们安排在这的,这里面有水,有粮食,让我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崔大人......戎人是不是打进来了?”
轰隆隆!
崔钢锋脑中响起一阵闷雷,下一秒,眼眶都红了!
“你们,你们可有见到,沈总兵的妻儿,沈总兵的妻儿可在此处?在吗?在吗?!”
崔钢锋扯着嗓子大声质问,可是在场的众人皆是摇头。
这里有很多女人,可却没有见到沈默的妻子余氏!
这里有很多孩子,可却没有见到沈默的儿子!
那一刻,崔钢锋好似一瞬间明白了所有,他知道为何沈默会投降,更加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札木合会退兵!
原来是沈默将自己的妻儿送去了!
“不可,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崔钢锋好似疯了一般,“出口在哪,出口在哪,我要出去,让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