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因为他们运气好,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抓住,恐怕这时候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但现在,时间紧迫,不是叙旧的时候。
必须先找到首领,才能够有机会将他们全部解救出来!
诏狱太大了,即便孔世如他们化整为零,逐一搜寻,也花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总算是找到了首领孔谦。
此时,孔谦的牢房里,已经横七竖八塞了好几个儒生进来。
他们无一例外,都结结实实挨了一顿酷刑。
身子骨本来就弱的孟尝,已经彻底凉了,蜷缩在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断了气。
而同时被塞进来的、原本体弱多病的荀芳也没好到哪里去,此时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眼前出现了种种幻觉,嘴里嘟哝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眼看也是时日无多了。
看着同僚们相继死去,孔谦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心情。
而正在这时候,孔世如却意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世如我儿,当真是你么?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孔谦狠狠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父亲,你……你受苦了!”
看着父亲满身的伤痕,孔世如的鼻子一酸,便簌簌往下掉着眼泪。
但是很快,他便一咬牙,用袖子狠狠擦干了泪水。
“父亲,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的时间很紧迫,现在需要你的指点。”
说完,孔世如便立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目前所遇到的种种困难,都告诉给了孔谦。
孔谦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认真的神色。
等到孔世如说完,他略微沉吟片刻之后,便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的确是我们儒家唯一的机会了。”
他猛然抬起头:“世如我儿,你且记住,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尤其是这种对我们儒家来说,乃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之时,就绝对不能出现半点的妇人之仁。”
“你们此去这一趟,恐怕会死很多人,但是没关系!”
“生命虽然可贵,但是在儒家大义面前,这些都是可以舍弃的!”
“只要能够重振儒家之地位,那么这些枉死的儒生,就是我们儒家的大英雄,今后都是会被历史所铭记的!”
孔世如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
“父亲,你之所以说这些,是赞同孩儿的决定么?”
闻言,孔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多说无益,只能是放手一搏了!”
“倘若我们赌赢了,那么儒家就能够继续风光,而我们也能够延续儒家的地位。至于赌输了,那便是我们彻底一无所有——可就我们儒家的现状而言,还有比现在更加窘迫、更加危险的关头吗?”
孔世如闻言,心中会意。
他点了点头,道:“的确,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了……父亲,你保重,孩儿去了!”
说完,孔世如在满是脏污的地板上重重跪了下来,朝着孔谦磕了三个头。
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掉,最终消失在了诏狱之中。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孔谦认命地闭上了双眼,无声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自古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可是,自己的儿子,却用他自己的方式,向自己展示出了他的勇气和大无畏精神。
这是何等的感人,何等的壮烈啊!
毕竟接下来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可是有悖人伦纲常的事情。
是的,他们要去逼宫。
如果说朱元璋执意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他们将罢免朱元璋的帝位,改为拥立太子朱标继任大统!
这个过程之中,想必会有很多的伤亡。
会流血,也会有牺牲。
但是,为了儒家,这是值得的!
因为……目前儒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关键时刻!
而因为陛下的一道道命令,现在的儒家,也只剩下了这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他们是儒家唯一,也是最后的希望所在!
他们没得选,儒家更没得选!
此役,若是赢了,胜了,成了,那么他们便是儒家的英雄,足以彪炳史册,享誉千秋万代!
可若是输了,败了,毁了,那么他们便是压死儒家的最后一道罪过,也足以记录在历史之中,只不过却是要被千万人唾骂,遗臭万年!
孔世如率领从天南海北赶过来的八千余儒生,浩浩荡荡地踏进了宫墙之中。
那长长的、好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甬道,便宛若儒家此时飘摇的命运一样。
看不着光明。
但只要继续砥砺前行,走完这一道漫长的甬道,就能到达光明的彼岸!
……
与此同时,在应天府的湘王府上。
铁鹰士在第一时间,便将准确的信息,传回到了朱柏的书房之中。
“尊主,儒家孔世如,亲率八千余儒生,现在已经抵达了皇宫外围,刚进入宫门,依照他们的前行速度来看,摸约只需要半个时辰,便足以抵达勤政殿。”
铁鹰士站在湘王朱柏的身侧,毕恭毕敬地说道。
他的眼中充满了崇拜之情:“儒家的所有动作,一切届如尊主所料想的那般。”
“料敌先机,则百战不殆。”
朱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他的眼中有猛虎一般的精芒绽放,浑身更是充满了昂扬的战意。
“去请花将军前来书房一叙。”
“是,尊主!”
铁鹰士行了礼,立即闪身出门。
不多时,走廊上便传来了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是花木兰。
此时,花木兰穿戴整齐,一身猎装,点缀着片片精钢铠甲,显得格外飒爽。
而在她的身侧,两柄鸳鸯雌雄剑分别挂扣在左右两侧,身后则是背着那柄重量和长度都极为惊人的重剑。
她的高马尾,在风中微微摇曳,将其本就精致如玉的容颜,衬托得格外除尘脱俗。
而现在,花木兰就俏生生地站在书房外,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尊主,深夜召见木兰,敢问有何吩咐?”
此时,朱柏在侍女的服侍下,刚刚好换上了一身劲装。
他推开门,走了出来。
“吩咐倒是谈不上,不过嘛,有一桩小事,需要劳烦花将军随本王走一趟。”
“是,尊主!末将当效犬马之劳!”
花木兰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跟在了朱柏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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