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远此生‘第三次’遇到刺客,除去当年刺韩案时不算,这是第二次。
仍然是在南京。
不过,这一次陆远丝毫没有惊慌惧怕。
他没有离开马车,甚至没有让剑十七出去,只静静的坐在马车内继续品茶。
此刻南京城内有能力动手刺杀他的,只能是锦衣卫。
不过,那又如何?
马车外,负责陆远安保的护卫统领陆岩稳如盘石,有条不紊的下令。
“放烟花弹通知驻军,竖盾据守保护太师车辂,余者随我杀敌。”
上百名持盾护卫拱护车辂,其余护卫则是一手短铳,一手圆盾,先是对着迎面冲来的刺客放上两枪,打死打伤一部分,随后收枪入怀,拔出腰刀,上前搏杀。
而与此同时,几枚代表紧急情况的烟花弹也在夜空中绽放。
“太师遇袭!”
人在城外军营的岳长林瞪大双眼,立刻披甲上马:“全军集结,入城!入城!”
交代完,带上亲兵,数百骑狂奔入城。
皇宫内,金吾卫指挥使成宇也是如此,不做丝毫犹豫的带上人马直奔刺杀现场,同时不忘下令。
“急报五城兵马司,立刻封锁南京全城,快!”
而距离刺杀地点不远的远东酒楼,大批侍应此刻也涌了出来,拎着各种械具狂奔赶到现场,一窝蜂悍不畏死的迎头冲向刺客。
街道两侧也有不少远东的商号,如今各自的掌柜也是带着店内伙计,拿着能用得上的武器冲出来护驾。
“他娘的,怎么那么多护卫。”
一名中年刺客眼看如此情况,气的跺脚:“啃不下来了,撤吧。”
身旁男人望着数十步外的陆远马车,恨恨咬牙。
这距离不远,在弩机的射程之内,可是没用。
就算侥幸突破马车外的盾墙阵也射不穿那比城墙还坚硬,包着钢铁的马车厢体。
就算拉大炮轰,也不可能轰碎钢铁,最多轰碎钢铁外包裹的木制外壳,对里面的铁王八壳一点办法没有。
“撤!”
撤?
几百名刺客打算撤退,但其后路却被大队金吾卫拦住,紧跟着便是轰隆隆如雷声般的马蹄。
岳长林带着他的亲兵,足足上百名骑兵已经快马赶到。
“太师、太师!”
岳长林赶到车辂外,急匆匆的翻身下马,守在车窗的位置喊话:“末将岳长林护驾来了。”
车窗并没有打开,只有声音传出。
“留几个活口,其他的全宰了。”
“是。”
岳长林领命上马,看着面前惊惧惶恐的大队刺客,目露凶光拔出刀:“杀!”
马车之内,陆远仍是一脸平静。
妄图刺杀自己?
简直是痴人说梦。
剑十七看了一眼陆远:“太师,这次刺杀您是不是早知道了。”
“怎么讲?”
“没有,就是有这种感觉。”剑十七言道:“几百名刺客从集结到埋伏,依着咱们家的情报网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探查不到。”
陆远呵呵一笑:“十七兄说的没错,本辅确实早就知道了。”
“那您为何。”
“提前扑灭,如何做到斩草除根呢。”
陆远很是平淡的说道:“另外,不让他们动手,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这是,新世到来前的最后一次流血了。”
街道上,随着金吾卫和越来越多的驻军赶至,刺客哪里还是对手,只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被剿灭,几名主要谋划者被捉拿,扯下黑布面罩,赫然是锦衣卫的几名同知佥事。
岳长林把这些人五花大绑捆到马车前,单膝跪下抱拳。
“太师,刺客皆已伏法,首恶已经捉拿。”
紧闭的马车厢门打开,剑十七走出来环顾一圈,随后半侧身让出陆远的身形。
“本辅就不审讯了,人交进刑部审讯,清扫街道,张榜安民,不要惊了百姓,另外,通知通政司,这事明早登报。”
“是。”
剑十七回转,车门重新关闭,在大队护卫的保护下,继续向家赶去。
而此刻,陆远遇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城。
当晚和陆远一起饮宴的官员无不心神惶恐,酒意更是吓的干干净净,匆忙赶往陆远府邸外等候,眼见陆远安然无恙的露面,忙上前。
“慌什么。”
陆远抢先开口:“本辅这不是好好的吗,都怕什么。”
“太师。”郑大同上前来咬牙切齿:“天杀的刺客竟然敢谋害太师,下官、下官恨不得生食其肉。”
“对,要把那些刺客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苍天护佑,太师安然无恙,这实在是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陆远断喝一声:“行了,都回去休息吧,不就是个刺杀吗,阴谋鬼蜮小人,能耐本辅若何?明日该上值的上值,该干事的干事,慢说刺杀没成功,就算成功了,没了本辅,还能亡国不成,慌个屁!”
扔下这话,陆远大步入府,将这些个官员通通拒之门外。
他是出言赶人,可这些官员却哪里敢走,都心惊胆战守在府邸外,最后更干脆睡在各自的马车中,生生这般守了一夜,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证明他们的清白一般。
另一边的张居正府邸,满脸惊慌的赵贞吉找到这里,叫醒了处在睡梦中的张居正。
“叔大、叔大,大事不好,有刺客刺杀太师。”
“什么?”
一脸倦色的张居正睡意顿时全无:“有人刺杀太师?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
“太师在哪。”
张居正起身披上袍子就往外冲,冲进了院子又停住。
“太师安然无恙,眼下已经回府。”赵贞吉言道:“刺客目前已经被全部剿灭,只留了几个活口,现在送往刑部审讯。”
顿了顿,赵贞吉又道:“叔大,咱们快去看望太师吧,现在在京几乎所有官员都去太师那了,咱们不去,怕是会有小人怀疑咱们。”
“不。”张居正看着赵贞吉陷入沉思,随后抬手一拦:“这个时候去不合适。”
“怎么说?”
“去见太师,未必就能证明清白,不见太师,未必就是有嫌疑。”张居正很是冷静的分析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要慌乱,让我说,咱们现在就老老实实呆家里哪也不要乱跑,明日一早再去文渊阁谒见太师。”
赵贞吉闻言思忖片刻,最后点头。
“叔大说的有道理,罢,就听你的。”
“孟静早回去吧,不要再四处窜门了。”张居正言道:“这个时候,城内肯定是遍布眼线,你到处乱跑,更容易让太师起疑心。”
“有道理。”
赵贞吉作揖离开,他一走,张居正便眯起眼睛。
这个赵贞吉,很不对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