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东岸,南京体育场。
早在十五年前陆远筹建不夜城的时候,便同时兴建了这座体育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经陆远之手让很多运动提前诞生。
赛马、足球、橄榄球、游泳、田径等十几种体育项目。
最初陆远搞出这些项目的目的是为了赚钱。
因为最开始是为了吸引人参与赌博,是为了银子。
后面朝廷在法律层面禁止了赌和嫖,南京的文娱活动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加的繁荣。
而这座南京体育场的上座率也是越来越高,从十五年前的寥寥千八百人到如今已达两万余人。
此刻这里便正举行着一场橄榄球比赛。
这个名字是陆远取的,他也懒得改名字,至于民间则称这项运动为‘抱球’。
抱着球冲锋,可不就是抱球,言简意赅一目了然。
规则也是陆远当年草创的,后来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倒也是越加完善,几乎和后世的橄榄球运动并无不同之处。
看台上的观众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气氛很是热烈。
一名穿着武官袍,系着倪俊环带的男人来到这里,他四处看了看,最后选定一个区域径直过去,一路拨开拥塞的人群来到一处坐位前,这里坐着一名年近六十的老年男性。
“你叫吴承恩?”
老者抬起头一头雾水:“您是?”
“金吾卫千户裴昭。”武官拿出自己的腰牌:“奉命来请吴先生,请和在下走一趟。”
吴承恩下意识的问道:“谁要见老夫?”
裴昭俯下身子低声道:“太师。”
“啊?”
“走。”
“诶,诶,好。”
——
“老爷,吴先生到了。”
陆府后院,陆直来报,陆远卧在躺椅内侧首看了一眼,偏廊处站着吴承恩,一脸的紧张局促。
“请过来。”
“是。”
陆直走过去将吴承恩带了过来,后者的紧张肉眼可见,甚至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见礼。
“射阳先生不必如此。”陆远笑呵呵的站起身:“请坐。”
“见过太师。”
吴承恩最后还是选择了弟子礼,他中举人那一年陆远已经做了翰林学士,虽然吴承恩没进过翰林院,不过这里执弟子礼倒也合适。
“今日冒昧请射阳先生来,是因为这本书。”
陆远微笑着拿起手边的《西行记》,看向吴承恩言道:“射阳先生这本书写的好啊,很有故事性。”
“多谢太师赏识。”吴承恩局促一笑:“能得太师赏识,真是学生三生有幸。”
“言重了,本辅如今也不是翰林学士了,咱们不能按师生礼叙。”陆远纠正了一下称呼:“本辅对这本书很感兴趣,里面隐晦的影射很多啊。”
吴承恩本就紧张,此刻更是坐不住的弹起来,赶忙解释:“老夫、不,在下万万没有敢含沙射影的心思。”
“射阳先生不要紧张。”
陆远连忙温言安抚:“射阳先生可能有所不知,你好写书,本辅年轻的时候也好写点文章,这借古喻今的事都喜欢干,也算是文人的毛病吧,再说咱们大明也没有因言获罪的律法,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另外,射阳先生这书也算是针砭时弊了。”
“这,太师此话何意。”
“打死的妖怪都是小妖,有背景的一个没打死。”
陆远言道:“狮驼岭三大圣吃了那么多人,最后还不是活的逍遥自在,那些个坏人恶人,一经感化便能立地成佛,孙猴子受尽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射阳先生这是感念自己的时运不济还是暗讽那些靠着父辈余荫供读翰林的国子监生?”
吴承恩的脸上一红:“太师,在下并无此意,在下只是、只是.”
“哈哈,射阳先生不用解释。”陆远笑着摆手:“一本书而已,本辅还不至于上纲上线,就像当年兰陵笑笑生笔下的西门庆,睡的金丝牙床咱大明朝可就一个人有,不过那又如何。”
听到陆远这么说,吴承恩笑了出来,人也放松不少。
他当然知道陆远说的是谁,西门庆的金丝牙床可只有字号东楼乳名庆儿的严世藩睡过。
谁都知道这西门庆指的就是严世藩,可严世藩不会承认,写这本书的作者也不会承认。
“射阳先生一生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阅历丰厚。”
吴承恩坦然道:“在下一事无成,居无定所、业无定处,这才不得不行万里路。”
陆远一怔也是笑了出来:“先生爽快。”
“是太师抬举在下。”吴承恩越加的放松:“既然太师如此抬举,那在下也就不再隐瞒了,这本书,在下确实是带着气写的,在下也并非崇佛蔑道之人,只是,唉。”
“先生想借此书骂万寿帝君。”陆远直接明说:“他崇道你就蔑道,他钟爱方士,你就把道家那些子子孙孙都写成下凡之后无恶不作,借此讽刺陶仲文、盛端明这些方士仗着嘉靖的宠爱,横行地方、无恶不作,这才让你这般天下寒士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有出头之日。”
“是,在下胆大包天,算是犯了欺君之罪。”
“这算哪门子欺君,我大明也没有欺君的罪名了。”
陆远可不会替嘉靖正名:“你得学学人家海瑞,指着鼻子骂多痛快,省的这般拐弯抹角。”
“在下不敢。”
“哈哈。”陆远大笑:“说来先生可能不信,本辅神仰先生多年了,在本辅故乡,很多人可都听过先生的大名,只可惜谁也没见过,本辅今日算是得偿夙愿。”
吴承恩眨了眨眼睛:“太师乃是江西人,在下只在二十年前曾在江西游历过,并无什么建树,何以会留下名声?”
“这先生就不用多问了。”
陆远笑而不答:“先生只需要知道本辅说的具是真心便足够了,先生若是无事,今晚就留下来吃顿饭,让本辅尽一下地主之谊,也陪先生喝上两杯薄酒。”
吴承恩受宠若惊连道不敢。
“本辅今年四十有三,先生年近六旬,咱们交个朋友,总不为过吧。”
陆远随即看向陆直:“吩咐后厨今晚备宴,本辅要招待客人。”
“是。”
“太师厚爱。”吴承恩实在是想不明白陆远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客气,只能是诚惶诚恐的同时内心雀跃。
就冲这一顿饭,自己晚年时光可有的是谈资了。
那些同行还不得羡慕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