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瑜回来后,通过身边的人知晓,原来在她去燕都时,景元帝在应天进行了一波小清洗,处理了两个勋贵侯爷,一个侯爷被闯门截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波清洗杀鸡儆猴的效果感觉挺好的,比起她离开前,她觉得应天的秩序好了不少,听秀嬷嬷说,这些日子,各家基本都拘着小辈,担心不小心撞到景元帝的刀刃上,平时在街上横行霸道的浪荡子也少了不少,百姓则是拍手叫好。
霍瑾瑜听闻陈飞昊受了伤,想着和他平日的关系还不错,就和邓皇后说了一声,找了时间,带了礼物去了茂国公府。
陈飞昊的伤势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之前为了避锋芒,老实养了数月的伤,现下已经痊愈。
陈飞昊将霍瑾瑜请进府,笑道:“七殿下这次去燕都,感觉如何?”
“唉!”霍瑾瑜坐在陈飞昊对面,叹了一口气,“不怎么好,大家好惨,花钱的地方好多。”
“咱们景朝建立没有多久,百姓还没有恢复过来,等到小殿下长大了,百姓的生活就好了。”陈飞昊宽慰道。
他自小随父征战,后来父亲过世,跟随陛下走南闯北,见惯了乱世凄惨的惨景,可是殿下不同,更是孩童,此次跟随毅王和长公主一起出去,别留下什么阴影。
“但愿吧。”霍瑾瑜抿了抿唇。
陈飞昊的这种期盼是要建立在老天爷赏脸,风调雨顺,景元帝脑袋不抽筋,活的久,天下太平的份上,中间若是有一方出了乱子,一切就白干。
陈飞昊见霍瑾瑜小脸惆怅,明明一脸稚气,偏偏满身悲天悯人的氛围,让人看得忍俊不禁。
想着是自己开了话茬,不能让小殿下这次败兴而归,“七殿下,臣之前许诺给您做的玉佩已经好了,今儿正好进来了,不如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臣再给您刻一个。”
霍瑾瑜见状,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陈飞昊让人将刻好的玉佩拿了上来。
玉佩莹润、翠绿,拿到手上温凉,中间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绿麒麟,周围是云纹。
霍瑾瑜提溜着玉佩,透过日光,玉佩透润、细腻,散发着淡淡的光。她没想到陈飞昊会用祖母绿给他雕刻,听说祖母绿相比其他玉石,料子有些脆,这么看来,陈飞昊的手艺应该不错。
“谢谢,我很喜欢。”霍瑾瑜顺手将玉佩系在腰侧,随口道,“正好给父皇炫耀一番。”
“陛下若是看到,怕是会向臣讨要他的,臣现下可有伤啊!”陈飞昊仰头哀嚎。
霍瑾瑜见状,幸灾乐祸地笑了,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对了,父皇说要给你找媳妇了,你这段时间可要绷紧皮,不要被父皇给卖了。”霍瑾瑜踢了踢他的小腿,歪头坏笑道。
催婚这种事,原来是长辈们庚古未变的传统。
陈飞昊闻言,脸色更绿了,他现在也在头疼这些。
偏偏这段时间陛下和邓皇后催的紧。
陈飞昊唉声叹气,“所以这段时间,臣也不敢进宫啊。现下臣和六殿下可谓是难兄难弟了。”
陛下闲下来后,大概太无聊了,或者眼红他单身,居然牵起红线,还好只是催婚,没有直接乱写鸳鸯谱,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担心,若是将陛下逼急了,乱点鸳鸯谱也不是没有。
还好,他现下难兄难弟不少,不光他,六皇子、邓盟大家都一样。
霍瑾瑜在茂国公府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陈飞昊目送他登上马车,等到霍瑾瑜的车队启程,才转身进府。
等到马车转弯之际,霍瑾瑜撩起车帘一角,正好瞧见陈飞昊扬起的衣摆,暗红色的锦缎仿若一团火,又似一把带血的刃。
她瞧了一眼茂国公府的牌匾,小手摸了摸腰侧的玉佩,感受到上面细腻的纹络。
她不清楚自己现下和陈飞昊算不算顶好的好朋友。
陈飞昊虽然待她热情,甚至还给他刻了玉佩,不过平时交流中,一直以“臣”自称,即使她称呼对方“昊昊义兄”,对方也不改称呼。
说起来,景元帝收养的这些义子藩王,其实大部分都可谓是人中龙杰,都对她和颜悦色。
她清楚多半是因为她的年纪和身份。
如果不是因为景元帝将他们封为藩王,霍瑾瑜或许和他们日常沟通时,心情还能前轻松些,毕竟纵观历史,藩王的危害简直是罄竹难书。
就算他们这一辈安分了,可是下一辈呢,少了往日一起打天下的情谊,若是后辈脑子抽筋,登高一呼,来个造反,那也没办法。
想了一会儿,霍瑾瑜一番纠结后,得出结论,自己还是太闲了。
她今年才五岁,天塌下来,还有景元帝、毅王、长公主他们,与其纠结这些,惹得周围人担忧,不如好好学习,或者多寻一些丰产谷物,这才是自己能做的。
想得太多,容易长不高,尤其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如果各自太矮,容易被人笑话。
……
想通以后,霍瑾瑜小胳膊一挥,“好了,咱们去给外公买一些点心吧。”
霍瑾瑜之所以在茂国公府没待多久,就是因为接下来要去看虢国公,顺便在虢国公府用午膳。
秀嬷嬷闻言,无奈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再说这个时候城中的铺子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点心,好吃的早就被人预定了,去了也不值当。”
霍瑾瑜顿时皱起了小脸,她其实就是想去逛街,从皇宫出来,就是这些勋贵所在的皇城,都是高门大宅,想去外城逛街压根没有机会。
最终秀嬷嬷还是没磨过霍瑾瑜,按照她的吩咐,买了点心,路上遇到一个买糖葫芦的小贩,霍瑾瑜让人连同糖葫芦棒子整个都买了下来。
随行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腰间别着大刀,肩上扛着插满糖葫芦的棒子,在街上的回头率格外多,尤其过往的孩子就没有不垂涎的。
扛着糖葫芦的侍卫感受到周围百姓灼热的视线,还有身边同仁的偷笑,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虢国公府,虢国公、邓盟带着两个侄子已经守在门口。
霍瑾瑜伸出头冲他们打招呼。
邓盟看到霍瑾瑜队伍中的糖葫芦棒子愣了一下,嘴角不禁翘起,“殿下真是的。”
车子停下,霍瑾瑜站在车辕上。
虢国公、邓盟下意识同时张开手。
霍瑾瑜:……
她看了看头发花白的虢国公,虽然自己听邓皇后讲述过许多虢国公在战场上万夫难敌的气势,但是面前的老人前不久才闪到腰。
所以……
“小舅舅!”霍瑾瑜犹豫了三秒,转身向邓盟喊道。
邓盟上前将人抱下,轻轻抛了两下,“殿下重了一些。”
“什么重了?明明瘦了。”虢国公哼哼道。
邓盟:……
若不是宫里来消息,说七殿下要来看父亲,他也不会回来碍父亲的眼。
霍瑾瑜满脸讨好,“外公说得对,我现在瘦了好多。”
“听到没有。”虢国公斜瞥了邓盟一眼。
邓盟:“爹,您老就给我一个面子吧。”
虢国公扭头:“哼!”
霍瑾瑜见状,眼珠子转了转,戳了戳邓盟的脸颊:“小舅舅,你不是这些天都躲在兵马司马?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呢。”
“殿下。”邓盟无奈地喊了一声。
他被催婚的事情,居然连七殿下都知道。
邓盟的两个侄子在一旁窃笑。
“咳!”邓盟见状,轻咳一声。
邓天鹏、邓天鹰顿时站直了身子,一副乖巧的模样,齐声道:“参见殿下!”
两个孩子都是八九岁的模样,眉眼看着和邓盟有三分相似,都是虎头虎脑的。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对了,你们吃糖葫芦吗?我买了好多,这可是包含了好多孩子羡慕眼光的糖葫芦,比其他的糖葫芦要甜。”霍瑾瑜攀着邓盟的肩膀,热情给两个小孩介绍糖葫芦。
邓天鹏和邓天鹰对视了一眼,而后露出热情的笑。
九岁的邓天鹏点点头:“平日二叔和祖父都不允许我们吃,这下能吃个过瘾了。”
“前两日,我看东海侯给他家的孩子买了糖葫芦,大家好开心,我和哥哥就没人买。”八岁的邓天鹰噘着嘴道。
邓盟左眼微眯,这两个鬼精的小皮猴哄孩子呢。
明明是他们不喜欢吃甜食,说出来的话让人以为他们虢国公府有多严苛呢。
“……那你们就多吃些,以后若是喜欢,我经常给你们买。”霍瑾瑜有些愧疚地看着两人。
虢国公的长子去世,其夫人没多久也病逝了,留下了邓天鹏、邓天鹰两个孩子。
一大家子都是男人,又是武将出身,估计平时养的比较糙。
见小殿下被唬住了,邓天鹰情不自禁龇牙笑了。
一旁的邓天鹏趁人不注意给了他一脚,提醒他老实点。
一行人进了府,到了主院正厅,霍瑾瑜跳下来,将邓皇后准备的礼物交给邓盟。
虢国公问了一些燕都的情况,还有霍瑾瑜他们出行的事情。
虢国公心疼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的小人儿,“殿下此次跟着出去受苦了,陛下居然也忍心!”
“他可忍心了!将我打包送出去的是他,催我回来的也是他,哼,外公,您不知道,这一来一回,我感觉我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霍瑾瑜小嘴都能挂油壶了。
说起来,都是一把伤心泪,原先从应天到燕都明明有水路,毅王和长公主为了体察民生,走了陆路,那滋味真是谁走谁知道,她全身都要散架了。
还好回来时,毅王他们选择了水路,才让她的怨念没有那么深。
所以,那些想要在古代游遍名川大山,寄情山水的人先不说财力,行动力和身体都是杠杠的,她是佩服。
虢国公闻言,更是心疼,“陛下这事确实不妥,即使在京中,有他和老夫在,也不会让殿下出事。”
邓盟:“陛下也是担心出事,再说,您不是也受伤了吗?”
“胡说什么,老夫何曾受伤过,就算老夫现在年纪大了,一顿还是能吃两斤肉,能挥动三十斤的大刀,收拾你这个臭小子不在话下。”虢国公面色不善地看着邓盟。
邓盟:……
霍瑾瑜嘴角微抽。
若是虢国公说的饮食习惯是真的,那可真是让人头疼。
“外公,您现在饮食要清淡,大鱼大肉对身体负担大。”霍瑾瑜皱眉道。
邓盟闻言,连忙附和,“是啊,爹,大夫经常劝您,您不听,七殿下劝您,您总要听吧。”
“哼,不用你学舌,老夫还没有老糊涂。”虢国公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成了家,这家就由你做主。”
这混小子都十九了,还是孤家寡人,平时也没见他喝过花酒,弄得好像个和尚一样。
“……爹,这是两回事。”邓盟顿时苦着脸。
再说,就算他成了亲,他能敢做自家老爹的主吗?若是大姐知晓,怕是要揍死他。
霍瑾瑜默不作声,反正她现在年纪小,火怎么烧都跑不到她身上,认真看戏就好。
旁边的邓天鹏和邓天鹰也是同样的态度,三个小孩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虢国公由动嘴升级成动手。
甚至虢国公抽邓盟的竹条都是邓天鹰从门口摸出来的。
邓天鹏给无语的霍瑾瑜解释道:“那是二叔藏起来收拾我们的。”
邓天鹰龇牙咧嘴道:“这叫给自讨苦吃。”
“……”霍瑾瑜唇角微抽,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古人,默默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根糖葫芦。
三个小孩子排排坐在台阶上,一边看着院内的“全武行”,一边吃着糖葫芦。
一静一动两个画面,让旁边伺候的仆人忍俊不禁。
看着身姿矫健的虢国公,霍瑾瑜可以有理有据地告诉景元帝、邓皇后,虢国公的身体康复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