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县城去了,温竹青和胡翠喜几个人一辆马车,有点儿挤,不过还能坐的下。
两个孩子只能坐小凳子, 挤在门口,温竹青占据主位,盘膝而坐,胡翠喜在她身边,眼神不断变幻,可见心里的不平静。
梁里正闭目养神,对胡翠喜已经彻底失望, 对看一眼都想弄死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妇人,哪儿还有脸活在世上?
她怎么不自裁了?对谁都好。
梁里正心里不免恶意的想着。
梁老三心情复杂, 备受打击,他是真的喜欢胡翠喜,可是也真的被她伤的很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都维护娘家,从未想过自己家的处境。
此事他已经明白,胡翠喜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她当梁家的儿媳妇儿,当成一家人。
梁书山没心没肺, 趴在哥哥腿上睡着了。
胡翠喜突然说道:“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就这么盼着我死的吗?”
温竹青睁开眼睛,眼底满是冷意,仅有的怜悯也消散了,“胡翠喜啊,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你错在哪儿了吗?
我也不想跟你讲什么大道理,只是 送你一句话,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没有谁会为你的错误负责。
你亲爹娘都不敢让你进门,怕你坏了家里名声,为何梁家就该宽容你?
你也不过和梁家人相处几个月而已,你要怪就该怪你的父母狠心,怪你遇人不淑。”
胡翠喜一脸惨白,说不出的后悔还是凄凉,梁老三心中不忍,道:“小喜,你跟我说,那个男人是谁?我帮你讨个公道,事情闹到现在,如果那个男人不负责,你,你该怎么办?”
梁里正道:“你还管她怎么办?她有一点儿在乎过你的死活吗?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早该死了干净,谁都省心。”
胡翠喜心中更是绝望,低下头不再吭声了。
温竹青深深叹息一声,看来她还是检查自己的选择了。
梁书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面带思索,到底谁对谁错呢?
之后再也无话,到了县城,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原本温竹青想住一夜的,差役和县太爷禀告,县太爷决定连夜升堂。
点燃了烛火,白日里巍峨的大堂莫名有些阴森感,两个孩子紧紧依靠在温竹青身边, 有些害怕。
县太爷是个中年男子,清瘦儒雅, 胡须养的很漂亮, 眼神明亮,还有些闲云野鹤的慵懒。
“这个案子本官已经知晓了,此事的关键点,就在这个孩子身上, 梁三儿,你确定婚前不曾欺负胡氏?”
梁老三跪下道:“草民敢对天发誓,绝不曾欺负胡氏,草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啊, 谁敢在岳母家里对欺负人家女儿啊。”
这话有理,除非是枉顾人伦的禽兽之辈,才会在未婚妻娘家玷污人家,不怕被人家打死的吗?
哪怕定了亲事,没有拜堂进了家门,就不是你媳妇儿呢。
就算是成了亲,回娘家小住,都不敢同房,多尴尬啊。
县太爷点头,问胡宝军两口子:“你们不知道女儿婚前失去贞洁吗?”
胡宝军看了一眼旁听的主薄大人, 自己妹夫陆玖,等着他给一点儿暗示。
温竹青开口道:“启禀大人,胡家和主薄大人是亲戚,是否应该回避?胡家可是口口声声威胁我们,说他妹夫在,我们打官司都不会赢,很是有恃无恐。”
县令徐士源问道:“你是何人?”
“民女温竹青,是灵风村人,会一些道术, 村里人都信任民女,来陪着里正一起过堂。”
温竹青前世就是玄门大佬,颇有几分高人风度,让人忽略她是个女子,还有漂亮的容貌。
“哦,你是道士?”
“散修,算是地师吧,大人出身富贵,家世显赫,来此做个小小的县令, 是逃避家族纷争吧?
只是有些事儿不是逃避能决绝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享受了家族的显赫身份,就该承担责任,成大事者,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许士源眼底多了些沉思, 对陆玖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陆玖起身,行礼赔罪:“胡家确实是下官妻舅家,不过下官从不曾徇私枉法, 大人明察。”
“既然如此,你回避,让袁文书来记录案情。”
陆玖心中不甘,却不敢违背,只能退下,另一个中年男子接替他的位置,两人眼神交汇,都是杀意。
许县令一拍惊堂木,“胡宝军,回答本官的话。”
胡宝军只好老实道:“启禀大人,草民不知,小女在闺阁之中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听话懂事儿,不曾和外男有接触,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的。”
许县令问梁勇:“你是镇长,你来说,胡家的名声如何?”
梁勇道:“胡家开一家榨油坊,为人虽然有点儿小毛病,却不是奸恶之辈,门风也清正, 没有听说他女儿不检点的传闻。 ”
温竹青蹙眉,那这孩子从哪儿来的?
许士源也很纳闷,“确定这孩子是两个多月?婚前怀上的?”
温竹青道:“大人若不信,可以请信任的大夫来把脉,一个月和两个月的脉象截然不同,尤其是喜脉,只要不是二把刀的大夫,都能看出来。”
许士源也是谨慎之人,传了大夫来把脉,胡翠喜已经麻木了,任由大夫把脉。
“回禀大人,确实是两月有余,不足三个月。”
大夫退下,许县令问道:“胡翠喜,你老实交代,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如果你有冤屈,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你隐瞒不报,戏耍本官,本官可不会轻饶了你。”
温竹青暗暗点头,这位县令也是个好官,没有相好的,万一是被人欺负了,也会帮胡翠喜做主。
只要梁家休妻, 胡翠喜回了娘家,这事儿也是一场误会,谁都不容易,也算是个了断。
他没有鄙视胡翠喜,也没有同情,只是就事论事。
胡翠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的,大人觉得我该怎么处罚随便大人处置了,民女没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