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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都说了

    毕增是个小人物,但是个足够机灵的小人物。

    叶无坷在一刀斩了这群悍匪老大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因为毕增在第一时间向后退回去还藏身在众人身后。

    一开始这个家伙还想伺机而动,找叶无坷的破绽出手。

    可是当二奎杀过来之后毕增就再也没有伺机而动的打算,直接就跑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在那一刻叶无坷就确定这种人一定有用。

    此时此刻毕增还被挂在城墙上,身侧就是那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虽然尸体早就已经没有血了,可血腥味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

    竹竿上挑着的耳朵被风吹的来回摆动,在毕增脸上蹭来蹭去。

    在这种情况下毕增还能坚持着没有说实话,是因为他觉得越早说实话,越早把自己知道的说完,那可能越早就没命了。

    如果叶无坷不说一句让那些山匪检举,毕增还会再坚持一会儿。

    “我说!”

    毕增朝着叶无坷喊道:“叶千办我都说!”

    叶无坷就在城墙上蹲下来,低头看着毕增问:“想说什么?”

    毕增道:“当时得到命令的时候只准我们每人带两天的干粮,我就猜到了,我们要么是炮灰都得死在您手里要么就得死在那些混账东西手里。”

    他仰着头,姿势很累的看着叶无坷。

    他坚持这样的姿势,是因为这样看起来态度诚恳些。

    “所以一开始我就在找退路,也在找我们背后的人藏在什么地方。”

    毕增道:“我有几个亲信手下,在进攻之前就被我派出去找退路,也找到了后边叛军队伍藏身之处。”

    叶无坷笑道:“果然是个机灵的,在那么多人之中我就看中你了。”

    毕增:“千办缺小跟班吗?我这个人没什么擅长的就会伺候人,千办要是留着我,我保证把千办伺候的舒舒服服。”

    叶无坷:“上一个被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你们老大血都流干了。”

    毕增:“那赖谁啊......”

    叶无坷:“嗯?”

    毕增:“是千办英明神武,刘旺盛那厮竟敢放肆与千办为敌,千办神威之下一刀将他劈死,是他咎由自取,千办怎么能把自己与那厮相提并论?那厮连萤虫都算不上不过草灰罢了,而千办则如日月当空光照万里。”

    二奎站在叶无坷身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虽然我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我听出来了他干的是百岁的活儿。”

    毕增听到这句话就记在心里,想着那个叫百岁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在叶千办身边靠溜须拍马生存,显然是个劲敌!

    他看向叶无坷道:“叶千办,我现在就可以把叛军的藏身之处告诉您,还能帮您把位置画出来,请千办给我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此前人生三十余载迷茫无知懵懂虚度,见到叶千办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此生该为什么活着。”

    “千办的光辉照耀在我身上,让身处山匪魔窟之中的我也顿觉温暖光明,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为千办而活的,也是为千办而死的!”

    二奎听到这眉头已经皱起来:“他比百岁恶心。”

    叶无坷笑了。

    毕增一听那个黑铁塔似的壮汉又一次提到百岁这个名字,他对百岁这个人的戒备和敌视更重了些。

    叶无坷将毕增提起来,毕增一回到城墙上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多谢千办大人恩德!”

    他抬起手发誓道:“我今后愿誓死追随叶千办,但凡我对叶千办有丝毫异心......”

    毕增指了指城门口站岗那些山匪:“这些人都必遭五雷轰顶!”

    二奎没忍住,蒲扇那么大的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一巴掌将毕增扇的翻滚了好几圈。

    毕增都没耽搁马上就爬起来又跪好了。

    半张脸瞬间就肿起来老高,可他眼神之中连一点愤怒和不满都没有。

    他看着二奎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位黑铁塔大爷为什么打我,但既然您打我肯定是我哪儿说错了,我以后坚决注意改正,绝不再说错话。”

    二奎有一种自己打了人但不爽,还被黏了一手屎的恶心感。

    “画吧。”

    叶无坷道:“你再说话,你塔爷就一巴掌把你拍成烙饼。”

    毕增哪里还敢耽搁,要过来一些纸张,用炭笔在上边迅速画出来一张路线图。

    “千办。”

    毕增跪在那双手捧着那张纸:“叛军就在这里驻扎,但只是瑶县南边的叛军,其他几个方向的我并不知道,仅仅是这城南一带,叛军的数量应该也不下五千之众,甚至可能还要翻倍的多。”

    他跪着往前挪了几步:“而且据我发现这些叛军相貌奇特非中原人长相,或许是......突玉浑人!”

    叶无坷笑问:“你倒是见多识广?”

    毕增连忙说道:“这些年蜀中一带西域人往来显然频繁,我们也曾劫掠过几支突玉浑人的商队所以认识。”

    听到这,叶无坷就不得不想起那位叫沿芒的突玉浑世子殿下了。

    “你们有没有什么信号?”

    叶无坷问道:“比如后边的叛军什么时候支援你们?”

    毕增立刻咬牙切齿道:“那些混账王八蛋根本没想过让我们活着回去,只让我们带两天干粮也没说有支援。”

    叶无坷再问:“那你们如何与指挥你们的人联络?”

    毕增下意识往福位山那边看了一眼。

    叶无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毕增连忙把视线收回来。

    “旗帜么?”

    叶无坷像是自言自语一声。

    毕增没敢回应。

    叶无坷没有再问他什么,而是在城墙上缓步走动着说道:“你了解廷尉府吗?”

    毕增连忙摇头:“不敢了解,不敢了解......”

    叶无坷道:“廷尉府也会涉及江湖事务,比如对一些不放心的门派也会安插密谍进去,这门派的一举一动,便都在廷尉府监视之中。”

    “有些时候,廷尉府还会直接控制一些小门派,这门派的门主看似是个做主的,实则事事处处都要向廷尉府派驻在门派之内的人请示。”

    他说到这回头看向毕增:“现在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毕增:“......”

    他低着头,心里在盘算着这叶千办到底看出来多少。

    叶无坷道:“看来没什么话说。”

    他看向二奎,二奎心领神会,迈着大步上前将毕增拎起来后朝着门外那些山匪喊道:“你们谁把他打死了,谁就可以走了。”

    说完就要把毕增扔出去。

    “塔哥,塔爹,塔爷爷!”

    毕增立刻哀求起来:“我确实有所隐瞒,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二奎看向叶无坷,叶无坷微微点头。

    二奎随即停住,没把毕增扔出去但也没松手,像是拎着一只小鸡子似的拎着毕增。

    毕增带着哭腔说道:“叶千办,不是我不想说实话,实在是怕说了实话您会杀了我......我确实是被派驻在这支山匪队伍里的......”

    不得不说,此人演技着实一流。

    看起来眼神之中满是悔恨,下一息就可能因为悔恨而自尽的那种。

    “当时年少无知被坏人利用,又被怂恿,进了这山匪队伍里做谍子,后来每日想起都悔不当初......无数次我想一头撞死,也不想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可是我懦弱啊,我不敢自杀,整日活在痛苦之中,是见到了叶千办才感觉自己见到光明!也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毕增大声说道:“请千办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无坷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也不挪开视线。

    片刻后毕增低下头说道:“派我在这支山匪队伍里的是一家钱庄的人,钱庄其实就在距离瑶县没多远的地方。”

    他看向叶无坷:“这家钱庄,我怀疑就是叛军用以洗钱的地方!”

    他大声说道:“现在我就愿意带千办大人去那家钱庄,一举将贼人全部歼灭!”

    叶无坷问:“铭泰钱庄么?”

    毕增听到叶无坷直接说出铭泰钱庄这几个字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料到叶无坷竟然知道铭泰。

    “铭泰钱庄为何人洗钱?”

    叶无坷问他。

    毕增连忙回答:“我实在是地位太低了,我知道的不多,当初也是因为欠了铭泰的钱所以迫不得已才为他们做事。”

    他看着叶无坷的眼睛,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我可以拿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发誓,我真的没有骗您。”

    见叶无坷的眼神逐渐寒冷下来,毕增心里一紧。

    “不过!”

    毕增立刻补充道:“虽然没有人告诉我铭泰钱庄背后的东主是谁,但我自己猜测可能与中原之内那些一流世家有关。”

    “他们应该还和突玉浑人早有勾结,这些年来突玉浑悄悄潜入蜀中的人多数应该都是铭泰钱庄安排进来的。”

    他大声说道:“这种败类,就该五马分尸!不,就该凌迟处死!”

    毕增义正辞严的说道:“我虽然身在匪巢可我心向百姓,我最看不起那些勾结外寇的混蛋,现在千办大人给我一把刀,我能马上就去把铭泰的人全都宰了!”

    叶无坷将龙鳞黑线抽出来递给他。

    毕增:“这......”

    叶无坷不想再多浪费时间了。

    他问道:“在瑶县北侧那三座小山上是不是分别有人?都是谁?”

    毕增:“千办啊,我实在是地位太低......”

    叶无坷一伸手把毕增从二奎手里接过来,朝着城下就甩了出去。

    “割掉他人头的可以活命。”

    随着毕增被摔在城下,那些战战兢兢早就想逃走的山匪立刻变了,就好像狼群一样扑上来。

    他们手里已经没有兵器了,所以很难将一个活人的人头割下来。

    然而在求生的本能之下,人几乎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眼看着昔日还对他格外敬重的那些山匪如同野兽一样围过来,毕增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走而是求饶:“千办我知道错了,我不敢再隐瞒了,求千办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他抬头看向高处,叶无坷站在城墙边缘俯瞰,那少年看似脸色平静,可毕增却看出来那绝非平静,而是无情。

    狼群一样扑上来的山匪将毕增按住,拳打脚踢,甚至上口撕咬。

    毕增武艺还算不错,也没能坚持多久。

    想杀他的人有那么多,他就算能打又能打翻几个?

    没多久,他身上衣服都被撕扯的粉碎,身上都是血痕,尤其是脖子位置,被人用指甲挠出来的血痕又深又重。

    “是杨家的人!还有日月堂!”

    毕增嘶吼着:“还有黑武人!还有黑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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