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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如何化解尴尬

    “我们总是为了得不到的东西绞尽脑汁煞费苦心最终心力交瘁。”

    温柔看向高清澄的时候,眼神里有些罕见的长辈看晚辈的温柔。

    “可人活着就是为了得到而活着。”

    她坐在那,仪态雍容。

    看起来依然是那个高贵典雅的贵妃娘娘。

    “人从出生在摸索探求第一口奶水算起就是在求得到,得到才是人生的意义。”

    她看向高清澄:“所以甘愿付出的人才会被冠以高贵品质的称号,而甘愿付出的人是少数吗?”

    “有人说肯定是少数,实则不然,这个世上九成九的人都甘愿付出,如果不甘愿付出,只是还没有到时候。”

    她问:“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高清澄回答:“父母。”

    温柔笑了起来,笑容依然明媚。

    “如果不是注定了要走到对头路上,我真的很想很想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她笑着说道:“九成九的人在成为父母之后都甘愿付出,那么这种付出是无私吗?”

    高清澄回答:“一半。”

    温柔点头:“是啊,最多算一般无私,一般自私。”

    “父母的无私是给子女的,而不是给别人,这种无私越高大,自私的地基就越坚固。”

    “无私的把自己拼尽全力得来的一切都给子女,自私的去从别人手里夺取东西来做无私的礼物。”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坏母亲,我最多是个罪人。”

    她看向窗外,似乎是想从窗口看到她的孩子。

    可是她已经看不到了,她的孩子已经被陛下送往北疆。

    那是一种近乎无情的处置,哪怕陛下之前说过父有罪而子不知则子无罪。

    “谁叫他是帝王的儿子?”

    温柔轻轻叹了口气。

    “谁叫他是那样一位帝王的儿子?”

    她说:“所以这个世上无私的人是可怕的,比自私的人还要可怕。”

    “古人说无欲则刚大抵就有这一层含义在......可自私起来的人也一样刚强。”

    高清澄说:“你是说,你为二皇子谋划一切?”

    温柔摇头:“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我是个无私又自私的母亲。”

    高清澄道:“可你的态度能决定二皇子的将来。”

    温柔又笑了笑,只是这一次的笑容之中看起来尽是苦涩。

    “决定他的将来?”

    温柔说:“连他自己都不能决定他的将来,能决定他将来的只能是陛下。”

    “小橘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放弃为他争取来一些清白,我很感激。”

    “可你该明白的是如果他不清白陛下就不只是让他去北疆,而是与我一样被关押在廷尉府里。”

    “陛下也是个自私的人,可他的自私与别人不同。”

    “别人的自私是无私的根基,陛下的自私是以无私为根基。”

    “不管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隆期已经难以回到长安的结局......但我依然感激你。”

    温柔说:“你也是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孩子,你比外边的人都清楚陛下对待子女的苛刻。”

    “隆期自幼就已经接受了他的命运,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想在这个命运之中做到最好。”

    “正如你......其实你和隆期有太多相似之处。”

    她说话的语气之中带着些心疼。

    “你也是自幼便知道是什么命运的人,所以你才会一头扎进廷尉府卷牍库和书院里。”

    “你们都是那种不想辜负别人的人,你们都是好孩子。”

    “不同的是你的命运比他要好些,因为你的父母比他的父母要好些。”

    温柔说到这的时候,似乎已经不太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二皇子的结局就是她心里剜不掉的一根刺,虽然这个结局是她一手造成。

    “他认命,可我不认。”

    温柔说:“哪有母亲不希望儿子更好的?”

    她还说:“等有一天你做了母亲才能真正体会到我这句话的含义。”

    高清澄并没有否认,她从不会随随便便就去否认自己未曾经历过的事。

    “等我做了母亲之后我会回想你说的话。”

    她说:“但你现在更该讲清楚,发生了那么多事究竟有多少是你亲自筹谋,又有多少是被人知识?”

    温柔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到了极致的女人。

    如果是一般聪明的女人,此时会死死的咬住徐绩。

    用尽一切办法,像是一头护崽儿的母狼一样死死咬住徐绩。

    不管说法有多恶毒,有多凶狠,就一口咬住不放。

    可她不是一般聪明的女人。

    所以她的回答不凶狠也不恶毒,而是带着几分自责和懊悔。

    “其实......”

    温柔说:“如果我不同意,如果我不是也想那样,谁又能指使我?任何指使,我都可以抗拒甚至可以揭发。”

    “如果我不想那样,徐绩的话我早就可以亲口告诉陛下,所以归根结底,被指使也只是我愿意。”

    这话回答的粗听起来模棱两可,甚至归罪于自身。

    可这话却再一次将矛头指向徐绩,且将一位女性的可怜发挥到了极致。

    她没有刻意的去表现自己有多可怜,甚至一直都在说自己有错。

    偏偏如此,更让人觉得她可怜。

    如果此时坐在她对面的不是高清澄,那她已经成功的将审讯者的愤怒转移到了徐绩身上。

    高清澄看起来确实也有些愤怒。

    “话是这样说,若你一心求死那你该如实说,若你不想求死你更该说清楚。”

    高清澄道:“万一活着,对于二皇子来说也是安慰。”

    因为这句话,温柔的眼神悄悄的亮了一下。

    她到目前为止还在试探,试图从高清澄这里探知她的下场。

    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想死呢?

    高清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火把,点燃了温柔心中的希望。

    “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处。”

    温柔语气有些悲凉:“徐绩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他怎会有把柄落于我手?”

    “我就算能把桩桩件件说的明明白白,可就是没有一点证据。”

    高清澄道:“找证据的事归廷尉府,若找到了证据是廷尉府的分内事,若找不到,是廷尉府无能。”

    这句话,把温柔心中燃起来的生的希望无限扩大。

    “好!”

    温柔使劲儿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高清澄说:“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相信我。”

    温柔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就从徐绩一开始都让我做了些什么说起。”

    此时此刻,在刑房门口,坐在特制轮椅上的张汤嘴角微微一扬。

    他看了看身边曹猎,摆手示意可以走了。

    曹猎的嘴角也是笑意,都是对高清澄这个小丫头本事的欣慰。

    推着张汤离开,走到半路上曹猎忍不住问:“这种鬼心眼都是你教的?”

    张汤道:“底子好。”

    曹猎撇嘴道:“你放什么臭屁,小橘子小时候多单纯可爱一个孩子,跟你在廷尉府里学查案,这才学出来那么多鬼心眼,别忘了你才叫鬼见愁。”

    张汤道:“你是谁教的?”

    曹猎:“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汤道:“你们这一脉底子都好。”

    曹猎:“......”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那你是谁教的?”

    但凡张汤敢说是陛下或是皇后,曹猎立刻就会把他咬死。

    张汤:“我底子更好。”

    曹猎:“......”

    然后啐了一口:“老东西。”

    张汤:“温柔底子其实也不赖,她不知道的是当初皇后娘娘真心待她,甚至想过把廷尉府交给她来打理。”

    曹猎微微一怔,然后有些庆幸的说道:“幸好没有。”

    张汤道:“这世上一半儿的幸好,其实都不是幸好。”

    曹猎略一皱眉。

    这话似乎有些深意。

    一半儿的幸好都不是幸好那是什么?只能是已有及时更正。

    “温柔最大的失败就是低估了皇后,也低估了皇后教出来的小橘子。”

    张汤道:“斗法这种事......皇后什么时候输过?”

    曹猎嘿嘿一笑:“果然还是皇后娘娘教的好。”

    张汤也嘿嘿一笑:“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原本单纯可爱的小橘子被教出来一身鬼心眼。”

    曹猎:“???!!!”

    张汤:“一会儿到了宫里我反正会如实说。”

    曹猎:“!!!!!”

    张汤:“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打动我。”

    曹猎:“小淮河去过吗?”

    张汤:“呵呵......”

    曹猎:“也对,你管着廷尉府那么多年,小淮河这种地方你怎么可能不仔细盯着。”

    张汤:“呵呵......”

    曹猎:“你呵呵个鸡毛!”

    张汤:“呵呵......没去过!”

    曹猎:“???”

    他叹了口气:“你也算半截入土的人了,连小淮河都没去过确实有些悲哀。”

    然后他又说:“但我还不想花我自己钱请你。”

    张汤:“呵呵。”

    曹猎:“来个人,去把百岁叫过来,就说他张大爷有事请他帮忙!”

    张汤:“老银币......”

    此时此刻,余百岁正在和大奎他们准备去北疆的事。

    听闻张汤叫他连忙赶了过来,一见面知道两位老人家要去小淮河余百岁就乐了。

    曹猎:“你乐个屁?”

    余百岁:“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小淮河最大的东家可是东广云汇。”

    曹猎:“我已经不是东广云汇的大当家了。”

    余百岁:“来个人,去把曹懒喊来。”

    曹猎:“小银币......”

    不多时,曹懒也来了。

    一看到自己亲爹和张大爷要去小淮河,曹懒脸都有些绿。

    两个小的陪着两个老的往小淮河走,曹懒压低声音对余百岁说道:“你不嫌丢人?”

    余百岁:“又不是我亲爹。”

    曹懒:“你亲爹也没少去。”

    余百岁:“我亲爹去又没让我出钱。”

    曹懒:“......”

    他说:“实在是太丢人了。”

    余百岁:“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事情看起来没有那么丢人。”

    曹懒:“有何妙计?”

    余百岁:“你先说你为什么觉得你爹和张大爷去小淮河丢人?”

    曹懒:“他俩一把年纪了!”

    余百岁:“你觉得他们老了,去小淮河丢人,那解决起来简直不要更容易。”

    “快说!”

    “找个更老的来。”

    “啊?”

    “咱们去接我师父阿爷。”

    “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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