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0年,秦灭六国,已历二载,嬴政西出关中祭祖,威巡边陲蛮夷,途至秦赵长城,却骤染风寒,病滞月余。
幸遇二仙人,驾吞吐云雾之宝车,赠仙药与秦王政,令军卒试药后,自服之……
“哥哥,你给老爷爷也打一针吧,囡囡打完针就好了呢!”
江洋正用酒精给嬴政退烧,另一位殷勤的小女病号,却从药箱里拿出针管注射器,大眼睛亮晶晶的奶声道。
嬴政看着那明晃晃的针头,又见小女娃满脸掩饰不住的坏笑,本能便觉不妙,迟疑向江洋问道:“仙家,此为何物?作何之用?”
“大王已经吃药,又擦了酒精退烧,用不着打针。”
江洋哭笑不得的解释一句,然后捏了捏可爱女娃的脸蛋,嗔怪道:“你非得看别人也挨一针,心里才平衡是吧?”
这古灵精怪的小可爱,可不是‘大秦土著’。
而是后世铁县福利中心的孩子,身世颇惹人怜,因为生了急病,被送到江洋实习的卫生院治疗。
原本,今天她病情痊愈,江洋开着院里的破现代,送她回福利院,顺便给其他孩子检查身体。
却不想……把车开到了秦朝!
“仙家所言甚是,额身子已然无恙,美滴狠~!”
嬴政一听不用打针,赶忙连连点头附合,而后向一旁侍立的长子扶苏道:“设丰盛酒宴,寡人要款待二位仙家。”
他那缠身数日的风寒,在特效药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此时确实已然消解。
倒是闻着身上散发的浓郁酒香,饿了!
扶苏大喜过望,立即出去吩咐,稍倾便有大批宦官入内,摆下席案酒食。
江洋看出嬴政是酒瘾犯了,劝道:“大王,酒水可以外敷治疗风寒高热,但直接饮用的话,会与药性相冲。”
“额……”
嬴政刚端起酒樽,闻言不由一愣,悻悻砸了砸嘴,转手递给扶苏道:“入席吧,代寡人多敬仙家几杯……乖囡囡,来与寡人同食。”
说罢,将囡囡抱在腿上,分食面前的山珍野味。
囡囡是长在福利院的孩子,倒也不怕生拘谨,一口一个爷爷,喊的嬴政眉开眼笑,一老一小吃的不亦悦乎。
而江洋,则是被温文尔雅的扶苏,频频灌酒,外加套话。
他显然是想探清江洋和囡囡的底细,毕竟两人出现的太过诡异!
江洋一开始还能应对自如,但他低估了发酵酒的威力,几杯黄汤下肚之后,舌头大了,话也多了……
“平乱世、废分封、立郡县、书同文、车同轨,凡此种种,奠定了华夏大一统的万世之基,堪称德超三皇功盖五帝,大王的新尊号只能是皇帝,也只有他最配皇帝这尊号。”
“仙家果然高见,请满饮此杯!”
“咕嘟、咕嘟,我再说一遍,我就是县卫生院的实习生,平时还要背着药箱,上山下乡去给人瞧病,苦逼的不行,真不是什么仙人。”
“了然,仙家医者仁心,再请满饮此杯!”
“……”
旁边,嬴政听着两人的交谈,心中却是泛起滔天巨浪。
此次西巡祭祖,群臣参议他的功德,为他拟定新的尊号。
但议来议去,皆不合他心意!
倒是这位‘仙家’,虽口口声声辩解自己不是仙人,可却好似会读心术一般,竟一口道出他私下斟酌良久的尊号,让人不得不惊!
嬴政把一块鹿肉,喂给嗷嗷待哺的囡囡,顺口接话道:“仙家谬赞了,寡人纵然有盖超三皇五帝之功业,可这九州百姓,却仍然不服秦治啊,真苦恼也~!”
“嗝呃。”
江洋打了酒嗝,醉醺醺道:“何止是不服,你征南越、伐匈奴、修长城、筑陵寝、建阿房……凡此种种,虽不乏利在千秋的功业,却难掩奴役百姓如使牛马的暴君本质,你死之后,大秦必亡。”
嬴政身躯大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扶苏更是目瞪口呆,头皮都特么麻了,暗暗后悔给江洋灌了太多酒:“父王,仙家只是醉后乱语,万勿当真。”
嬴政死死盯着已经大醉的江洋,面上神色难明,既怒且惊。
秦灭六国不过二载而已,江洋所言的种种苛政,其实都还是没影儿的事……
不过,也正因如此,嬴政才更加骇然!
征南越,乃是他筹算良久的大计,不出意外的话,此番西巡稳固后方之后,便要付诸行动。
而讨伐匈奴,修连秦赵燕边境的旧长城,则还是一个想法,需平定南越后,腾出手再行商议。
至于筑陵寝、建阿房……说实在的,嬴政猛一听时,还有些不明所以,可等回过味儿后,整个人就麻了!
是的,他也麻了!
他自认德超三皇功盖五帝,自然看不上原先的秦王规制,所以心中便隐隐产生了一个念头。
建一所庞大仙宫!
筑一座如山陵寝!
不论生前死后,尽享亘古未有之煌煌!
如今,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享乐念头,却被江洋一口道破,仿佛他已经做了,也必然会那么做!
“哈哈哈……”
好半晌,嬴政突然敛去怒容,抚须大笑道:“寡人若建仙宫,绝不以阿房为宫名,太过古怪……要寡人说,该叫至尊别苑,亦或华庭帝宫……嗯,连起来也可,至尊别苑华庭帝宫,美滴狠~!”
他却是如同后世的地产商一般,给自己臆想中的仙宫,起了一个土猛的名号。
“呕~!!!”
江洋似乎被恶心到了,直接伏案狂吐。
扶苏也是面皮抽搐,无语望天。
而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喧闹之声,江洋干呕着问道:“呕,殿外干啥呢,这么闹腾?”
嬴政往殿外看了一眼,道:“乃是赵地博士,彼辈得知仙家前来赠药,便聚众谏言,说甚‘子不语怪力乱神’,要寡人驱逐了仙家。”
江洋没想到事情出在自己头上,愣了片刻才道:“那啥,他们说的也没错,装神弄鬼的都是骗子……”
嬴政不等他把话说完,又道:“彼辈不服秦治,着实可恨的紧,无需理会。”
“父王,众博士前来谏言,便是心怀赤诚,万不可出如此诛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