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皇帝的恩准,杨文远成功进了皇家园林猎雁。
为了保证此次猎雁的成功率,杨文远还特地挑选了趁手的弓。
弓也分为射弓和力弓两种。
力弓是用来训练臂力的弓,无法用于实射。
射弓顾名思义,是实战时用的弓。
正常的射弓都在三石以内。
因为超过三石的射弓,所需要的材料都很珍贵,所以并不多,但是武勋家里一般都备有这类强弓。
杨家自然也有。
杨文远此刻手中握着的就是五石射弓。
杨文远如今身子气血还未到鼎盛的时候,所以练了这么长时间臂力,还是五石弓用着顺手。
而杨家最顶级的弓属于初代平阳侯。
当初初代平阳侯被太祖赐予平阳侯爵位后,那个随着他征战多年的七石弓,同时也被初代平阳侯赋予了“平阳弓”的称号。
七石……
就算杨文远有系统给的金手指,也不敢保证将来能不能把平阳弓当做射弓用来实战。
后来继任的几位平阳侯,也都是把平阳弓当个精神象征带在身边,其实自用的大多都是三石弓。
所以杨文远有时候都有些怀疑,初代平阳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形猛兽,用的射弓居然是七石的……
难道也是摆个样子?
想到这,杨文远心里连忙暗道几声罪过,自己作为杨家的下任平阳侯,居然产生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实属不该。
我杨家先祖就是牛逼,毋庸置疑!
风餐露宿了几日。
杨文远总算是逮着了机会,遇上了一队排成人字形的大雁。
待大雁快飞至上空,杨文远当即挽起强弓,对准落在最后面的大雁射出一箭。
“锵!”的一声,绷紧的弓弦强烈震动。
紧接着杨文远特意选的包着箭头的箭矢“嗖”的一声急射而去,带着巨大的破空声转瞬间命中目标的翅膀。
随着大雁发出一声哀鸣,大雁原本的队形立刻紊乱。
众多大雁皆是急速扇翅,四散而开。
杨文远正要挽起弓继续射箭,却是见其中的一只大雁“嘎”了一声,继而掉头,朝刚才受伤的那头大雁飞去。
这不由得让杨文远的动作定了定。
原地愣了半响,杨文远收起弓递给旁边候着长青,转而拿出准备好的网和红漆鸟笼,快速朝大雁的落点跑去。
少顷,杨文远赶到大雁的落点。
抬眼望去,只见两头大雁一只落在地上,一只在低空盘桓,互相“嘎嘎”叫。
杨文远猫在草丛里,手里拿着网看准时机,径直朝飞的不高大雁扔去。
空中的大雁躲闪不及,成功落入网中。
杨文远脸色一喜,赶紧上前按住在地上翻滚不止的大雁,防止它动作太过剧烈,导致绳网越缠越深,继而受伤。
杨文远扯过兜网,一把按住了大雁命运的后勃颈,成功让它安分下来。
接着杨文远一手一个,快速把两只大雁装进带来的笼子里,这才稍稍心安。
但这也不得消停。
杨文远接着又是快步往外跑,长青则跟在后面快速追赶。
“公子,一对雁都已经猎到了,你跑这么快干吗?”
“猎是猎到了,但你没看他们都受伤了吗?我得赶紧回去,找人来看一下才放心,不然这段日子的苦心可都全白费了!”
杨文远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开来。
杨文远一溜烟地跑回侯府,连忙找人来看诊,得到的结果除了有一只大雁翅膀受了些伤,并无大碍。
杨文远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猎来的大雁死了,这可不是吉利之相。
有句话说得好,付出的越多,沉没成本越大,越是珍惜。
因此,杨文远对自己不辞辛苦得来了一对大雁,自然是百般呵护。
除了治好了它俩的伤,还另外找了两队人日夜看守照料,自己也时不时去看看。
恨不得把这对大雁捧在手心里,生怕有一丁点儿闪失。
用杨如锦的话来说就是:像是供祖宗一样供着。
杨文远自然得重视。
这对大雁不仅可以当做纳征时的主聘礼,未来也可以商量着另择良辰许愿而放之。
又是一番唯美的画面。
一雁两用,一鱼两吃,岂能不小心爱护?
……
三月十六,宜祈福、求嗣、纳采、订盟、进人口。
这一天一大早,齐衡清早收拾利落,来到平阳侯府。
今天是他作为杨家选定的纳征礼人选之一,陪着杨宇卿夫妇一起去前往盛家下聘。
虽说平宁郡主不想齐国公府重回军伍路子,但看官家近些日子有倚仗、提拔杨家的意思,因而也对齐衡亲近杨文远没怎么反对。
所以当杨文远上门相邀的时候,平宁郡主欣然应允。
积英巷。
盛家。
这天盛府不同往常,府门大开。
有了盛老太太以往的人脉关系,还借着盛家即将和平阳侯府即将结亲家的势,今日的盛家可谓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宥阳老家的盛家大房盛维,已经于前几日带着自己的妻子李氏,儿女盛长松、盛淑兰、盛长梧、盛品兰到了盛家。
王若弗也早早去信给从小养育自己的叔叔,但是却和原本扬州时一样,得来的只有一封“家事耽搁”的回信,惹得王若弗不由红了眼眶。
她明白这是叔叔担心自己一个隔着好几层的商贾亲戚,来这会让王若弗面上不好看,所以一直推辞。
但王若弗其实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她只想让叔叔今日也到现场来,庆贺宽慰。
让他明白当年膝下养着的野丫头如今过得不错,还给女儿也许了门好亲事。
但一连跟着去了几封信,叔叔也是敬谢不敏。
王若弗忙着婚事离不开脚,只能作罢,但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华兰的亲事最快也是下半年,中间还有很长时间。
等婚期定后,自己须得提前亲自去叔叔家一趟,非要把人给请来。
盛家府邸今日内外都洋溢着浓厚的喜庆气息。
宾客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络绎不绝。
府门前张灯结彩。
大红喜庆的礼花高高挂起,微风轻拂间随风摇曳,宛如舞动的精灵。
府邸内。
红绸缎带穿行在廊柱之间,与府内古朴典雅的装饰相得益彰,显示出主人家的品味格调。
庭院宽广,青石铺就的地面早已清扫干净,宾客们纷纷落座摆满美酒佳肴的圆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和食物的香气,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宾客们或三三两两地交谈,或互相举杯敬酒,共庆这美好的时刻。
有的则在低声细语,分享着彼此的喜悦和祝福。
在厅堂的正中央,一张特大的红桌尤为醒目,上面堆满了各种精美的礼品,旁边则围坐着盛家的亲朋好友。
华兰此刻正在寿安堂内,穿着华美的新衣端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娇羞和期待。
身边围坐着同辈女眷,轻声细语地交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华兰姐姐,你是怎么和平阳侯府的小侯爷认识的?”
“就……就那样认识的呀!”
“华兰姐姐,我听如兰妹妹说,伱们冬日去冰嬉了?冰嬉有意思吗?”
“……”
下面孙辈们叽叽喳喳的言谈,看到这一幕的盛老太太,也不由得露出老怀安慰的神色。
这般的盛家,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正堂。
盛紘和王若弗坐在方桌两旁焦急等待,时不时仰着头往外张望。
方桌上摆了两个碗,投入清水,两边各放入两尾金鱼,再插入箸(筷子)一双、彩帛两缎,此为“回鱼著”,象征夫妻生活如鱼得水。
回鱼著旁边有一个用红布铺着的托盘,里面放置着两封书信,是两家通好的礼书。
众人翘首企足下,杨家的下聘队伍到了。
队伍之首,便是杨文远猎来的一对大雁,旁边跟着的则是一个挑着“许口酒”的人。
酒瓶用白色的细网裹住装饰,其上又配了八朵大红花,除此之外,花红担子上也插上了红花,谓之缴担红,图个吉利。
此时杨宇卿、长柏、齐衡骑着神采奕奕的高头骏马,处在队伍中央,陈大娘子坐在其后的轿子上。
紧接着的便是抬着聘礼的队伍。
这些嫁妆琳琅满目,有金银珠宝、丝绸绫罗等,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之作。
而装着嫁妆的箱子上,全都贴着红纸,上书“囍”字,象征着双喜临门,喜气洋洋。
队伍中还有敲锣打鼓的乐手。
他们手持乐器,奏出欢快喜庆的旋律。
随着乐声的节奏,队伍缓缓行进,犹如一条蜿蜒的红色巨龙。
直到盛家府邸门口,才驻足。
“汴京平阳侯府杨家,特来送聘!”
话音落下,盛府门口早已等待许久的传使伺机而动,一边往正堂跑,一边高声呼喊。
“汴京平阳侯府杨家,特来送聘!”
“主礼塞外大雁活禽一对!副礼无数,欲替嫡子杨文远礼聘盛府娇矜,恭请应允!”
门外恭敬行礼的传使话音落下,端坐在椅子上盛紘同王若弗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欣喜高兴之色,点了点头,双手交持捧在胸前,朗声道:
“允!”
“允!”
“允!”
一道道高声唱名在盛府内此起彼伏,传到了盛府大门前。
“恭喜杨家,贺喜杨家,万千之喜!”
“贵府嫡子杨文远,求亲盛府嫡长女盛华兰,姻亲家答:‘允!’”
闻言,杨宇卿领头下马,长柏、齐衡紧随其后跟着下马,陈大娘子也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长柏同杨宇卿、陈大娘子站成一排,朝盛家大门作揖。
其后杨宇卿高声道:“杨宇卿夫妇代杨家兄长,恭谢答允!”
言毕,吉时已到,礼聘已成。
红鞭炸响,锣鼓喧天,乐声悠扬。
杨家礼聘送入盛家,放在正屋厅堂,备上香烛、酒果,告祝天地祖宗,然后请夫妇双全者挑巾开启。
一番喜庆宴客后,宾客渐散,盛家也摆出回礼。
紫罗及彩色缎匹、珠翠须掠(即胡梳,梳理胡须的小梳子)、皂罗巾缎、金玉帕环、七宝巾环、箧帕鞋袜一类的女工,还有茶饼、果物、羊、酒。
除此之外,还需将方桌上预先备好的回鱼箸送去杨家。
最后附上婚启的正式答复,以及回礼清单。
一天下来,回礼入平阳侯府大门,杨家与盛家之间的纳征礼正式礼成。
入夜。
寿安堂。
“如今纳征礼已成,我先前说的给华儿找个宫里嬷嬷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过些日子就能来家里。”
王若弗闻言一喜,急忙道:“有劳母亲费心了!”
“华儿是我的孙女,我自当用心,用不着谢。”
盛老太太对华兰说道:“书塾也不必去了,这些日子就在我房里学习大娘子该有的本事,等宫里嬷嬷来了家里,就跟着学习礼数。”
“是,祖母。”华兰点头应下。
“母亲,既是教养嬷嬷,不如能否让家里的女儿也一起跟着学?”盛紘语气中带着期待道。
“是啊,母亲。”
王若弗也跟着应和道:“如儿、明丫头她们要是跟着宫里的教养嬷嬷学着,日后许的人家也能往上提一提。”
盛老太太略作沉思。
“等那位嬷嬷来家里,我和她提一提,毕竟我先前只和她说了华儿,也不好替她做决定。”
大人们在上首谈话,明兰和如兰两个小家伙坐在最后边,猫在一起窃窃私语。
“六妹妹,今天淑兰姐姐你看到了吗?”
明兰瞄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祖母,悄悄往嘴里塞了甜食,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
“知道啊,怎么了?”
“淑兰姐姐好像也要结亲了,”
如兰凑到明兰耳边轻轻道:“我昨夜听父亲、母亲在家里叙话,说是要把淑兰姐姐许给一个十二岁便中了秀才的神童。”
“十二岁的秀才?”明兰闻言神色一惊。
自家的几个哥哥和小侯爷杨文远下个月就要参加府试,过了才能称为“童生”。
然后再考中一次院试,才能称作“秀才”。
淑兰姐姐结的亲事,居然是一个十二岁的秀才,这让明兰如何不吃惊。
“是吧?”
如兰撑着小脑袋,脸上一脸憧憬,“淑兰姐姐和大姐姐都有了这么好的亲事,也不知道我将来的夫君是何等身份?”
明兰听着也点了点头,眼睛里露出些许希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