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远骑着马来到王家门口。
人还没下马,就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冲了上来,直奔后面马车。
“弗儿!”
“……”刚拉开帘子,结果一个陌生苍老的脸庞映入眼帘,杨如锦当即脸色一窘,连忙掩着面狼狈跳下马车。
王若弗接着探出头来,喊道:“叔父!”
两人亲情流露,感人肺腑。
还是王卓反应了过来,连忙呼喊众人进门,让被晾在一旁的杨文远和杨如锦解除尴尬。
进了门,王若弗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杨文远,正是同我华儿结亲的少年俊彦。”
“旁边一同来的那位是他的堂妹。”
“文远,这位是我的叔父,王顺卿,这是我堂兄,王卓。”
王顺卿和王卓都知道同华兰结亲的是勋贵家嫡子,因此一听王若弗说完,当下就起身行礼。
杨文远知道拦也拦不住,颔首受礼。
没办法,大周自有国情在此。
士农工商。
即便大周的商人地位较前朝提高了许多,经商环境宽松,并允许商人之家参加科考和入仕。
但商人的本质依旧没变,地位依旧是社会最底层。
因此王顺卿遇到杨文远这样的“士上之士”,即便知道是侄女王若弗带来的,第一反应也是赶忙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王卓在心里直呼后悔。
本以为是来的是个勋贵旁系,谁曾想居然是嫡子亲至?
怠慢了,刚才怠慢了啊!
王顺卿也是在心里懊悔。
刚才见着王若弗太过欣喜,却是把杨文远和杨如锦冷落了。
杨文远也是带着杨如锦简单行礼。
杨文远惯是会察言观色,看出了他们的拘束。
于是用一路奔波已经疲惫为理由,让王卓带着他们找了处院子休息。
杨文远几人离开,王顺卿的表情这才稍缓。
王若弗见状,说道:
“叔父,文远那孩子惯是知礼懂事,你不用反应这般大吧?”
王顺卿摇了摇头。
他知道王若弗本就对自己没有门户之见。
眼下更是高兴,怕是早就把地位之别抛在九霄云外了。
这时王卓满脸兴奋的走了进来,问道:
“妹妹,你之前信中没提是哪个杨家,现在都是自家人,不妨说说?”
汴京里姓杨的勋贵有好几家,王若弗之前得了盛紘的叮嘱,因此没在信件里提及具体是哪家勋贵。
王卓心里想:刚才那个青年勋贵气度不凡,知州家的儿女与之一比,却是弗如远甚。
莫非又是伯爵家的?
想到这,王卓心里更是为王若弗高兴。
本以为之前忠勤伯爵府袁家的亲事否了,华兰的亲事只能往下寻,结婚现在又是一个伯爵门第?
但随即王卓又挠了挠头。
如果自己没记错,大周好像没有杨姓的伯爵……
莫非是子爵家的嫡长子?
这个念头一出,王卓更是精神一振。
华兰将来要成为子爵大娘子?
王卓一脸期盼地看着王若弗,想要听到她说出自己期待的爵位名称。
王若弗在王顺卿和王卓面前没有炫耀的心思,因此没卖关子,轻轻笑道:
“侯府,平阳侯府的嫡子,杨文远。“
侯……侯府?
听到王若弗嘴里突出的第一个词,王卓的脑子就已经懵了。
华兰的亲事更上一层楼了?
但随即“平阳侯府嫡子一出”,王卓的脑袋当场宕机了。
平阳侯府?
是我知道的那个,前几年名传天下的那个平阳侯府吗?
平阳侯府嫡子?
王卓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传过来的邸报里,好像说了平阳侯府杨家只有一个独子吧?
大周的邸报虽然是官员之间的流传,但天下没有不漏的风,邸报中的很多内容都会泄露出去。
王顺卿所处的王家虽只是商贾,但到底是富甲一方,再加上有汴京王家的关系,在洪州也是很有些地位,自然也拿到了邸报的部分内容。
就比如平阳侯府杨家。
其中的一些信息就流传出来,诸如杨家人丁不多,老平阳侯只有一个独子之类的。
所以……
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上一代平阳侯府的独子,这一代平阳侯?
华兰的未来夫君?
我侄女马上就是侯府大娘子了?!
王卓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
天上掉金馅饼?
王顺卿也才渐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平阳侯府杨家?刚才那位是小侯爷?”
“嗯。”
王若弗这些日子已经消化了华兰要当侯府大娘子的事实,因此很是平静,说道:
“是啊,平阳侯府小侯爷。”
“平阳侯府嫡子陪你来我家?”
“呃……”
王若弗发现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哪有,我哪有这么大的面,文远这次是要回趟老家,他老家在黄州,离这不远,所以才顺到送我来。
哦,对了,宁远侯府的顾二郎和他玩的好,在白鹿学院念书,所以他过两天还要去白鹿洞一趟。”
“白鹿书院?”王卓闻言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是被王顺卿眼睛一横,只能把原本的话咽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王若弗看见了,不解道:
“怎么了?兄长为何突然叹气?”
王卓在父亲压迫的眼神下,原本的话说不出口,只勉强笑道:
“没什么,只是想着我刚才已经派人去催我家的两个混小子回家,怎么还没到?”
“我说刚才怎么没看到小辈们呢,原是不在家。”
王若弗手里捏着手绢,冥思苦想后,缓缓道:
“兄长的两个儿子,是唤作王……”
王卓刚要提醒,就听王若弗突然高声道:
“王现,王野?是吧?”
王卓还没点头,王若弗自顾自道:“肯定是这名字,我应当不会记错。”
“对,妹妹说得对,是这名字。”
王卓偏头看了父亲王顺卿一眼,说道:
“如今这两个孩子一个十九、一个十七,都在城内书塾读书。”
“读书?”
王若弗当即脱口而出,问道:“那今年是考到何处了?”
王若弗的来信中提到了长柏过了府试,因此王卓有些尴尬,王顺卿没王卓那么在意,笑着道:
“我那两个孙儿和他们父亲一样,都不是科举的苗子,两个都没过。”
王若弗也不好再说,接着把话往别处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