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快速接过长柏递来的包裹,嘴角带着淡淡的阴笑,就要对手中的被褥下手。
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刚好瞥见已经检查完的两位贵公子在那原地停了下来,正朝自己这边看来。
四人互相点头示意。
“长柏,长枫,我们先进去了。”
虽然还没开始考试,但贡院本应该噤声。
不过旁边负责看护考场的兵卒,默默看了眼杨文远和齐衡,立马把微微抬起的左脚收了回去。
目不斜视!
“嗯!”
毕竟是贡院,简单打了个招呼,杨文远和齐衡就先去找到自己号舍。
徒留王老五在原地呆滞。
难怪你们全都是要把家搬到这的架势,合着都是一伙的?
这不由得让王老五手中动作一顿。
听说近些年,京中很是出现了些猎奇的事。
尤其以勋贵子弟居多。
这些人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扮猪吃老虎”。
先示弱,让别人以为自己好欺负。
然后再突然表露身份,站着理还有显赫身份的加持下,常常当众“装逼打脸”。
甚至还有一些名为“钓鱼执法”的场面。
虽然其中的具体含义王老五不懂,但大致意思却是明白些。
杨文远:没办法,我只提供想法,但是荣显显然很享受这个过程,并且乐此不疲。
此时此刻,王老五看向长柏和长枫的眼神中,就带着强烈的怀疑。
怀疑中带着看破一切的睿智眼神。
今天是科考,这么严肃的场合,你们还玩这套?
在王老五的认知里,就刚才那两位富贵公子的亲热样,眼前的两人肯定也是身世不凡。
不过也对。
毕竟是富贵出身,科举之路又是艰难无比,恐怕之前的府试是侥幸过了,仙子阿知道乡试的难度,自己根本没希望,所以才不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的两人,王老五心中冷笑:
‘哼!你们还是太嫩了,这么大的纰漏,在我王某人的眼中根本无所遁形!还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我必要让伱们无功而返!’
王老五喜欢看乐子,但是当别人的乐子是当不了一点。
因此对待长柏和长枫可谓是和颜悦色,没闹出半点毛病。
等把四个大件全部搞定,王老五心中满是得意。
今日的经历实在是跌宕起伏,还好自己运筹帷幄,才避免了惹祸上身,今后又有和同伴吃酒吹牛的资本了!
不过杨文远四人过的轻松,但是后面的考生却倒了大霉。
王老五有怨气没处撒,于是从后面的人里随机挑选幸运儿。
不时就有一两个学子捧着碾碎的干饼,或是被划了一条口子的被褥欲哭无泪。
杨文远那边。
他先是从墙壁上的名单找到自己的号舍名:天字四号舍。
杨文远嘴里小声念叨着“天字四号舍”,一边心怀忐忑的寻找自己的号舍。
不是杨文远的心态紧张,担心自己考不好。
实在是这挑选号舍,也是一处决定科考最终水平的一大因素,并且比重很大。
按庄学究的话来说:“方是之时,或喜或戚。”
说的就是自己号舍的位置。
“喜”自然说的是那些正常的号舍,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戚”首先就是那些处于厕所旁边的“底号”。
若是运气差,选在了厕所旁边的房子,那你这九天六晚都得在茅坑旁边,被臭气熏着。
尤其是现在汴京还有些夏日的余温,那味道更是酸爽无比。
闻者伤心,嗅者流泪。
纵使你有再大的本领,才情出众,若是位置不好,本来号舍的地方就狭小拥挤,要是还选在了“底号”,那也很难在那样的“洞天福地”里,写出让考官满意的答题出来。
还有别的偷工减料的号舍,称为“小号”。
位置更是狭小,“广不容席”,连席子都放不下。
还有破旧的“席号”,连风雨都遮挡不了。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全靠老天吃饭。
一旦下了雨,自己就得靠边站,让考卷在被褥里歇着。
听庄学究说,他以前就有一位学生,不幸抽到了“席号”。
偏偏那几天又下了雨,刚开始便感了风寒。
强撑着一场秋闱下来,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一出考场就倒下了,修养了一个多月才缓过一些。
杨文远希望自己不是那个倒霉蛋。
杨文远寻寻觅觅,沿着天字号一排的号舍往里走。
不多时,杨文远站定。
看着眼前狭小的地方,他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比自家的茅房还小,但到底不是“同行”。
挤进号舍。
杨文远将包袱中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一取出。
笔墨纸砚全部排开,随后便是被褥,吃食以及竹筒中装的清水。
虽然考场里有水可以饮用,还足足放了好几大缸,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但杨文远只能敬谢不敏。
缸洗没洗另说,就那露天一直摆放了不知多长时间的水,喝了肯定闹肚子。
杨文远觉着自己应当给那些号舍在厕所旁边的学子一些面子。
人家都这么惨了,自己就别给人家添堵了。
第一场,儒家经典。
这方面庄学究打的基础很牢固。
并且杨文远“不耻下问”。
仗着未来姐夫的身份,经常拉着长柏这个学霸请教,爆小舅子的金币。
再加上前世积攒的些许“阅读理解”的经验,杨文远觉着自己答得不错。
杨文远着实没想到,自己都穿越了,还是逃不了阅读理解的怪圈。
三天两夜后,一众考生统一放下笔墨,一脸蔫蔫的坐在位置上,静待考官收卷。
试卷收完,誊录院立马开始糊名和誊录。
随后便将一份份重新誊抄好的试卷,立马送入比考生还先入贡院的另一批考官手里,正式开始阅卷,以求最大程度上的公正。
长时间待在这号舍里,纵使杨文远恢复精力快速,也被这环境搞得头脑有些发胀。
接下来的便是第二场,策问。
题目大致是谈谈大周当前的军事处境,是否有对西夏和辽国用兵的可能。
对于这一问题,有杨宇卿这个军中高层和平阳侯府提供信息,杨文远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