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彦一直在灵州那服役,所以自然有详细的密报送回家。
杨文远仔细阅读过。
结果却是发现和军中送回朝廷的公文描述大相径庭!
相对于不知何人撰写的公文,杨文远自然更相信出自亲历人,自家人之手的密报。
根据杨文彦密报里的描述。
西夏只在灵州附近来了一支千人数量的步跋子(精锐步兵),隔三差五有几十骑往灵州打草谷。
但是在灵州传来的公文里,数量没变,但是却把步跋子换成了铁鹞(yao)子,隔三差五也变为了日夜不绝。
要知道,铁鹞子可是作为西夏皇帝的亲卫军存在,如此数量的铁鹞子在灵州集结,岂不是说明西夏皇帝也来了?
这是要同大周开战啊!
之后的事便是顺理成章了。
估计西夏人现在看着灵州不断涌入的厢军,心里也正纳闷呢。
本只是想打个草谷,顺带提一提加点岁赐的事,怎么就变成开国战了呢?
你让我感觉好陌生啊!
知道自己的提议被众多大佬采纳,最后还稍加修饰的推行出来,杨文远初时还有些沾沾自喜,但是现在一琢磨,却是有些细思极恐。
旁边就是杨宇卿,杨文远当即也是直言不讳问道:
“叔父,官家此次是不是也在推波助澜?”
杨宇卿闻言露出讶异之色,反问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官家不同意调拨陕西军和其他禁军吗?你怎么会认为官家同意开辟灵州战场呢?”
杨文远脸色不变,答道:
“不增派强力军队,不代表不同意开启战端。”
杨文远略带肯定道:
“至少官家最后是默认的!”
此言一出,杨宇卿眼神一定,随即面露欣慰道:
“不错,你说的不错,官家之前一直不同意这般大动干戈,但是在邕王、兖王两位王爷请战,以及宰相韩琦往御书房去了一次后,官家就松了口,并且还增派了‘十万精锐厢军’。”
杨文远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但还是奇怪问道:
“既然达成共识,为何还要厢军?”
杨宇卿没料到杨文远竟然想到了这一层,转头看了一眼茫然不知所措的杨文彦,不由得心里摇了摇头。
只见杨宇卿突然站起身,在房里踱步少许会儿,又看了杨文彦一眼,继而深叹一声:
“强干弱枝,强干弱枝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杨文远当即明白了。
合着同样是为国策服务。
松了“抑武”这头,就要从“弱枝”那头找补。
过了一会儿,杨文彦的亲随进门,同时也是他现在的亲卫:
“公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杨文彦点了点头,朝杨宇卿道:
“父亲,军令如山,孩儿这便走了。”
杨宇卿伸手作势要拦,但最终重新放下。
就在杨文彦要出门之际,杨文远出声问道:
“堂兄,伱不同叔母说一声再走?”
“不了,说多了还要徒惹母亲、妹妹眼泪,还不如先行一步,日后回来再续。父亲,堂弟,再见!”
说罢,杨文彦躬身行了一礼,随后拿上亲兵递上的包裹,大步流星的离开。
屋内,杨宇卿和杨文远两人看着杨文彦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良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杨宇卿的声音打破沉寂:
“都大了!你有了谋算,文彦有了担当,是都长大了!”
“叔父,成了亲,就是大人了。”
杨文远回了自己那句,接着道:
“等堂兄这次回京,也应当说亲了。”
“嗯……”
不知是不是母子间的心有灵犀,杨文彦踏出杨家大门的那一刻,陈大娘子突然停住了同华兰的话头,回首望去,入眼的只有青瓦墙砖,但她似乎从中透过,看到了杨文彦离家的的背影。
霎时间,不由得红了眼眶,一阵失魂落魄。
“叔母,怎么了?”华兰看到陈大娘子浑然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关心道。
陈大娘子黯然的回过头,兀自强笑了一下:
“没事,来,我们继续说话……”
中午的午饭自然也是在杨宇卿院里用的。
吃完饭,杨文远便带着华兰离开。
杨文远搀扶着华兰在前面说话,身后隔了五六步则是一堆女使婆子。
“官人……”
“娘子,别叫我官人,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叫我夫君,再不济远哥哥也行。”
杨文远嘴上说“再不济远哥哥”,但是眼里却是满脸希冀,望着华兰喊自己一声远哥哥。
虽然不大可能,但若是真从这樱唇小口里喊出一句远哥哥。
那不得甜到掉牙?
果然,华兰给了杨文远一个没好气的娇媚白眼。
“哪有人婚后这么喊得,这样岂不是没了规矩。”
“规矩,规矩是什么?我若是个喜欢规矩的,也就不会喜欢你了。”
杨文远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早晚得让你喊一声远哥哥!
听了杨文远近乎表白的甜言蜜语,华兰心里是喜不自禁,但面上还是娇嗔道:
“越说越没谱,本来还想你说些正经话,再这样就不跟你聊了。”
“正经话,什么话?叔母教你些什么了?”
杨文远登时面露警惕。
自家叔母陈大娘子的御夫之术可谓是造化天成,早已炉火纯青,看看杨宇卿那般就能晓得,杨文远可不想自己变成那样。
华兰红唇轻启,缓缓道:
“叔母在教授我管家和内宅的道理。”
“哦,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杨文远悄然松了口气,看来叔母还是疼我的,没把自己的独门绝技往外乱传。
“但是我看着堂兄离家后,叔母表情有些郁郁。”
说着,华兰看向杨文远,美目盯着杨文远,说道:
“你不是最会弄些讨喜的玩意吗?”
说着,美眸扑闪扑闪了几下,这突如其来的放电让杨文远心里一热,极速跳动了几下。
女人,你这就有点犯规了!
“你这话说的,怎么把我形容得像是一个巧言令色、奸邪谄媚佞臣了。”
杨文远小声嘀咕着,突然眼前一亮,赶紧凑到华兰耳边轻声道:
“我想到了!”
耳垂处突然传来的热气,让华兰身子骤然一阵酥软,但还是问道:
“什么?”
“堂兄独身在外,叔母一个人难免孤单,引起思念,所以……”
“所以什么?”
“我们最好…嗯,最好给叔母找点事做,最好是容易惹人怜爱的那种。”
“然后?”
杨文远看了华兰一眼,不好意思的“害羞”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早点生个孩子,给叔母生个侄孙,让她抱着喜庆些,这样她老人家就不会难过了,你觉得呢?”
华兰就知道杨文远憋着坏呢,谁知他又来一句:
“要不…我们现在回房?”
“杨文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