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操劳。
直到日上三竿,杨文远才悠悠转醒。
用过午饭。
杨文远一时间在餐桌上有些愣住了。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去读书?
杨文远现在对其弃如敝履,对那些圣人经典更是深恶痛绝,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
那还有什么事可干?
思来想去,杨文远决定还是先睡个午觉再说。
事实证明。
人一旦闲下来,那就是真闲下来了。
杨文远一觉睡到日染西山,起床后囫囵吃了个晚饭,随后又继续思考自己明天该干嘛。
杨文远左思右想,等华兰洗漱完毕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算了,明日再想!”
美玉在怀,杨文远选择将决定权交给明日的自己。
如此循环反复数日,眼圈黝黑的杨文远终于是悟了!
这就是等待考试成绩的煎熬吗?
夜深人静时,杨文远终于下定决心重新振作。
男人一定要搞事业!
不过当身侧美人的一双藕臂突然搭上胸膛的那一刻,杨文远犹豫一瞬后,还是叹息一声:
“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旋即掀开被褥,翻身上马。
“唔~!”
第二天一早。
杨文远早早将身体从温柔乡里拔了出来,整理利索,开始勤练武艺。
为了保持精神专注,同时也为了不打扰华兰安睡,杨文远也不在梓泽居院里练,而是久违的来到了演武场。
结果却是突兀的和杨宇卿撞上了。
迎上杨宇卿那一脸写满同情和理解的表情,杨文远只觉着浑身不自在。
叔,我们俩真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啊!
但是想了想杨宇卿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关心,顾及杨宇卿的脸面,杨文远还是只能把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吞!
经过一早上酣畅淋漓的锻炼,杨文远久违地出了一身热汗。
简单洗漱,随后两人一起去练功房药浴。
都是大男人,没什么需要遮掩的,一人一个桶便舒服泡起了澡。
当然干坐着也无聊,旋即杨文远和杨宇卿聊起了天。
先说起了灵州那边的战事。
那边大战没有,小摩擦不断,就连杨文彦都带队出击了好几次,传回来的战报斩获不少。
不过杨文远估计,杨文彦大半的人头恐怕都是“捡”的。
随后便转到了朝堂上正热门的嫡庶之争。
对此,叔侄俩的看法一致:
“随便邕王和兖王他们怎么争,反正他们杨家只跟着皇帝走准没错。”
杨文远则是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说不定他们谁都当不成……’
对于邕王和兖王,杨文远是打心眼里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上位,就连那禹州的赵宗全也都是。
毕竟无论他们之中的谁上位,看到自己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侯爷,肯定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杨文远还是秉持着原先的观点。
来个君威不可测的成年人,哪里有幼童好?
就算是曹皇后代为执政也不错!
有了这个前提,杨文远心里一万个愿意兖王叛乱!
而有了前世的经验,杨文远自然希望齐衡这个导火索依旧稳定发挥他原本的作用。
过了科考这关,杨文远已经不能再用原先的眼光看待问题了。
所以杨文远打算干的事业就是——
每天把齐衡带到马球场打马球!
同时,杨文远还打算让华兰多举办些勋贵人家的聚会,把荣家、邕王家和齐家都邀请过来。
对于齐衡的魅力,杨文远还是相当了解的,那可是和自己不分伯仲的存在!
再添上这家世,更是犹如夜中萤火,就算他不主动,别人也会因为样貌、家世等原因向他靠拢。
杨文远已经幻想到自己脚踩兖王,手拿血诏的场景了。
不过这时,杨宇卿却是突然说道:
“不过昨日平宁郡主突然给你叔母递了封名帖,邀你叔母和你堂妹明日去她家做客……”
“啊?”杨文远表情一怔。
什么意思?
平宁郡主不是向来高傲,很少请别人去她齐国公府做客吗?叔母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你也觉得奇怪?”
对面浴桶里的杨宇卿也捋了捋他那掉进药水里的胡子,缓缓道:
“我们家和她家也不算熟络,这些日子更是只在贡院外说了会儿话,怎么就突然喊你叔母和如锦过去?”
一般这种互相不熟络的人家,突然请你家女眷去她家做客,都是有特定目的。
要么是两家主君在官场上即将有交集,那么提前走夫人外交,要么是有事相托,但是杨宇卿和陈大娘子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平宁郡主为何突然给自家递来名帖。
两家根本没有交集啊!
“平宁郡主给华兰递名帖了吗?”
“应当没有,不然华兰会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这就奇怪了。”
杨宇卿面露不解:
“莫非是觉着我们都站在官家的立场,所以想着两家亲近亲近?但是也没见他们之前单独相邀啊。”
这就是杨宇卿生疑的原因。
根据陈大娘子得知的消息,平宁郡主这次没请别人,就独独请了自己,现在从杨文远这来看,连华兰都没请,这是为何?
杨文远表情逐渐僵硬。
不会吧?
‘我才刚把主意打到你儿子身上,你就盯上了我妹妹?’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杨文远思前想后,反复推敲,脑子里也只能艰难得出那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平宁郡主这是看上杨如锦了?
杨文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毕竟两家门第相仿,杨如锦的年纪也相当,一年多就及笄,平宁郡主完全等得起,此举还能顺带能拉近同官家的关系。
这样来看,完全就能说的通。
杨文远这下立马急了。
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后半辈子在平宁郡主的手下过活,遇到这样性子硬的婆婆,那婚后日子说是水深火热都不为过。
杨文远当即便把自己的猜测和杨宇卿说了。
杨宇卿一琢磨,也觉得有道理。
但同时也和杨文远的反应一样,对于把杨如锦嫁入齐家的事不怎么乐意。
杨宇卿虽然觉得齐衡不错,但他的性子太弱,恐怕护不住老婆,因而也不乐意。
当即立马起身,要回家和陈大娘子说说,应该如何婉拒这门亲事。
“嘶~!”
杨文远正和杨宇卿面对面说话呢,但杨宇卿这突然一个起身,杨文远顿觉一阵辣眼睛,连忙偏过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你这还是没去军营混过。”杨宇卿对于杨文远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屑。
杨文远无力反驳。
等到杨宇卿穿好衣服,这才回过头,出声道:
“叔父,你这一去,不会是让叔母直接去和平宁郡主直说吧?”
“差不多。”
“这万万不可啊!”
杨文远脑子里刚想出,如何能在平宁郡主同意的情况下,把齐衡诓出来卖弄的办法,自然不想就此错过,连忙道:
“你这样直说,万一不是呢?”
杨宇卿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杨文远:
“这你叔母自然会有考量,若你叔母察觉到并非相看,难道还会乱说不成?”
杨文远知道是自己急了,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叔父,那能不能就算发现是相看,你和叔母也先别急着拒绝?”
“嗯?”杨宇卿对杨文远投以看败类的目光。
杨文远见杨宇卿误会了,连忙摆手道:
“不是叔父,您误会了,我是有别的考量。”
“那你说说。”杨宇卿把准备掀翻浴桶的双手收了回来。
杨文远不敢说自己想将计就计,拿妹妹打窝,这话要是一出口,杨宇卿怕是先会拿自己去护城河里打窝。
杨文远脑子里高速运转:
“别的我不好说,我只能说齐衡他早就心有所属,妹妹她也知道,叔父你不用担心。”
“那齐家小子早就有心上人?”
杨宇卿知道杨文远和齐衡都是在盛家书塾读书,而听说那盛家姑娘也同在书塾,那……
“是哪位盛家姑娘?”杨宇卿问道。
见此,杨文远尴尬一笑。
他虽然知道杨宇卿嘴严,但也不好把这话再与旁人说,只道:
“叔父你就别猜了,只需知道这事牵扯不到妹妹身上便是了。”
杨文远这下都有些头疼给杨宇卿提醒了。
但也不后悔,毕竟要是万一杨宇卿夫妇不知道,最后同意了两家婚约,那知道一切的杨文远非得自己跳河打窝去不可。
杨宇卿知道杨文远素有谋算,但这毕竟事关齐国公府,当即提醒道:
“你现在是杨家主君,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杨家颜面,让我和你叔母不干预也行,但你做事可得注意些,不然闹得两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是,侄儿晓得其中轻重。”杨文远点头道。
杨宇卿这才点头:
“那我便去和你叔母说说,提个醒。”
目送着杨宇卿离开,杨文远这才收回视线。
平宁郡主这突然来的一遭,着实是打了杨文远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也好。
拿着杨如锦的名头,能给杨文远的计划提供许多便利。
不过这也只是杨文远的猜测。
具体是如何情况,还是得看陈大娘子和杨如锦明日去了齐国公府怎么说。
第二天依旧如常。
到了傍晚时分,杨如锦就火急火燎的找上门。
“如何?”一见着杨如锦,杨文远便问道。
“还能怎么样?”
杨如锦苦着脸道:
“我今日和母亲一上门,就看见郡主娘娘和小公爷在前厅里了。”
杨文远心满意足的点头。
听杨如锦这说的阵仗,那自己猜的应当不错了,这不就是相亲吗?
也难怪杨如锦一脸难受。
杨文远怕她看上了齐衡,所以昨天私底下就紧急告知了她明兰和齐衡的事。
而杨如锦和明兰的关系一直很好,现在突然变成她和齐衡相看,那心里指不定怎么别扭呢。
“不过堂兄,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事,为什么不和郡主娘娘直说?”
杨如锦一脸天真:
“堂兄你都娶了嫂嫂,那郡主娘娘这么疼小公爷,肯定会同意的。”
“你懂什么?”
杨文远懒得和杨如锦解释,反正杨如锦已经完成任务了,当即摆手道:
“小屁孩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被过河拆桥的杨如锦一脸不忿,哒哒哒地跑去找华兰告状去了。
不一会儿。
自觉找到靠山的杨如锦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华兰。
‘这对兄妹怎么比自己弟弟妹妹还闹腾呢。’
春日多丰草。
前段日子她没心思打理,前几天她没空搭理,这才抽出空来,就被杨如锦拉来当判官了。
“你来的正好。”
杨文远等华兰走到近前,出声问道:
“过几天有没有吴大娘子办的马球会?”
为什么非要是吴大娘子办的呢?
实在是其他人承办的马球会太低端,大多数勋贵人家都不愿意自降身价去赴会,要想把齐衡、荣飞燕、嘉成县主凑到一起,就非得吴大娘子不可。
华兰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没了,前些日子会试前刚办了一场,近些日子应当不会了。”
杨文远默默点头,随后看向旁边的杨如锦。
“妹妹,你想不想办场马球会出去玩乐?”
杨如锦见识过许多次自家堂兄这不怀好意的表情,因此当即面露警惕道:
“想是想,但……”
“没什么但是的!”
杨文远大手一挥:
“明日便让你嫂嫂去同吴大娘子说说,近期办一场马球会!”
华兰当即面露难色:
“这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多是为了男女相看,若是要临时办一场,怕是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对。”
总不能你一个小辈一发话,就让吴大娘子为此忙前忙后吧?
吴大娘子怎么说也是伯爵府的大娘子。
人家办马球会是为了享受做媒的乐趣,可不是光为了耍乐。
再说,前不久才耍乐过一回呢。
杨文远仍然不慌不满,转头看向杨如锦:
“这不还有我的如锦妹妹吗?”
妹妹打窝,何愁不过!
“我?”
杨如锦一脸呆萌地拿葱白的食指指向自己。
堂兄你也太高看我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本事呢?
嗯……等等?
杨如锦黛眉一皱,发觉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莫非堂兄不光想把我的名头用在小公爷那,现在还想用在马球会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