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盛紘心里当即一沉。
‘枫儿怕是过不了了。’
盛紘不相信杨文远有找长柏的心思,不会好奇其他人的排名,现在既然说没看到,那想来是没过的。
“父亲、母亲!”
长柏从远处走来,他的衣着虽有些凌乱,但脸上遍布高兴快活,难得露出纵意的笑容。
他刚才看见自己的名字后,惊喜之下不由得喊出了声,结果被周边人听了进去。
虽然这等排次不至于被强捉走,但一时间道贺和恭喜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不少人浑水摸鱼,趁机揩了揩身上的“福气”,导致他身上的衣服有了凌乱。
好在是挤了出来。
“可是过了?”虽然已经听了杨文远的话,但王若弗还是略带紧张的上前确认道。
长柏肯定点头:
“过了,母亲,排名第九。”
这时长柏也注意到了一旁的杨文远,接着道:
“姐夫……”
“知道知道!”
王若弗的脸上说不出高兴,快意道:
“你姐夫他也中了,得了个第四!”
“我的天爷啊!真真是老天眷顾!”
这时,长枫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不过那失魂落魄,脸色暗沉的模样,和长柏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这副样子,盛紘心里已经猜出了大半,但等长枫到了近前,还是心存侥幸道:
“枫儿,可是过了?”
长枫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近处正欢呼雀跃的华兰、明兰、王若弗等人,脸上的悲意尽显,又默默将头低了下去。
盛紘这下彻底死心。
但毕竟长枫如今还年轻,当即也是安慰道:
“会试一次就中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你现在还年轻,此次虽然不过,但有了经验,日后定能高中。”
“是,父亲!”
可是想到长柏一次就中了,长枫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同时还有姐夫杨文远……
此时,齐衡过来道喜,他的脸色没有长枫那样的失落。
这副表现,盛紘以为齐衡也考中了,当即问道:
“元若可是也中了?”
齐衡抿了抿嘴,躬身行礼道:
“学生不才,差了些许。”
“……”这盛紘倒是没想到。
你科考没中,怎么表现得这么平静?
不过又想到人家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还有平宁郡主和官家关系,纵使科考累第不中,求个荫官也是轻而易举。
盛紘想想,觉得是这道理。
顾廷烨也在不远处站着,他的表现和长枫差不多,但多了几分不确定的疑惑神色。
他此刻想起来,当初科考前杨文远和他说的一番话。
有了这一茬,倒是让他有些摸不清楚,此次科考没中,到底是自己能力不行,还是最后点名的时候被官家刷下来了?
杨文远此时也注意到了顾廷烨的身影,朝身边人告罪一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科考没中心烦了?”
顾廷烨闻言,看向杨文远:
“你考前说的话可还记得?”
杨文远没想到顾廷烨心思敏捷,第一时间便关联到了这儿,当即也是肯定点头。
“这便是了。”
顾廷烨脸色茫然地看向远处张贴的黄榜:
“我自问科考才学同你和长柏比起来也是不分伯仲,答卷时也是胸有成竹,可是……”
可是杨文远和长柏一个第四、一个第九,但他却是名落孙山,连个尾巴都没摸到。
若是不知道考前传闻也就罢了,他纵使有些不得已,但也是接受这个结果。
而现在知晓了,也由不得他怀疑。
若当真是真的……顾廷烨的眼眸深处开始氤氲起怒火。
杨文远轻拍了下顾廷烨的肩膀:
“今日回府,我让叔父帮你打听打听。”
杨文远知道顾廷烨不会向顾偃开主动这个口,当下也是帮人帮到底,应承下帮着问问。
“谢了!”
说完话,顾廷烨领着房妈妈和石头走了,脚步有些沉重。
当下家中的叔父、叔母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杨文远接受完众人的庆贺,也不多留,和盛家人告辞后,就同华兰、杨如锦一起启程回府。
平阳侯府。
杨如锦一进门,便活蹦乱跳的往里一边蹦跶,一边高声喊道:
“父亲、母亲!堂兄中了,中了第四名!”
“父亲、母亲……”
此刻,厅堂里的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两人也是闻声快步出来。
顾不上满脸兴奋的杨如锦,朝后面的杨文远忙问道:
“真中了第四?”
杨文远肯定点头。
“我的天爷啊!呜~!”此话一出,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叔母陈大娘子一下泪如雨下,活脱脱的成了王若弗的模样。
“叔母……”杨文远和华兰见状,连忙上前安慰。
杨宇卿此刻脸上的表情同样是感慨万千,铁打的汉子也是红了眼眶,回头望向身后家族祠堂,嘴里无声道:
“哥哥、嫂嫂,你们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好一顿安抚完,陈大娘子高兴之下,也顾不上有越俎代庖之嫌,立马吩咐下人开始摆上席面,开始庆贺杨文远一举高中。
早有准备的席面很快就摆上了桌。
今日有了大喜事,全家人一起捧起酒杯饮宴,就连杨如锦,也红彤着脸蛋敬了杨文远几杯。
酒酣耳热后。
多愁善感的陈大娘子眼泪又止不住了。
刚才还有华兰和杨如锦帮着劝慰,但气血涌上脑袋后,华兰和杨如锦也是一触即泪。
三个女人跟着一起泪眼涟涟。
杨文远想上前劝几句,但是被杨宇卿拦了下来。
“就让她们哭会吧,难得吃醉酒放肆一回。”
杨文远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偶尔纵情一次也是难得发泄,有利于身心。
“你跟我过来。”
见夫人开始控诉自己早年的劣迹,杨宇卿有些绷不住了,立马拉着杨文远往外院说话。
杨文远也是脚步麻溜。
因为身后你一言我一句,华兰的兴致也被激发了出来,同样加入控诉官人的行列之中。
杨如锦迷瞪着朦胧星眸,在旁边迷糊听着,不发一言,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外院。
杨文远和杨宇卿两人绕着竹林、小院说话。
“叔父,仲怀他平日里才学和我不相上下,但此次他却连榜单的边都没摸着,我觉着其中另有缘由,侄儿希望叔父帮着打听一下。”
虽然杨文远已经猜到了背后原因,但保险起见,到底还是要具体探听一番才行。
“顾廷烨是吧?行!”杨宇卿点头。
他知道顾廷烨和杨文远的关系甚好,帮着打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如果其后真有别的缘由,还能当个人情使呢。
“不过你这上榜第四……”杨宇卿略微沉吟。
若是前三,亦或是第五第六,杨宇卿也不觉得奇怪,但这偏偏是第四,再联合到自家武勋出身,由不得杨宇卿多想。
杨文远也是明白杨宇卿的顾虑,当即开口道:
“侄儿和叔父想的一样,虽然侄儿不是很在意会试名次,但是这偏偏是第四名,其中的缘由却是值得考量。”
虽说会试会对考生的卷面糊名,但到底都是由人来考量。
起始的登名造册还是由主考官撰写,最后呈上官家评定最后结果。
这两方面都由人来判定。
到底是官家对杨家的平衡之策。
亦或是文官集团的明昭排斥。
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这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
杨文远思忖片刻,继续道:
“到时殿试便可大约知晓一二了。”
“哦?如何得知?”杨宇卿问道。
“一般殿试时,不会对会试排名做更改。”
“确实如此。”杨宇卿点头道。
“那等侄儿殿试对策时,显露平庸之举。”
杨文远顿足,看向杨宇卿道:
“若是官家授意,肯定会继续把我留在第四名,光明正大的表露意思。”
“若是文官大相公们的意思,那官家也会基于此顺水推舟,将我的名次往下落一落。”
一个武勋家族的嫡系,而且还是即将承袭爵位的侯爷,于情于理,无论是官家还是大相公们,都不想让杨文远的科考名次名列前茅。
一个是基于君主平衡之策。
一个则是文官集团的自傲,和惯有鄙夷。
你一个武勋子弟夺了科考前三,让我等书香门第如何自处?
杨宇卿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
自家现在备受官家宠爱,现在自己就领了西厢都指挥使的职位,已经是武将里的高层,若是杨文远再考了个进士前三,那今后仕途同样一帆风顺。
考虑到当今官家年迈……
文武结合之下,确实会让杨家有尾大不掉之嫌。
在这即将改朝换代的时候,杨家的表现确实有些突出了。
如若不是官家现在还需要杨家作为不立嗣的支持者,说不定会把杨文远直接刷落……
见杨文远还未步入仕途,但已经有了官场思维,杨宇卿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毕竟文官之途不似武将。
文官不光讲究才能,还讲究阴谋算计和对官家意图的揣摩。
如果把武将比作,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文官就是杀人不见血。
越是高位便越是如此。
如此想来,杨宇卿一时间也不知道杨文远科考中第,到底是好是坏了……
一日庆贺。
用过晚宴后,杨宇卿和陈大娘子把闹腾着不愿意走,晚上想要陪着华兰一起睡的杨如锦强行拉走。
夜晚。
天空似乎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万里不见半点乌云,星河灿烂,一勾弯月浅浅地挂在正中央。
梓泽居。
卧房。
橘黄色的光影下,杨文远带着些许酒气倚靠在床头,华兰在梳妆桌前慢条斯理地卸下首饰。
氛围安静而温馨。
杨文远恍惚间,觉得他和华兰似是已经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但仔细想来,两人成亲却还没足一年。
眼前的窈窕身姿在灯火的照耀下更显姿色,洗漱过的湿漉发丝贴在背部,凳子上的线条圆润饱满,往上流转出优美的弧度。
这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喝了酒却还没醉的杨文远头脑有些充血,喉结滚动不止。
不过想到华兰为了子嗣在调理身体,自己也要积蓄精气禁欲,杨文远当即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废料甩到了边角。
“你今天好像忘了喝药?”杨文远突然想起这回事。
不过又想到今日高兴之下,华兰也一起喝了酒,便以为是不能与汤药一起混合,也没在意。
却没曾想,华兰突然将螓首转了过来,脸已灿若桃花,美眸如一池春水荡漾,水光潋滟,氤氲出媚意欲滴。
“往后…往后不用喝药了……”
“什…什么意思?”杨文远咽了咽嘴里不存在的口水,喉咙里只觉得一阵干涩。
“贺老夫人说已经调理完了。”说着话,华兰不好意思地瞟了杨文远一眼,不过立马被杨文远那炙热的目光吓退,眸光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往旁边跳开。
杨文远立马心领神会。
踏步上前,一把搂住华兰的身子,将其压在梳妆桌上。
羊脂白玉般的皓腕被轻轻扼住,贴近细嗅,口鼻呼吸间皆是其独有的馥郁体香。
“人逢大喜,亲朋好友必有好礼相送,夫人……”
杨文远目光灼灼地盯着华兰那红彤的俏脸,落在了那嗫喏不语的樱唇,以及一处惹人眼晕的鸿沟:
“你的礼物呢?”
面对杨文远锥处囊中地抵住自己,华兰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了,默默不语,就要往近在咫尺的床榻上去。
结果人刚走,盈盈一握的细腰便被杨文远搂住。
“我的礼物在这里。”
说着,杨文远清扫掉了梳妆台上的所有阻碍。
“啊?”华兰红润的脸色上带着些许呆萌。
“就在这!”
多说无益,杨文远开始实施行动。
很快,一件件衣物便散落在梳妆桌周边,杨文远也开始进入正题。
埋头苦干。
今夜月光明亮。
月色越过窗台,投射在梳妆桌上,映出华兰那如同火烧云一般的红晕两颊。
青丝时不时在空中凌乱飞舞,继而跌落、耷拉在身上。
月影下的影子重合交叠,似如狂风暴雨中的浪花,激昂澎湃,又如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不过好在,有杨文远牢牢把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