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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请盛大人来书房

    “噼里啪啦~!”

    “砰~砰~!”

    平阳侯府。

    今日侯府门前一阵鞭炮炸响,杨文远和杨宇卿在门口乐呵呵的笑着,迎接今日上门的宾客。

    今天是为庆贺杨文远考中贡士(进士)的宴会,来上门贺礼的高门显户、世家大族络绎不绝,几乎所有汴京有权位的人家都来了。

    当然,这样大的场面,自然不会是独独因为杨文远的中了进士,同样是为了杨文远承袭了平阳侯爵位。

    没错。

    计划不如变化。

    原本筹划中的进士宴,因为皇帝下达的一道承袭爵位的旨意,成功让杨家双喜临门,变成有些“喧宾夺主”的承袭爵位的宴会。

    当杨文远拿到承袭爵位的圣旨时,其实还有些懵逼。

    毕竟在他的想法里,承袭爵位怎么得也应该在大殿上,没想到最后一道平平淡淡的圣旨就打发了。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了。

    总归是自家树上挂着的,早就熟透的果子摘下来了。

    官家没有大操大办有他的意思。

    杨文远也无意宣扬,但偏偏正好遇上了这帖子都已经发出去的进士宴,于是只好凑巧了。

    就像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本来若只是进士宴,她肯定是不愿意来的,毕竟她寄予厚望的儿子这次没考中,她还想自己在家里舔舐伤口疗伤呢,顺带降低存在感。

    但由于杨文远这次宴会的隐藏性质,也不得不拾掇心情,收拾利索全家上门祝贺。

    而汴京城里这么大一场达官贵人间的聚会,自然也是少不了如今风头正盛的邕王和兖王。

    “邕王殿下!”

    “邕王妃!”

    “县主!”

    “世子!”

    这时,一位衣着华丽,眼眶周边发黑的中年人下了车驾,身后跟着一个身姿丰腴的贵妇人,以及青春靓丽的嘉成县主,还有一位相貌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见状,杨宇卿连忙拉着杨文远上前拜谢。

    “嗯!”邕王轻轻点头,表情上努力摆出和蔼的表情。

    这时,不远处同样出现了装扮华贵的车架,里面走出一位年富力强,脸色肃穆的中年男人,旁边跟着清瘦精明的妇人和年轻公子。

    “兖王殿下!”

    “兖王妃!”

    “世子!”

    看到在场的这几人,杨文远和杨宇卿不由得对视一眼,觉得鬓角冒汗。

    这也太巧了,刚好能遇上。

    两位王爷虽然暗地里狗脑子都打出来,恨不得亲自上手掐死对方,不过面上的表情很是平和,互相朝对方笑了笑。

    “王兄!”

    “王弟!”

    当然,想让他们朝堂下说好话是不可能的,只简单问候一句,立马停住。

    兖王随后朝杨文远、杨宇卿寒暄几句,转过头便瞬息整了脸色,迈步进门。

    邕王本来还有和杨文远交流的意思,但见兖王没留下说话,自觉自己不能落于人后,也是领着妻女快步进门。

    看到两位王爷安然进门,周围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瞬间一空,刚才离得老远宾客们也舍得过来了,场面再次恢复先前的热闹。

    不多时,盛家的马车也到了。

    “岳父、岳母。”

    “文远。”

    王若弗是盛家人里,脸色显得最高兴的。

    虽然自家因为身处汴京、以及齐衡和顾廷烨没考上的缘故,不能开办进士宴,但女婿能办啊!

    都说女婿半个儿。

    看着这盛大的场面,王若弗心里的遗憾顿时就补足了!

    而且杨文远上面没有没有父母,虽然这么想有些僭越,但今天这场面,怎么也得算自己个一半……四分之一吧!

    不一会儿,盛家人便被赶来的华兰迎了进去,杨文远则还是得在门口陪着笑脸。

    勋贵宴客都是守时辰的,很快,宾客们都已经到齐了,旁边记礼的桌边,也得摆了满满当当的礼物,杨文远正要让长青收拾进库房,嘴还未张开,却是顿了顿。

    ‘又是忘了!’

    唤来管家收拾,晚上把礼单送去过目,杨文远转身进门继续招待客人。

    一上午的吃喝玩乐、场面话后,宴会散去。

    在别人家吃酒自然得收着,更别说今日有这么多大人物在场。

    趁着今日机会,一些知己好友、狐朋狗友们正好凑到了一起,当即便继续邀着一起继续去酒楼吃个痛快。

    樊楼。

    长枫刚好在平阳侯府遇到了一起玩乐吃酒的邱三郎等人。

    这些人父辈都是如盛紘一般的小官,亦或是家中庶子,嫡次子等,诸多境遇相同,再加上都是喜欢耍乐的。

    臭味相投之下,自然就凑到了一起。

    长枫在平阳侯府里看了自家姐夫承袭侯爵,又是中了进士,还有这么多自己可望不及的大人物上门笑呵呵的祝贺,再对比自己落榜的寂寂无名,立马心里升起了愤懑和难受。

    凭什么你不光生的好,考的还比我好?

    这倒不至于让他对杨文远产生恨的情绪。

    但是落榜的多日郁结之下,再加上和朋友们一起胡天侃地,便不由得吃酒吃多了,说起了醉话。

    “我父亲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平日里故作清高,从不结交逢迎,就知道逼着我死读书,更别说我还是个庶出。”心里念想着杨文远,再一对比自己,长枫不由得把心中的憋闷一一抒发出来。

    “枫哥儿你这有什么担心的。”

    今日宴席的组织者,邱三郎立马跟着道:

    “你家姐夫是平阳侯,手里油水多得很,稍微漏一些给你,那也是受之不尽的,哪像我们,可没有一个侯爷姐夫罩着。”

    说着话,邱三郎对着旁边的朋友们使眼色,旁边立马便涌起一阵附和。

    “就是,就是!”

    “枫哥儿你有平阳侯,兄弟们可谓是羡慕极了,你哪里还在这自怨自艾呀。”

    “……”

    长枫醉红的脸,嗤笑一声:

    “我那姐夫?我那姐夫又不是我的嫡亲姐夫,再说还有我父亲的每日叮嘱,让我们不管无事、有事,都避让着些,哪里讨得什么东西?”

    说着,长枫举着手里的酒杯,呵呵笑道:

    “莫不是讨得一杯酒喝?”

    “哈哈!”此言一出,在场人顿时发出了一阵大笑,显然都是被逗乐了。

    邱三郎一个劲劝酒的同时,自己则是浅酌慢饮,保持头脑清醒。

    因为今天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的父亲以及伯父,都是兖王的家臣。

    论说到现在的局势来看,也称得上是潜邸之臣,如果未来兖王上位的话。

    因此,为了推举兖王上位,他们这些下面的子弟们,自然也是得各展神通,争取一份力量。

    若是换做往常,邱三郎肯定是对长枫没个睁眼看,不会如今日这般把长枫当做宴会的主角。

    但谁让他有个好姐夫呢。

    如今平阳侯府杨家是朝中的一大势力。

    但他家偏偏只站队官家,维护皇统,而不选邕王、或是自家兖王这边站。

    拉拢杨家没办法,但可以曲线救国嘛。

    而且这种绕弯子的方法,也不一定是非要盛家站在兖王这边。

    能拉拢最好,不能拉拢也是聊胜于无,毕竟不过是动动嘴皮的功夫。

    况且对于杨家来说,一个区区盛家,真的丝毫影响不了他们家族的决策。

    而且更别说,是通过长枫一个庶子来影响盛家,继而影响杨家了。

    邱三郎和兖王家臣们,想做的,不过是通过长枫传出些风声。

    虽说长枫一个人无足轻重,但到底后面还是能扯一面杨家的旗帜,这对于高层来说无关紧要,但是对于其他需要影响的官吏呢?

    总有那么几个分不清、看不透的官吏,本来还在观望,但因为觉着杨家倒向了兖王,继而觉得兖王机会更大,因此选择站队兖王。

    所谓聚沙成塔,皇位之争,一分一毫的力量都需要攥取。

    这种事多了,自然能显现出效果。

    而且……

    邱三郎悄悄瞥了眼自己另外请来的几个人。

    这几人中,有一两个是皇城司的探子,今日饮宴后,席间所有的话都能传到官家的耳朵里。

    一颗猜疑的心,是怎么也抵不过的。

    ‘不说影响判断,最低也能添些堵……’

    “那也不必奢求他人!”

    席间一人拍桌而立,借着酒意朗声道:

    “庶子怎么了?嫡子难道就一定能成事?”

    “就如枫哥儿你家那位兄长,我就没见他怎么笑过,这样的人就算考中了进士,到了官场,不懂得人情圆滑,那也是寸步难行。”

    “确实如此。”

    邱三郎知晓自己借此拉扯话题的机会到了,当即出声道:

    “如今朝堂形势变化,我们须得看的清楚才行,当今圣上无子,那些朝中大臣恨不得每天都跪在大殿上,求着官家过继宗室,但纵观整个汴京,也只有两位王爷有能力争抢一二。”

    邱三郎顿了顿,留给大家想了,但来不及想清楚的片刻功夫,便立马接着道:

    “不过邕王庸碌,兖王强干,这任谁都是一眼能看的出来的事,那天下还不明了吗?”

    长枫本就是庶子,对于兖王上位的观点自然是极为赞同,当初还因为这个,在书塾上同顾廷烨争论起来,当下喝了酒,又听了这极其顺耳的话,也是立马点头道:

    “理当如此!”

    “兖王出身高贵,母家还是三朝重臣,家中荣华富贵连绵不绝,手下文臣武将比比皆是,朝中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还能有谁?”

    邱三郎立刻应声道:

    “是极,是极!”

    “来,喝酒!”

    这一番话匣子打开,跟着便是一连串的话根本不带停。

    兴致上头。

    长枫也顾不上家里父亲让晚上归家的训诫了,当即立马吆喝着去广云台继续乐呵。

    清晨。

    宫内御书房。

    皇帝正拿起案桌上厚厚的一大叠的奏折看着,这些都是大臣、御史今日上的奏折,字写的是洋洋洒洒,满满的好几页,但细看起来,其实只不过是一些寻常事,似乎用的笔墨多,便能显得自己多么勤恳用心一样。

    不多时,皇帝看的有些乏了,便拿起了另外案桌上的另外一叠奏折。

    人老了,还一直被逼着,所以皇帝的疑心病也是越来越重,对于皇城司的投入和放权也是越发的大。

    这常年累月下来的结果,便是每天一大早,书桌上便能呈现出和官员奏折一样多的谍报。

    这里是皇城司探子的每日谍报,每日都能换新,几乎大小汴京各家官员的事务,这里都有详细记载,

    不过这些也是分了轻重缓急的。

    根据不同程度,着重能在皇帝的案桌上留存多少天。

    这同时也是皇帝解闷的一种乐子。

    毕竟每天都闷在皇宫里不得出去,看着这些在大殿上道貌岸然的官员们家里的腌臜事,再一对比他们的为人做派,更是有一种反差的滑稽。

    拿起谍报,皇帝开始一一查看,不时乐呵几声,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不过很快,官家那苍老褶皱的眉头紧了许多。

    “这说话的人是盛家的哪位?”

    下首一直埋头跪着的皇城司头目对于谍报的内容也是了然于心,知道官家说的是谁,立马回道:

    “圣上,是盛家的三郎,庶出子。”

    皇帝点头:

    “那这也难怪,毕竟这位一手好字的盛大人能弄出个宠妾灭妻,现在庶子口无遮拦,那也是…”

    “也是情理之中?”

    说这话时,皇帝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显然,盛紘以为自家瞒的严实的家事,在皇帝的眼里早就一清二楚。

    不过只是皇帝也不在乎这些而已。

    毕竟若是真要因为这个原因给盛紘惩治,那朝堂上几乎所有官员,几乎都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吃挂落。

    认不得真,皇帝也懒得折腾。

    “对了,这盛家嫡子这次科考,我记得也是中了进士吧?”皇帝对于杨家大娘子的妻族,也是了解些的。

    “是的!此次盛长柏中了第九名,不过盛家似有韬光养晦之意,没有举办庆贺宴会。”

    “韬光养晦?”

    皇家轻笑一声。

    “这可不行,儿子和女婿都中了进士,怎么也得在汴京城里传出些名声才行。”

    皇帝本来不欲管了,但这下将手中的折子扬了扬。

    “让盛大人来书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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