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琩现在有收人之心,但是他并不能直接任用谁,只能先打铺垫。
而且,高适现在的具体政治军事才能如何,他也不清楚,引荐给王忠嗣看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得到李琩引荐,王忠嗣立马重视起来,道:“先生,先容我歇一歇。”
王忠嗣歇了好一会儿,才和高适攀谈。
两人聊了一阵,似乎颇为投缘。
之后王忠嗣去主持还田之事,高适也趁此机会,跟着帮衬。
还了田,王忠嗣又提审了吴司仓,最后把结果报给刑部。
刑部复核之后,呈给李隆基。
李隆基看到奏章,大怒,当即宣布将一干人等罢官,全部押回京城。
之后,李隆基让人设宴,然后召来张九龄和裴耀卿。
三人入座。
李隆基道:“朕与张卿相识已有二十余年了吧?”
张九龄回道:“回圣人,神龙三年,臣赴京应吏部试,才堪经邦科登第,授秘书省校书郎。先天元年,圣人于东宫举文学士,臣有幸名列前茅,圣人授臣左拾遗,如此算来,是二十余年。”
“日子获得真快啊!”李隆基叹息一声,转对裴耀卿道:“景云元年,裴卿被授为国子监主簿,开元元年,朕亲任裴耀为长安令,算起来,朕与裴卿也相识二十年有余。”
裴耀卿听了,颇为感动,道:“圣人日理万机,却还能记得臣这些琐事,臣倍感荣幸。”
李隆基点点头,道:“朕也是个怀旧的人,近来这段时日,朕常想起贤相姚崇,想起朕亲政之初,姚崇提出《十事要说》,力主实行新政,推行社会改革,兴利除弊,整顿吏治。”
李隆基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张九龄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姚崇和张九龄政见不合。
甚至后来,张九龄因为“封章直言,不协时宰”,和姚崇嫌隙加深,张九龄辞官归故。
不仅如此,李隆基还提到了整顿吏治。
如今,兰州之事已经闹得朝野皆知,吏治便是兰州的重大问题。
张九龄寻思片刻,道:“臣虽和姚相政见不合,但向来钦佩姚相,一直以姚相为楷模。”
李隆基道:“不过姚相虽然贤能,却教子无方,其子姚彝、姚异广交宾客,招权纳贿,和如今的兰州官员如出一撤。”
说到这儿,李隆基取出刑部复核兰州一案的奏章,拿给张九龄和裴耀卿。
张九龄和裴耀卿接过阅看后,对视一眼。
张九龄道:“身为朝廷官员,这些人不知替圣人善牧百姓,还报圣恩,却上下勾结,贪赃枉法,为祸一方,不仅如此,还刺杀寿王,残害治下百姓,所行之事可谓罪不容诛。”
李隆基听着张九龄说完,望着张九龄和裴耀卿,道:“严挺之是张卿门生,是裴卿族婿,也是张卿和裴卿举荐,他才做的中书侍郎,是吗?”
张九龄和裴耀卿闻言,立时站起身来,同时躬身行礼,同声道:“是。”
李隆基道:“宋司田,吴司仓,皆是严挺之举荐去的兰州,去年前年兰州凤遭灾,严挺之巡视兰州,回报兰州各官吏清廉自守,积极赈灾,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裴耀卿神情一怔,连忙道:“禀圣人,兰州官员上下其手,严挺之恐是受了蒙蔽。”
李隆基道:“那寿王和王忠嗣怎么没受蒙蔽?上月,刚刚有人检举严挺之徇私枉法,朕初时也不信,但现在看来,不得不信。那吴司仓是张卿同乡,那宋司田是裴卿同乡,二位卿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张九龄道:“臣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请圣人责罚。”
“此事若是不罚,恐难让天下人心服。裴卿为尚书左丞相,张卿为尚书右丞相,都免知政事,如此安排,二位卿觉得妥当否?”
张九龄和裴耀卿跪了下去,同声道:“臣谢圣人天恩。”
这一场宴席,朝廷的格局便发生了巨大变化。
次日,张九龄和裴耀卿的任命明发召令,与此同时兵部尚书李林甫兼任中书令,河西节度使牛仙客调入长安,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李林甫升任中书令,便是他检举的严挺之,而牛仙客,则是因为他协查兰州一案有功。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事,暗地里,李隆基自有他的考量。
至于王忠嗣和李琩,李隆基则下令吏部论功。
……
……
……
兰州,客栈。
李琩此时正拿着李隆基的召令文书。
这些事,他先前已经料到,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没有武惠妃的帮忙,张九龄还是走了下坡路,李林甫终于还是上去了。
这对李琩来说,似乎是错过了一次拉拢李林甫的机会,毕竟李林甫是要拥立他做太子的。
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历史上,杜绝大唐边将“出将入相”的人,就是李林甫,如果李琩想在长安发展,这绝对是坏事,但李琩并不想去长安,这对他可能是好事。
一旁的杨玉环跟着看完,好奇道:“郎君,圣人为什么不对你和王将军直接封赏,要让吏部论功。”
杨玉环对李琩的事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所以李琩没有好隐瞒的,解释道:“不直接封赏王将军,是因牛仙客进了长安,河西节度使一职空悬,父皇想任命王将军做河西节度使,但考虑到他刚刚给王将军加任采访使,如果现在直接升任河西节度使,别人难免会说是因为王将军自小便养在宫中,才得的此职。”
杨玉环点点头,又问道:“那郎君呢?”
“我?”李琩笑了笑,“我的话,父皇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我封赏,你知道的,除我之外的其他皇子都在京城,我本是病重游历,如今莫名其妙的立了功,他要是封赏了我,如何向其他皇子交代?”
杨玉环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好办。”李琩起身找来纸笔,道:“我现在就给他请辞。”
说罢,提笔写道:“阿爷在上,儿李琩台前叩首。兰州一事,儿本是游历养病途中偶遇,此事能全,上仰阿爷天威,下仗王忠嗣等官员用力,儿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如今,事已功成,儿病重,常感沉疴难起,自请辞去黜陟使,望阿爷恩准。”
黜陟使,对李琩没什么用,所以不如干脆以退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