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王听了,面露愠色,道:“本天王观寿王之色,似有不治之症,若寿王再胡言乱语,当心宁神再给你降下灾祸。”
李琩没有理会宁天王的话,摇头笑笑,道:“你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崛起,说明背后有人支持你。至于谁支持伱,也不难猜。你打的宁神的旗号,又敢借着这些鬼神之名对我如此不敬,那必定是吐蕃背后支持你了。吐蕃这主意倒是不错,利用宗教,乱我安西。”
宁天王听李琩一言道出了他背后的势力,心中大惊,暗想:“这寿王果然名不虚传,竟然一下就猜中我的来历。不过我料他再怎么聪明,也很难一次就看穿我的把戏。”
宁天王想到此处,淡然一笑,道:“寿王的心里只有争夺,没有虔诚,以至于事实摆在眼前,都视而不见。刚才大家都亲眼看到,本天王请出仙子,以已之身,替大家受过,再送回仙子。本天王有慈悲之心,不与你计较。”
“好一个不与我计较。”李琩冷笑一声,然后一声大喝,道:“来人!围起来!”
李琩话声落下,早已经准备好的士兵将寺院团团围住。
“你这个戏法确实高明,但也难不住我。”
李琩说着,就要走上祭坛。
天王的那十二护法,见李琩要上祭坛,立时出来拦路。
有人敢拦李琩的路,李嗣业和岑参站了出来。
李嗣业喝道:“但有敢路不退者,格杀勿论!”
李琩听了李嗣业的话,好奇道:“李将军不是信了吗?”
李嗣业嘿嘿一笑,道:“末将无论信什么,最信的还是殿下。”
“可以。”李琩笑了笑,“那就把他们都拿住。”
“是。”李嗣领命,和岑参带着兵,冲上去将所谓的十二护法和宁天王全部拿下。
下面信众见李琩居然真的敢对宁天王动手,一时间沸腾起来。
有让停手的,有哭喊的,有祈求不要连累自己的,刹那间乱成一团。
李琩见此情形,走到祭坛上,拿过祭坛上的锣敲了一下,打断众人,厉声喝道:“吵什么?本王今天让你们见证奇迹,都给本王看好了!”
李琩说罢,来到那画像前,找到机关,随后把羽衣蒙在画像上,然后转动机关。
片刻后,李琩拿下羽衣,那画像上原本的仙子也不见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部分人开始怀疑事情的不对劲,还有部分忠实信徒则道:“祸事了,寿王殿下把仙子吓跑了!”
李琩没有理会质疑声,而是用脚确定地上的位置,对李嗣业道:“李将军,过来砸开。”
“是。”
李嗣业领命,找来一把大锤,对着刚才李琩指示的地方一锤砸了下去。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地下的暗门被李嗣业砸破,一个出口显现出来。
李嗣业好奇道:“殿下,怎么回事?”
李琩道:“带人下去,把那什么仙子给我抓上来。”
“是。”
李嗣业带着人下了地道,不一会儿,从地道里把那画中仙子提了出来。
“殿下,看来这仙子再厉害也逃不过您的掌心。”李嗣业嘿嘿笑着,又问:“那这画是怎么回事?”
李琩没有回答,而是问岑参:“岑参军明白了吗?”
岑参恍然大悟,去到画像前,将那画轴取了出来,让两个士兵帮忙全部展开。
两幅画映入众人眼帘。
这两幅画,除了一幅有“画中仙子”,一幅没有“画中仙子”,其他一模一样。
李嗣业彻底明白过来,道:“原来那什么劳什子法衣,是障眼法。遮住画像,把没人的一幅替换成有人的一副,然后又把人从地道叫上来,这么简单的把戏居然把末将骗了,殿下说得没错,末将真应该多读点书。”
一旁读书不少的岑参闻言摇摇头,道:“这和读书多少没有关系,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神秘面纱没接下来时,想破脑袋也毫无头绪,一旦有人拆穿,就会发现原来如此简单。”
一直没有说话的怀悟道:“这便是悟,开悟便世间无难事。”
怀悟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小僧一直吟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以为已经不被世间表象所迷惑,可是刚才却参不透这把戏其中的奥妙,倒是殿下,身在世俗却慧眼如炬。”
李嗣业在心里吐槽岑参和怀悟这感慨真多,等两人说完,迫不及待的问李琩道:“殿下,宁天王在剑上平衡是怎么回事?”
李琩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天王的衣服下有一块平衡板。”
李嗣业去搜天王的腰间,果然找到一块木板。
“那剑穿身呢?”李嗣业又问。
李琩道:“他事先把差不多的剑头放在怀里,穿身之时,掏出来即可。至于下沉那一下,应该是那剑可以伸缩。”
李嗣业又去搜身,果然在刚才抬天王的护法身上搜到剑头。
然后,李嗣业又拿过那剑看了看,如李琩说的一般,那剑真的可以伸缩,而且可以伸缩两段。
一段是剑尖,伸缩剑尖是为了防止剑尖伤害到人,第二段是剑身,这是为了作出下沉的姿势。
李琩把关键的两处点破,至于其他的小细节,比如怎样漂浮,怎样从铜镜中取剑,这些岑参举一反三,已经想明白,李琩便让岑参给众人解释。
经过岑参的详细解释,绝大部分信徒终于明自己被骗了。
这些醒悟的信徒开始对天通教进行咒骂,骂了会儿,部分人竟然哭了起来。
岑参觉得这些人哭得莫名其妙,道:“事情既然已经弄明白,你们哭什么?”
“天通教骗了我的钱,那可是我半辈子的积蓄!”
“还骗了我的身子!宁天王说那样可以净化灵魂,消除罪恶。”
“这些都是假的,那我的病怎么办?”
“是啊,我们的病怎么办?面对灾厄我们又如何应对?”
“……”
众人各有各的理由。
他们或是失去了钱财,或是失去了清白,或是失去了希望,或是失去了盲目信仰带来的勇气。
他们愚昧,他们无知,他们甚至是天通教的帮凶,但是他们也可怜,也无助。
他们只是封建社会下,拼劲全力想要求生的,庸碌的人。
岑参面对众人的难题,无能为力,他看了看怀悟,最后目光落到李琩的身上。
怀悟修佛,知道众生皆苦,他可以劝别人明悟,但是比较实际的东西,他也给不了,所以他也看向李琩。
李嗣业,士兵们,百姓们,一双双眼最后都全部落在李琩身上。
此刻,只有李琩,只有这个安西的领头人,才是他们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