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兵士紧随其后,将周逸六人围住后,自动让开一条路,李琩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逸几人见到李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殿下,您……您没事?”周逸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李琩道:“是啊,本王没事,让你失望了。”
周逸反应过来了,道:“殿下原来是诈病。”
李琩道:“本王从来没说过本王病了。”
有些事,正是因为不说,才具有可信度。
周逸没在这上面纠结,好奇道:“既然殿下是诈病,为什么连李将军也不告诉?”
李琩道:“我若告诉了李将军,你们又怎么会信呢?”
周逸闻言一怔。
李嗣业为人耿直,性情火爆,有什么事都会表现外脸上,如果他知道李琩病重,还表现出稳定的情绪,大家就会怀疑李琩并不是真的生病。
因此只有瞒住李嗣业,让他跟着闹事,别人才会深信不疑。
而且,李嗣业跟着闹事,就代表着李琩少了一个可用的心腹,让别人放下戒心。
“早闻殿下足智多谋,今日末将算是领教了。”周逸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长叹一声,又问道:“高仙芝、封常清和安思顺,整日整军练兵,根本没精力派人监视末将,谁替殿下做的这事?”
李琩道:“本王没这么多时间给你解释,伱还有一句话的机会,有什么遗言,说吧。”
周逸行礼道:“安人军投敌,殿下都能宽恕,请殿下给末将一次机会,让末将将功赎罪!”
“宽恕你是上天的事,你去问上天吧。”
李琩说罢,转身出了营帐,翻身上马。
勒马等了片刻,李嗣业和张光晟,以及另外三名士兵提着周逸五人的头颅走了出来。
其中一名“参与者”,则面色痛苦的低着头跟在后面。
张光晟见到这名“参与者”的模样,深有同感,道:“你不必感到难过,因为你和他们之间,不是朋友之义,更没有兄弟之情。你忠于大唐,对得起百姓,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
“谢张将军教诲。”这人给张光晟行了一礼。
……
歇尔河边。
齐雅德命人偷偷修好大桥,以阿布·穆斯林为先锋,领兵急渡歇尔河。
渡河的人过了一半,忽然听得鼓声雷动,无数的火把瞬间燃起。
大食的士兵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在火光的照耀下,唐军个个人马披甲,气势昂扬,如天兵一般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
最前方的大食士兵知道中计,大喊道:“有埋伏!快退!”
这声音一出,众多大食士兵扭头就跑。
可是大桥再大,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在一时间之间通行,大食士兵瞬间乱做一团。
阿布·穆斯林作为前锋将军,知道这么一乱,敌人还没冲过来,自己人就要先死一片,于是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慌,列阵迎敌!”
阿布·穆斯林的声音很大,可是队伍太乱,根本没几个人听见他的声音。
阿布·穆斯林急了,驾马追上几个跑得最凶的士兵,一刀一个,将那几个士兵杀死。
大食士兵这才放低了声音,停缓了脚步。
阿布·穆斯林接着大声道:“中原有韩信背水一战,如今我们正是如此,大家若逃,必死无疑,跟着我列阵迎敌,必能克敌制胜!”
前方的部分大食士兵闻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回头列阵。
可唐军早有埋伏,他们阵型还没列好,唐军的箭矢就如雨点般侵袭而来。
箭矢过后,高仙芝、封常清、安思顺、来曜、王正见等唐将,带着唐军碾了过来。
大食将士毫无阵型,一触即溃。
无数大食士兵等不及上桥,转身跳进歇尔河里。
但是刚跳进河,阿绮丝便领着拔汗那的士兵乘船而来。
这些船原本不适合军用,不过打“落水狗”还是绰绰有余。
战斗打了一个时辰,李琩一行人这才骑马赶来。
此时,天刚放亮。
借着晨光,李琩看到了遍地的尸体,歇尔河上,浮尸一眼望不到头。
大部分的唐军及西域诸国联军,已经渡河追了过去。
只有来曜带着小部分唐军,沿着歇尔河追击阿布·穆斯林。
阿布·穆斯林一路跑,跑出去四五里,被唐军射死了战马,挡住了去路,于是他只能折回来。
此刻,阿布·穆斯林浑身是血,不过他并没有选择投降,而是如一只被困的猛兽一般,手握长矛,不断杀死追上来的唐军。
李嗣业原本见仗已经差不多打完了,有些失落,可是一瞥之间看见正在跑过来的阿布·穆斯林,不由哈哈大笑,不等李琩说话,便策马奔了过去。
李嗣业到了近前,翻身下马,道:“你们都退开,让我来!”
唐军士兵都知道李嗣业的勇猛,因此听到李嗣业的话,都退了开去。
李嗣业打量了阿布·穆斯林一眼,道:“听说你是大食第一勇士,本将军不才,在大唐排不上号,不过也想讨教讨教。”
阿布·穆斯林上下看了李嗣业一番,用一口不标准的唐话道:“你有胆识,报上名来,日后我见了主神阿胡拉·马兹达,也好交代。”
阿胡拉·马兹达,是波斯人信奉的琐罗亚斯德教最大的神。
李嗣业不关心宗教,不知道阿布·穆斯林说的是谁。
不过他也不在乎,回道:“我乃李嗣业,谁要给谁交代,还难说得很。”
“原来你就是李嗣业!”阿布·穆斯林长矛一指,道:“来吧!”
李嗣业没有再回话,而是拿起陌刀,冲了过去。
李嗣业和阿布·穆斯林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人用刀,一人使矛,战在一起,如蛟龙斗猛虎。
旁边人都看得啧啧称赞,李琩也很少看到这样的武斗,在后面凝神观看。
两人打了半晌,阿布·穆斯林体力渐感不支,被李嗣业抓住机会,一刀将其长矛斩断,长刀直扑阿布·穆斯林面门而去。
眼看李嗣业这一刀就要了结阿布·穆斯林,但关键时刻,李嗣业收了手。
李嗣业道:“你苦战日久体力不支,我才得胜,若你精力饱满,胜负难料。”
阿布·穆斯林道:“行军打仗,胜者为王,输了就是输了。”
李嗣业没有再说,对旁边人道:“绑了!”
说罢,来到李琩跟前,给李琩行礼道:“殿下,此人勇猛善战,若是能收为大唐所用,不失为一件妙事。”
李琩道:“先带回城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