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鉷走远,吉温从堂后走了出来,愤然道:“右相不计前嫌,好言相说,他却这般不识好歹!”
李林甫神色忧虑,道:“人啊,总是容易得意忘形。”
吉温听到李林甫的感慨,觉得李林甫真的老了,说道:“右相何必担忧?您不是一直希望王鉷倒台吗?”
李林甫道:“我的主导下倒台和在别人的主导下倒台,是两回事,现在这形势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吉温道:“那我们现在应当如何行事?”
李林甫道:“筹备庆典。”
“额……”吉温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躬身道:“喏。”
……
王鉷气冲冲的回到府邸,见到刚从杏园回来的王元康,上去就踹了王元康一脚,骂道:“你这个废物,除了惹事,你还会做什么?”
王元康莫名其妙,王焊则赶紧上前扶起侄子,道:“阿兄这是怎么了?为何生如此大的气?”
王鉷没有回答,转道:“六娘呢?把六娘找来!”
奴婢不敢怠慢,连忙去传唤王六娘。
不多久,王六娘来到大堂,道:“阿爷……”
“与蔡氏的亲,退了!马上!”王鉷怒道。
“这是为何?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王六娘骄纵惯了,当即反驳,“阿爷不是说,只要女儿喜欢,就都听女儿的吗?”
王鉷怒视王六娘,道:“如意郎君?他为了送你一颗夜明珠,杀了人家满门,现在朝廷让我主理此事。”
一旁的王焊闻言,神色大惊,示意让王六娘先退下,道:“阿兄,此事得从长计议。”
“事到如今,伱也分不清轻重吗?”王鉷怒道。
王焊道:“蔡氏是我们的黑手,若弃之不顾,恐怕他们会把我们攀咬出来。”
王鉷道:“那是你的!不是我们的!阿弟,这些年你到底做了多少糊涂事?”
王焊道:“我也是为了王家,若这些年我不做这些黑事,我们怎能安然无恙?”
王鉷重重叹了口气,把事尽数告诉王焊。
王焊听了,思索道:“阿兄,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王鉷问。
王焊道:“沈家灭门一事,我知道内情,除了走脱一个沈瑶,其余的处理得也算干净,只要我们杀了沈瑶,想必就查不出来什么。”
王鉷道:“那沈瑶在平康坊红花楼,右相也住平康坊,你想去平康坊杀人吗?”
“不用我们去。”王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蔡氏去,如果蔡氏能杀则罢,若不能杀,就把他们杀了。”
王鉷犹豫了,想了良久,点点头,道:“也好。”
……
李琩府。
张光晟匆匆来进屋,禀报道:“殿下,王鉷没有拿人,而是去了右相府。”
“父皇圣命已下,他居然不第一时间拿人,一个人养成了跋扈的习惯,就再难改掉。”李琩思索着,转问道:“那杨钊呢?”
张光晟道:“杨钊去了京兆府衙一趟,后来去了右相女儿李腾空的道观,接着便回府了。”
李琩叹了口气,道:“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真正关心沈氏满门的公道。既然他们不管,那就我来管,把石守义叫来。”
“是。”张光晟领命出门,不一会儿带来了石守义。
李琩对石守义道:“带十个弟兄,便装去红花楼住几天。”
石守义嘿嘿一笑,道:“殿下,末将娘子管得严,若是……”
“公事。”李琩打断道。
听到是公事,石守义正经起来,道:“是。”
李琩道:“你去找红月姑娘,说要护卫沈瑶,具体行事,你自己安排。”
“末将领命。”石守义领命去了。
李琩又对张光晟道:“卫伯玉在金吾卫任职,你去告诉他一声,让他最近多去平康坊附近巡街,我以前待他不薄,让他在自己职权范围内行事,他应当不会拒绝。”
“是。”张光晟领命。
……
夜,月明星稀。
长安已经宵禁,但平康坊内热闹不减,许多打算在青楼留宿的,此时正畅饮高歌。
七八个黑衣人自夜幕中走来,悄悄摸进红花楼,绕到二楼,冲进一间屋子,对着床上的人一顿猛砍。
领头的人砍了几刀,觉得不对劲,让其余人停下,然后欣开被子一看,发现被子里的根本不是人。
“中计,快走!”领头人反应过来,转身想跑。
但一个人拦在了门口。
这人正是石守义。
石守义道:“黑衣蒙面,入室杀人,还想去哪儿?”
黑衣领头人没有回话,招呼其他黑衣人一拥而上。
石守义丝毫不惧,挥起陌刀,一刀一个,将最先冲上来的两个黑衣人砍杀于地。
那黑衣领头人见石守义如此勇猛,又手握陌刀,讶异道:“原来是边军!”
说罢,准备跳窗而逃。
可是刚走到窗口,另外几个士兵从窗口破窗而入,杀了面前的黑衣人,拦住了黑衣领头人。
石守义道:“京城之中,皇城之下,杀人灭口,你们好大的胆子!”
黑衣领头人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的人?竟然敢坏我大事!”
石守义擦了擦陌刀的血,道:“老子正要问你,你说说看。”
黑衣领头人意识到了什么,强装镇定道:“你们是边军,怎能管京城的事?”
石守义道:“老子戍卫边疆十几年,杀敌无数,为的就是保大唐安宁,你们这帮杂碎,不知杀敌报国,只知滥杀大唐子民,不要说在京城,就是在皇宫内,老子也该管!”
石守义说罢,挥起陌刀砍向黑衣领头人,黑衣领头人举刀来挡,刀却被石守义的陌刀斩断。
石守义接着飞身一脚,将黑衣领头人踹倒,扯下黑衣领头人的蒙面布,回身对门外的人道:“看看,是他吗?”
门口的沈瑶走了进来,看到领头人的脸,想起他杀自己全家的场景,泪水涌了出来,道:“就是他,他就是蔡桦,就是他杀了我满门!”
“殿下料得还真准!”石守义感叹一句,揪住蔡桦的耳朵,一刀割了下来,扔给沈瑶,道:“送你个东西解解恨,命得先给他留着,殿下还有用处。”
蔡桦疼得大叫,想捂耳朵止血又疼,只能胡乱的挥着手。
沈瑶看着地上的耳朵,又看看地上的尸体,颤抖行礼道:“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