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琩和高仙芝的家人分别来送两人。
李琩看到杨玉环,上前抱住,在她耳边低声道:“遇到事千万不要抗,有危险就跑,潼关离长安一百余里,石守义会把你们护送到潼关。”
“臣妾知道。”杨玉环低声回复。
李琩道:“你马术不错,良马我也让石守义备好了。”
杨玉环道:“郎君不必担心,安心去吧。”
李琩道:“你在京中保重,等我收拾好前方乱局,稳定潼关防线,我就来接伱。”
杨玉环道:“臣妾等你。”
李琩道:“一言为定。”
杨玉环道:“不见不散。”
“嗯。”李琩捏了捏杨玉环的脸,转身离开。
但刚走了两步,杨玉环突然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
李琩抓着杨玉环的手,问道:“怎么了?”
杨玉环道:“就是想再抱抱郎君。”
李琩道:“随时写信。”
“嗯。”杨玉环应声。
高仙芝的妻子周氏见杨玉环这幅模样,笑道:“王妃对殿下真是情深义重。”
杨玉环放开李琩,对周氏道:“夫人你对高将军何尝不是如此。”
周氏闻言,捶了高仙芝一拳。
李琩和高仙芝相视一笑,上马出发。
杨玉环看着李琩的背影,心道:“郎君终于走到了今天,郎君你离最后一步,还剩最后一个顾虑,臣妾会替郎君解决这个顾虑。”
……
李琩和高仙芝领兵赶到潼关。
此时,安禄山正准备拿下潼关,可是刚到潼关下,就看到城头上的李琩,以及已经完成换防的河陇将士。
安禄山打量了一番,不敢冒进,命令退兵,只让崔乾佑屯兵陕郡,以待时机。
一旁的李璘见安禄山撤兵,忙道:“十八弟,何不趁叛军退兵之际,出兵追杀?”
李琩瞅了一眼李璘,道:“我军远道而来,将士疲惫,敌军撤退有序,现在出去追,是让将士们去送死吗?”
李璘听李琩话语不善,道:“我既是兄长,也是监军,难道提个建议也不行吗?”
“当然可以。”李琩点头,“但我是主帅,我拒绝你的建议。”
说罢,带领河陇将士回大堂,商量军务。
李璘、哥舒翰和王思礼三人愣在原地。
李璘看了哥舒翰和王思礼一眼,道:“愣着做什么,跟上啊!”
哥舒翰道:“殿下,末将和王将军都是白衣自效,不能入堂议事。”
所以白衣自效,就是剥夺一切职位,必要时给一定的权利,戴罪立功。
而能给他们的权利的,只有主帅。
李璘没有办法,只能独自跟进大堂。
大堂里,李琩问道:“其他战线情况如何?”
李琩每次都这么问,不是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他需要一个人出来,把情况说给其他人。
高仙芝道:“军报刚送来,朔方军已经攻入云中,和叛将高秀岩作战。河北之地,有些州郡举起讨逆大旗,召河北诸郡响应。”
“江淮呢?”李琩问。
高仙芝道:“李随在睢阳抵挡。”
李琩点点头,道:“潼关易守难攻,我们守关有余,但出关决战,还需等待时机。”
一旁的李璘道:“再等下去,粮草便供应不上了,十八弟还是找机会决战吧。”
李琩道:“多谢十六哥提醒。”
……
河北。
平原太守颜真卿招募勇士,趁安禄山亲信段子光前来展示李憕和卢奕的人头时,将其抓住,腰斩示众,宣布讨逆。
常山太守颜杲卿也在积极谋划。
颜杲卿原是假意诈降,他一边联系太原尹王承业说清自己诈降的用意,希望得到王承业的支持,一边秘密联络范阳留守贾循谋取幽州,准备端了安禄山的老家。
但范阳毕竟是安禄山老巢,叛军监控严密,计划泄露,贾循被杀。
颜杲卿端家不成,又以安禄山的名义,召镇守井陉口的叛军将领李钦凑前来议事,然后将李钦凑斩杀,让自己的儿子严泉明和贾深、翟万德带上人头去长安进献,竖起了讨逆的大旗。
张通儒的弟弟张通幽哭泣请求颜杲卿:“末将兄长张通儒被叛军裹挟,沦为叛军将领,末将请求一同入京,以救全家人性命。”
颜杲卿也是先诈降,很能共情张通幽,便同意了。
严泉明携张通幽等人带上李钦凑的人头,从常山过井陉口,至太原。
到太原时,张通幽想要依附势力更大的王承业,恰好王承业又贪功,因此两人联手绑了严泉明,派自己人去进献李钦凑的人头,并对颜杲卿大加诋毁。
颜杲卿还不知道自己不仅功劳被贪,还被奏了一本,正努力备战,准备和颜真卿一东一西,联手截断安禄山与后方的联系。
安禄山本来盘算着怎么攻破潼关,但收到河北的消息后,立时放弃全面进攻潼关,让蔡希德领兵一万回援,史思明从北而下,两面夹击常山。
常山太守颜杲卿举兵讨逆才八天,史思明和蔡希德的大军已经杀到城外,颜杲卿敌不过,向太原尹王承业求援,王承业刚贪了颜杲卿的功劳,巴不得颜杲卿赶紧死,于是按兵不动。
颜杲卿日夜苦战,箭尽粮绝,最后与副手袁履卿一起被活捉,押送到洛阳。
到洛阳,安禄山质问颜杲卿:“你本是范阳卢曹,是我一步步提拔你,先将你升判官,两年升太守,我有什么地方负了你?你何故反我?”
颜杲卿怒骂:“你本是偷羊的牧羊胡奴,是天子恩情深厚,宠信无比,一步步将你升为三镇节度使,天子有什么地方负了你?你又何故反唐?”
安禄山怒不可遏,却说不出话来。
颜杲卿接着道:“我世为唐臣,功名利禄都是大唐所给予,又怎么能随你反唐?我为国讨贼,恨不得杀了你,又怎么能叫反?胡狗,今日我陷于你手,你还不速速杀了我!”
安禄山气得浑身颤抖,喘气道:“来人,来人,快快割了他的舌头!”
两边护卫上前,将颜杲卿的舌头割了下来。
颜杲卿疼痛非常,却只是瞪着安禄山冷笑。
安禄山再也忍不住,拔出长刀,将颜杲卿的头颅砍了下来,道:“挂于军门示众!”
然后,转对严庄道:“长安里,他们也该动手。”
严庄道:“寿王切断了所有通往长安的路,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安禄山点点头,闭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