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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乾纲独断

    对于门阀叛乱,刘秀也没认怂,对叛军采取军事镇压,将叛乱的门阀豪强迁移故土。

    但是,东汉建国豪强门阀立了大功,刘秀对门阀的打压并不能彻底进行,度田只是保住了面子上的成功。

    而历史上,唐德宗推行两税法之所以没有引发大规模武力暴乱,是因为他没有重新核查田地人口,许多门阀贵族靠着隐瞒、谎报田地人口,保住了利益。

    唐德宗之所以不核查,一来是对门阀贵族的妥协,二来是他推行两税法的初衷,不是为了重新分配利益,而是为了搞钱。

    唐德宗也是没办法,为了平定安史之乱,李亨和李豫,已经将江淮之地的税收收到一百后,也就是黄巢起义,百姓都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了。

    但是李琩则不仅仅是为了搞钱,他要解决分配问题,必须重新核查土地人口。

    当然,为了稳住基本盘,他没有着急核查陇右道四镇。

    第五琦这一年多,一直在地方主持核查。

    核查田地人口,两税法颁布,引起动乱,也是在预料之中。

    李琩沉思片刻,对韦见素道:“那左相以为应该如何做?”

    韦见素道:“应停止推行两税法,继续使用租庸调。”

    李琩也不生气,语气平淡道:“停止推行两税法,朝廷的税向谁收?向流亡的逃户?还是向易子而食的贫民?”

    韦见素怔在原地,无言以对。

    这时,早看不惯李琩的魏方进站了起来,道:“陛下自视甚高,全听不进忠臣之言,天下大事,皆出于陛下一人,陛下这是以一人之心夺万民之心。”

    魏方进此话一出,在场官吏都懵了。

    政事堂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李琩望着魏方进,停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起说了吧。”

    魏方进道:“按照惯例,敕令由中书省拟定,门下省复核,尚书省执行,陛下发的敕令,没有中书令盖中书省印,皆不算正令。中宗时,中宗擅发敕令,尚且用斜封墨敕,但陛下不设中书令,敕令却都是按正令行。”

    魏方进提到的斜封墨敕,也有来头。

    按照正常流程,发敕令都要经过中书门下省,但是李显为了任用自己喜欢的人,封官便没有经过中书门下,但是他毕竟不是李世民,这么做有点心虚,于是装置敕令的封袋不用正封,采取斜封,写的敕字也不用朱笔,而用墨笔,这就是所谓的斜封墨敕。

    现在李琩倒是经过中书内下省了,但是中书省没有中书令,门下省的侍中韦见素,又一直遭怼。

    李琩知道这样的方式不合规定,但是现在大唐这个状况,他不强势,政令根本没法推行。

    李琩问道:“那你觉得谁任中书令合适?”

    魏方进道:“臣举荐左相。”

    李琩转问韦见素,道:“左相以为呢?”

    韦见素忙道:“臣不敢,陛下圣明烛照,谁适合任右相,应由陛下乾纲独断。”

    李琩又问其他人:“诸位以为呢?”

    李琩这一问,便有人稀稀松松的回答,有的推荐高仙芝,有的推荐封常清,有的推荐刘晏,还有的推荐郭子仪。

    李琩待众人说完,道:“诸位意见不一,朕也十分为难,拿不定主意。但是没有中书令,敕令便不下了?叛乱也不平了?饭也不用吃了?”

    李琩将眼神定在魏方进身上,道:“没有中书令,朕看你吃不吃饭,来人,将魏侍郎打入监牢,朕看魏侍郎能饿多久!”

    李琩话声落下,两个锦衣卫进门,将魏方进拉了出去。

    “虽然中书令缺位,但朕发的敕令,都由中书省所出,且盖了中书省的印章,大唐自太宗之后,不也没常设尚书令吗?”李琩做了解释,转道:“任何新制度的推行,都会受到阻力,若一遇到阻力便退缩,又怎么能成事?两税法必须推行,自今日起,谁敢再言新制不可行,便形同此案!”

    李琩说着,拔出长剑,将龙案削去一角。

    众臣吓了一跳,低头不敢看李琩。

    李琩又道:“博州刺史贺兰进明,自安禄山叛乱开始便摇摆不定,汴州、陈留有安禄山叛军余孽,襄州、荆州是李璬乱党,岐州在关内,没受叛军影响,却腐败成风。正值国家动乱之际,这些地方的豪强不知上报天恩,下牧黎民,反而隐匿人口土地,藏富于己,朕求他们出点钱,他们便勾结叛逆,为祸一方,如此弃国弃家之举,朕欲容之,天亦不容!”

    封常清起身道:“陛下言之有理,大唐岂能向叛逆妥协,应立刻出兵平叛。”

    封常清一带头,李琩嫡系便跟着起来附和。

    李琩跟着做了安排,道:“北海之乱,让马璘和李晟去平,襄州、荆州,让来瑱去平,汴州、陈留让高仙芝去平,至于岐州,让李嗣业去。”

    封常清听了李琩的安排,顿时明白李琩一开始为什么要把河陇将士留在在这些地方。

    原来,李琩是未雨绸缪,早就做好了推行新政,便会有人叛乱的打算。

    众臣只能领命。

    李琩又交代了其他事,朝会散去。

    ……

    承香殿。

    杨玉环给李琩端来茶水,试探道:“臣妾听闻今日魏侍郎大逆不道,顶撞了郎君,郎君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李琩道:“我心胸倒也没那么狭窄。”

    杨玉环道:“这魏侍郎确实该死,臣妾只是怕饿死了他,不明真相之人,会说郎君听不得逆耳之言。”

    李琩听懂了杨玉环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笑了起来。

    杨玉环忙道:“臣妾知错,不应妄议朝政,请郎君责罚。”

    “我自大,你的话……”李琩原本想说皇后权势大,但转念想到杨玉环已经很克制了,便改了口,道:“你胸怀大。当了皇帝,想杀一个人确实很容易,但是杀人容易收心难,放心吧,我不会真让魏方进饿死,我要让他看到,我乾纲独断,推行两税法,是对的。”

    “郎君英明,如尧舜禹汤。”杨玉环笑道。

    李琩道:“你何时学会了这些奉承的话?”

    杨玉环还未回答,阿绮丝走了进来,道:“陛下本来就是鸟生鱼汤。”

    李琩望着阿绮丝,笑道:“多少年了,你还咬字不清?”

    阿绮丝道:“妾说得不对吗?”

    李琩笑道:“我在考虑要不要设一个官话考级?”

    “什么官话考级?”阿绮丝疑惑。

    李琩道:“如果设了,你也考不过,算了,以后再说。”

    阿绮丝大概明白了李琩的意思,道:“术业有专攻,妾要考,也是考武状元。”

    李琩道:“伱去考武试,谁敢碰你?”

    “也是。”阿绮丝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李琩转道:“娴懿呢?她这次能劝韦氏几房配合推行新政,替我省去了许多麻烦,也算立了功。”

    杨玉环道:“她回娘家报功了,郎君觉得她替郎君省去了麻烦,但她觉得她是替韦氏几房免了祸。”

    李琩闻言笑了笑,道:“这么理解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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