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的眼神一变。
他易了容,看起来神色不动,但眼神中终究是流露出了紧张。
这个距离,他若飞刀,必可命中武元培,但这厮实在奸猾,他躲在宋盈身后,完全拿宋盈当挡箭牌,云烨深恐误伤宋盈,一时竟是拿他没办法。
“快放开宋姑娘!”
旁边一个老兵怒喊道。
“你已经害了宋将军,怎敢再伤他女儿!”
“原来是我世侄女啊。”
武元培狞笑道,手指越发收紧,他的眼神愈加癫狂。
“那正好送你下去见见你爹,和你那个短命的孩……”
话音未落,只听得“哧”的一声响。
武元培一呆。
他想掐死宋盈,手指却像有千斤重,多一分的力也用不上了。
腹部一阵剧痛,让他才像是那个被掐住了咽喉的人那般张大了嘴,他想呼吸,却发现自己透不过气。
宋盈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就在刚才滑落到了她的手中,她就像已经演练过千百遍似的,反手一刀捅进了武元培的小腹。
他用一只手掐住她的咽喉,另一只手自然只能控制她的左臂。
他也压根没想到,宋盈这样一个弱质女流竟会随身藏着刀子。
“自那之后,这把匕首便没有离开过我身边。”
宋盈用力抽出了刀子,鲜血溅在了她素白的衣衫上,她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凝笑。
“你看,我说过,会很喜庆的。”
武元培踉跄着倒退了一步,他的脚下一阵酸软,终于仰面跌倒在了地上。
鲜血从他的嘴角汩汩涌出,他抽搐着,觉得无法瞑目。
他不甘心啊!
他不甘心!
他挣扎着想再望一眼窗外,他想再看一眼那权力的最中心,可惜,他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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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
东宫。
近几个月来,每到入夜时分,静阳就有些烦躁。
他已经很久没有宠幸嫔妃了,除了偶尔见一见皇后和太后,他几乎不踏足后宫,夜夜都歇在御书房内。
旁人都赞新帝勤勉,但只有他知道,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
害怕?
静阳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不,他是皇帝,是天子,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怕那越来越频繁的孩童笑声吗?
不,那只是最近太累了。
他安慰自己道。
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响,静阳一惊,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他苍白着脸回过头,看到是他的近侍陈福带着徒弟小安子,正惶恐地看着他。
“皇、皇上。”
陈福结巴道,双手捧着一个白玉托盘。
“这是太医给您开的安神药。”
静阳轻轻舒了一口气,面色却依旧难看。
“为什么不通传就进来!”他呵斥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陈福带着小太监连连叩头请罪,“皇上恕罪!”
“滚下去!”静阳不耐地骂道。
陈福立刻带着徒弟滚了出去。
“师父,咱们刚才都通传过了呀。”
“闭嘴。”陈福骂了一句,“通没通传过我能不记得吗?”
但你能说皇帝错吗?
当然只有自己跪下请罪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是贴身伺候了,这么多年来,皇帝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
可是最近的皇帝,实在是陌生得让人害怕。
变得喜怒无常不说,还常常魂不守舍一般。
陈福抬眼看了看皇城上方黑压压的天空。
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