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功夫,乌巢内的守军尽数溃败。
曹操望着空荡荡的乌巢,抚掌大笑:“哈哈哈...”
“丞相为何大笑?”张辽问。
“我笑那袁本初无谋,审配、郭图少智,此等要紧地方竟然用淳于琼这么个草包来守。”曹操连连摇晃脑袋,一脸志得意满。
忽然,后山之上掠过漫天火红的箭羽。
密密麻麻,把黑色的夜空映得宛如白昼。
借助着火箭的光亮,曹军军士发现后山之上,竟站着一名名穿戴整齐的弓弩手。
他们贪婪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就如同屠夫看着猪圈里边待宰的肥猪一般。
“有伏兵,有伏兵...快撤,快撤!”曹操顿感中计,连忙扯着嗓子大喊,同时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往营寨外冲杀。
人哪里跑得过箭羽?
火箭一落到乌巢内的硝石木炭,顿时窜起冲天火光。乌巢内的曹军瞬间置身火海,不一会儿功法,焦臭味顺着风飘满山间。
哭喊声,咒骂声,哀嚎声,求饶声交织成一片。
场面之惨烈,前所未有。
曹贼因为离寨门不远,许褚与张辽二人锐不可当,硬生生护佑着曹操杀出一条血路。
忽然,两边鼓声大作,东南角和西南角上杀出两彪人马。
左边张郃,右边高览,二将见着曹操,张郃当即高呼道:“穿红袍者是曹贼,主公有令,擒杀曹贼者赏千金,封列侯!”
两彪人马如同洪水般一撞,军士骤然腾空。
许褚纵马挺刀来战张郃,张郃也是不惧,拍马迎上。
只见许褚血红双眼,猛然一刀挥向张郃面门,张郃被刀风刺得一疼,忙举枪横挡。
“哐当...”
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张郃顿觉双臂发麻。
这厮好大的气力。
张郃暗暗心悸,许褚咬牙切齿,按住长刀死死往下压制。
二将搏力足足有数十秒。
生死威胁下,张郃振奋力气,奋臂一展把许褚的大刀顶飞。
不待他喘口气,许褚横刀一扫。
张郃顺势往下一侧,躲过这记刀锋,同时抓住缰绳,一脚踹向许褚的战马。
许褚胯下战马吃痛,高高跃起前蹄,作势就要把他甩飞出去。
怒目圆睁地爆喝一声,许褚挥洒气力,凌空一压,硬是活生生把战马给压了下去。
二将随后各自拉开,使出杀招拼杀起来。招招致命,势如雷霆,一眨眼功夫,二人就斗上了四十多个回合。
一旁的高览见张郃抵挡不住,拍马来战许褚。
二人齐斗一将,花灯似地转圈而走。
曹操怕许褚有失,忙高声呼喊:“仲康莫要恋战,快些护佑我脱身。”
许褚被这一喊惊出冷汗,猛地打退二人过后,率军去和张辽合军。张郃这时也不急躁,收拢阵型,用弓弩手死死压制曹军队列。
曹操数次想要突围,皆被弓弩手射回。
与此同时,袁军步步合围,把曹军往山坡下驱赶。
山坡上,时刻关注战局的袁熙也率领着弓弩手冲下山坡,他满脸兴奋,指着下边的曹军喝道:“此战不留活口,不留活口,不留活口。”
乌巢的地形也算险要。
三面环山,只有大营里边凸出一部分,如同一个庭院一般。
如今里边骤然火起,张郃与高览在后边赶羊般地把曹军往里赶,袁熙又射住阵脚,不让曹操后退。
曹操腹背受敌,随行的军队眨眼就只剩不到千余人。
这下,他真的慌了。
他没想到袁军竟然早有防备。
那许攸岂不是以身为饵,来钓他这条大龙?
曹操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有错。
“曹阿瞒,你可识得吾颍川淳于琼?!”正在曹操愣神之时,一声暴喝声响起,淳于琼领着部众冲入曹军阵列。
原来,他刚才溃败之后一直在旁边躲着,眼见曹操败局已定,立时就要冲杀进去,抢夺这个头功。
只见他血红双眼,率部众从山坡猛地扎入到曹军阵营。
袁熙暗骂一声蠢货,然后就瞧见许褚怒目圆睁,从旁一刀砍中淳于琼的战马。
淳于琼摔了个人仰马翻,四脚朝天。。
不待他反应,许褚一把长刀抵在淳于琼的脖颈上。
“二公子救我!”
“放箭!淳于琼将军陷于敌阵,自知无法苟活,本将成全他的大义!”袁熙想也没想,当即对准弓弩手继续发布号令。
千余弓弩手没有迟疑,纷纷拈弓搭箭,射出一阵箭雨。
坡下的曹军被堵在正中,哀嚎连连,眨眼就又丢下上百具尸体。
乌巢的火越烧越大,灼热的热浪,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温度,灼得得两边军士纷纷一旁躲闪。
乌巢外边的泥地上,一具具尸体堆砌成小山。
鲜红的血液,已汇聚成一座巨型的血潭。
“左右两军靠拢,围歼曹军,休要走了一人!”张郃一边指挥弓弩手,一边对准身后的大军发号施令。
“踏踏踏...”
袁军上万缓步往前行走,几乎每走一步,都如同在曹军心上狠狠踩上一脚。
“莫不成真是天亡我曹孟德?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望着步步紧逼的袁军,曹操双手捂住面颊,仰天长叹道。
“主公勿忧!曹洪来也!”忽然,张郃身后尘头大起,一队轻骑疾驰而来。
当先一将的正是曹洪。
许褚见援军到来,立刻振作精神,高呼道:“众将士随我冲杀!”
曹军于是士气大震,高举武器,嘶吼着就往外冲。
张郃、高览腹部受敌,竟是被曹洪活生生打出一道缺口来。借助这道缺口,许褚扬刀跃马,护佑着曹操冲了出来。
山坡上,袁熙看着心急如焚,这等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不容错过。
于是他忙扯着嗓子高呼道:“张将军,快追,不要走了曹贼,不要走了曹贼。”
张郃一脸羞愧,一咬牙,领着高览就去追逐曹操。
一众人马走远,袁熙这才长吁口气,膝盖一软,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浑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胸口一阵一阵发晕。
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自己亲眼看到残肢断腿,那又是另外一副场景。
若不是刚才大脑一直充血,估计他早就瘫软在地。
“公子,你没事吧。”见他如此,一旁的亲兵忙上前关切问道。
“没...没事,对了淳于琼将军呢?没事吧。”袁熙摆摆手,又装模作样地问上一句。
那亲兵面色古怪,暗忖道:他有没有事儿,您自己不清楚么?
“厚葬吧,我会为淳于琼将军表上这一功的。”悲戚地挤出几滴眼泪,袁熙摇摇头,领着弓弩手走下山坡。
...
翌日破晓时分。
张郃领军折返乌巢,袁熙见着,忙问道:“人抓着了?”
张郃与高览二将摇摇头,如丧考妣道:“许褚锐不可当,他死战不退,末将...,唉!”
袁熙也是一拍脑门,悲戚道:“忙活这么半天,结果大鱼跑了。”
“倒也没全跑,抓住条小鱼。”高览抬起眼帘,怯怯说
“谁?”
“张辽,张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