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下。
几名匈奴兵一脸不耐烦,一边顺着土路往上行走,一边低声抱怨。
其中一名高个儿匈奴说道:“那些守营的家伙真是废物,几千人就把他们打成这样。”
“哼,要不是他们废物,咱们说不得早就去城中享用女人了。”他身旁同伴一咬牙,跟着附和。
“都少说些吧,只要找到大帅的女人,咱们还愁没有女人享用么?”一名年纪稍长的匈奴人摆了摆手,安抚几人情绪。
这时,他们已到半山坡。
这山光秃秃的,山上草地枯黄。
左边是一片怪石丛生的空地,右边则是一堆还算茂密的灌木丛,张辽等人就藏在里边。
看着逐渐走过来的匈奴人,张辽冲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缓缓抽出腰刀,来到灌木丛前端。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灌木内的幽州军满头大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一共五个匈奴人。
前面三个,后面两个。
“哼哼...什么味儿?”忽然,最前边的一名匈奴人耸了耸鼻子,忽然止住脚步,问道。
他身后的一名匈奴人一笑,大笑着答道:“还能什么味,你身上的血味,还有臭脚丫子味!”
“去你的。”
二人抱住对方,假意扭打在一块。
其余三名匈奴人来到灌木前,往里张望一眼,但见里边静悄悄的,于是摇头头,往后一退。
“走了,没人。”
几名准备动手的士卒闻声,长吁口气。
这时,他们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摸后背,冷汗早已把浑身上下浇得湿透。
“将军,咱们安全了。”一人回头说道。
“休息。”张辽摇摇头,低声回应。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血红色的夕阳遁入西山,夜幕再度钻出苍穹。无边无际的夜色,如同一件黑色纱衣一般,把张辽等人裹得严严实实。
“走。”
张辽观察一眼四周,确定没有敌情,带着部众就往外走。几百人口中叼着木棍,压抑着步子,缓缓从小山长退下。
今夜无月,四周漆黑一片。
只有水坑在夜色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勉强为一行人指引道路。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城池还有些距离,因此众人不敢大意。
一路上,谨小慎微,生怕发出半点动静。
直到他们来到城关前,这才恍然若梦。一旁的蔡琰泪意纵横,她总算是回归到汉地的城池,她总算是回家了。
张辽压抑着激动,冲城上喊道:“快开城门,我是张辽!”
闻声,城砖上探出一个脑袋,他往下一扫,待看清来人后,顿时激动叫嚷道:“是文远将军,真是文远将军,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快打开城门!快快快...”
城门发出“轰轰轰”的声音,然后缓缓打开。张辽赶忙率军进入门洞,从门洞内急速涌入到城中,接着城门再度关闭。
一行人在城门口汇聚,王双一把抱住张辽,欢喜叫道:“文远将军,此番能守下这城池,你可是立下天大的功劳。”
“王双将军,你能坚守城池,也是一大功劳!”张辽挣脱王双,笑呵呵回上一句。
二人正说着,忽然城墙上有人来报,说是城外匈奴人的大营有火。张辽和王双迅速走上城墙,往远处一眺,果然就见敌军大营再度火起。
熊熊烈焰,在夜色之下,如同一条烈焰长龙。
刺鼻的浓烟,顺风飘至城关,张辽看得目瞪口呆,随后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拍掌道:“是州牧,是州牧的援军到了,州牧来支援咱们了!”
“对对对...一定是州牧,州牧来援了。”王双跟着回过神来,“张辽将军,咱们也出城去,一同和州牧杀敌!”
“不不不...咱们人少,又屡经苦战,现在只需坚守城池,等候州牧来援即可。”张辽连连摆手,示意王双冷静。
万一他们出去交战,折上一阵,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
厮杀持续到天明,张辽便在城上看了一晚。直至破晓时分,一将浑身浴血,领着部众踏马而来,张辽才收回目光。
正是张郃。
挑了挑带血的长枪,张郃一脸骄傲地回道:“文远别来无恙啊!”
“隽义将军,原来是你,我说谁人这么勇猛!”张辽大笑一声,嘴中也毫不吝啬赞赏话语,“此番能击溃匈奴人,隽义将军功不可没。”
“你也别吹捧我了,我自个儿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张郃笑着摆摆手。
二人哈哈大笑。
接着,张辽打开城门,放张郃入城。
二人见到,先是简单一抱,然后张辽看着张郃问道:“州牧呢?张燕那边的战况可曾结束?”
张郃知他不知晓代郡战事,于是便有意逗他。
只见张郃把眉一拧,长吁一声。
张辽顿时紧张起来,见他这模样,张郃忽然大笑:“哈哈哈...张燕已愿意归降你家州牧,这会儿州牧的大军,距离此地不过百里。”
“好你个张隽义,竟使这等下作的手段,来戏耍我。”张辽这时反应过来,立刻抱住张郃就要打。
张郃连连求饶。
二名统兵大将闹在一块,看得周围的军士也哈哈大笑。
少时,二人止住打闹,张郃一脸激动,冲张辽说道:“文远,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还有好消息?”张辽来了兴趣。
还有什么比打退匈奴,招降张燕,更好的消息?
张郃深吸口气,平复心情,才在张辽期许的目光下说道:“在你与匈奴纠缠的时候,赵子龙将军,亲率骑兵,自代郡出塞,如今正在左贤王的领地上扫荡。”
“这会儿,怕是也收获满满。”
嘶...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得瞠目结舌。
封狼居胥,直逼匈奴王庭,这是每个武将的最高理想。
现如今,赵云竟率先朝这个目标,往前迈进。
顿时,张辽心中涌现出一丝羡慕,把眼前的胜利都被冲淡几分:“子龙将军天下英豪,此战过后,封侯怕是不再话下喽。”
“是啊。”张郃说着,血红色的瞳孔,忽然涌出火热。